得了同意,沈娇娇拿着药方准备去熬药。
乔可儿见了,心里急得难受。
她跟了上去,正愁该怎么从沈娇娇手里接过这活儿,也许是天公作美,忽然便看见沈娇娇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乔可儿连忙上前,扶住沈娇娇,眉目中满是关心,“怎么了?”
“没事。”沈娇娇说着没事,但其实她心里比谁都知道,她没多少时间了。
这几天夜以继日地点灯熬油,就是为了能早些将瘟疫的事情解决,好赶紧去找枯冬花。
却没想到瘟疫的方子弄到手了,她的身体也熬垮了。
沈娇娇扶着乔可儿,只感觉头脑一阵一阵地眩晕,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见她这样,乔可儿心知机会来了。
她立刻将沈娇娇扶到椅子上,“你啊,就是太累了,虽然瘟疫这事重要,但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啊。”
“你先休息休息,这药,我去熬吧。”
沈娇娇本想喊任刑过来拿方子熬药,但听她都主动请缨了,沈娇娇犹豫了一下,便也没继续喊任刑。
一是任刑正抓药熬药忙的脚不沾地。
二是这么直接忽略乔可儿,实在是伤她的心。
说到底,从头到尾乔可儿不仅没做什么坏事,还经常地照顾她。
她如果总怀疑人家,也不太好。
于是便也大大方方地将方子递了过去,嘱咐道,“用药和用量一点都不能错。”
“放心吧。”
乔可儿拿着药,从沈娇娇身边离开,走到无人处,拿着毛笔快速地在方子上划了一下。
然后特意避开任刑,找另一个学徒拿了药。
沈娇娇静静地坐了会,这才感觉胸口的烦闷好了一些,眼睛也渐渐清明了不少。
连忙又起身,准备去给病人看病。
却忽然被唐且叫住。
“怎么了?”沈娇娇走到院子里,看向唐且。
“玉儿姑娘被抓了。”
唐且也是今天刚发现,有人似乎在寻找自己。
去查了一查才知道,原来那日他离开不久后,玉儿就被孙绍抓起来了。
也许是岸边的船家泄露了他的存在,所以孙绍正想办法寻找他。
只不过一是他跟玉儿没什么交集,二是那个船家也记不清他的相貌,所以孙绍只是没头苍蝇一般地乱撞,并没有真的找上门来。
“被抓了?”听见唐且说玉儿别抓了,沈娇娇忍不住蹙眉,有些后悔。
当日应该让唐且把她送的远些就好了。
不过沈娇娇也没想到,孙绍一看就是个酒池肉林的货色,竟然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按理说有人把所有的罪都认了,他该高兴不是吗?
怎么会这么积极地寻找凶手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孙绍之所以难得勤快,其实就是因为看到了她和傅倦。
生怕自己做事不用心,被傅倦拿了把柄。
沈娇娇沉吟着,正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忽然听到义庄里面传来药碗破碎的声音,随后惊惧的叫喊声响起。
“怎么会这样!这药怎么回事!”
“死人了!死人了!!!”
“快,快救救他!”
“救命啊,救命啊!!!”
“沈娇娇呢,她人呢?她的药,让她看看怎么回事!”
听到这些声音,沈娇娇面色一白,被唐且扶着,连忙走了进去。
一进去,心里一窒。
这义庄里,本就是死气沉沉。
如今咳血的咳血,惊呼地惊呼,恐惧地恐惧,死亡的死亡,比从前更像个人间炼狱。
沈娇娇脊背发凉,连忙先去看病人。
只看到她选出的几个试药的病人,此刻都已经停止了呼吸。
太快了,这药见效的太快了。
柱子惊惧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期待的笑容,各种表情掺杂在他的小脸上,竟有种诡异的悲伤。
沈娇娇呼吸一窒,蹲在柱子身边踉跄了一下,胸口疼得难受,心里毛骨悚然。
“娇娇,你可终于来了!”乔可儿连忙跑到沈娇娇跟前,一脸的惊惧疑惑,“怎么回事?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方子熬的药!”
听了乔可儿这话,沈娇娇低着头,看着柱子青白诡异的脸色,冷笑一声。
她的方子?
怎么可能!
就算她的方子用药大胆了些,也顶多就是吐一吐,不可能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
想到这里,沈娇娇强打着精神,捡起地上破碎的药碗一闻,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这药……
“我的用药是一线草,谁给我换成了十线草?”沈娇娇说着,冷冷地看向乔可儿。
她是真没想到,乔可儿作为一个大夫,竟然如此地视人命为草芥,竟然随便换她的药方!
看见沈娇娇怀疑的神色看向乔可儿,其他大夫也觉得奇怪。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是乔可儿做的手脚?!”
“难道她把药换了?一钱草和十钱草长相相似,可药性完全相冲啊!怪不得……”
“好毒的心啊……”
见众人怀疑自己,乔可儿委屈地连忙摇头,愤怒地将药方拿了出来,“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污蔑我!我怎么会改你的药方。”
“你自己看看,你写的是什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来污蔑我,难道这病人的人命,就是你诬陷我的工具吗?”
乔可儿的话信息量巨大,这下把所有人都听懵了。
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
按照乔可儿所说,沈娇娇的方子上原本就是十钱草?
她故意做出个致命的方子,就是为了诬赖乔可儿?
沈娇娇不顾病人的人命,就是为了陷害乔可儿?
对于这种说法,寿仁堂的大夫第一个反对,“怎么可能,掌柜的为了开阳的瘟疫做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在乎病人?”
“就是,如果她不在乎病人的安危,怎么会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大老远的过来,她图什么?”
“掌柜的对病人有多用心,不用我们说,你们也都看的清清楚楚,她怎么可能开出这种致命的方子?”
本来大夫们还摇摆着,此刻听到寿仁堂大夫的话,便也觉得有理。
沈娇娇对病人有多用心,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一开始他们还都以为沈娇娇只是来做戏,没两天腻了累了就会走人。
但实际上呢,贵为王妃,人家不仅没有喊苦喊累,而且从来比他们来的都早,走的都晚。
对待病人也是细致入微有耐心。
这样负责任的大夫,怎么可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