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薄言听了姜允诺说的话倒是没有反驳,只静静的看着微博下那些道歉的人。
骂的时候用尽各种难听的话,声张着自己所谓的正义。
道歉的时候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抚平一切。
是非黑白,于他们,如此简单。
姜允诺不想再看私信里一条条的问询,她只觉得人的心,太过容易被外界的东西所影响和左右。
她窝在靳薄言办公室的沙发上,托着腮看着靳薄言的侧脸,流畅的轮廓线,低头的时候,头发会遮住眼睛。
她走过去,站在靳薄言的身后,伸出手,五指在靳薄言的发间穿梭,撩起遮住眼睛的那缕头发,“遮眼睛了,我帮你剪掉好不好?”
说是询问,却是丝毫没有要等靳薄言回答的意思,手指把玩着靳薄言的头发,见他头也不抬的侧脸,心下突然起了想给靳氏总裁编个小辫子的想法。
手指灵巧的动着,靳薄言却是出奇的配合,视线只盯着手中的文件,没有动弹。
姜允诺最后看着自己的成品,配上靳薄言那张高贵冷艳的脸,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异的和谐感。
她这算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了吧?
想到这儿,姜允诺笑了笑,她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
“那音频我们什么时候发?”姜允诺拨了一下靳薄言头上的小揪揪,也没敢造次,很快的解开,揉了揉。
靳薄言放下手中的电脑,看了看时间,声音淡淡,“不着急。”
距离姜允诺的长篇通稿发出去才一个小时,这点时间还不足够姜晨年的水军逆袭,故事总要有起伏,才会有人愿意看。
他要等,等到姜晨年和靳志雄用完手中所有的招数,然后,一点一点的,报复回来。
姜允诺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我非君子,睚眦必报。”
她不是君子,她只是难养的女子,她不大度,伤害她的,她都会一笔一笔的记下来还回去。
“走吧,带你去见见你妹妹。”靳薄言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姜允诺却戳了戳她的后背,声音低低的,“我妈妈就生了我一个。”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但是她想,靳薄言应该懂得的。
她的母亲,就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她没有妹妹。
“带你去见见姜菲儿。”靳薄言顿了顿,无声的扯了扯嘴角。
两人来到楼下的一间办公室,姜菲儿正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发呆,见门打开,以为是靳薄言想通了,脸上瞬间露出一丝笑意,却在看见姜允诺的脸之后,变成了不可遏制的愤怒。
“呵,怎么是你?”
姜允诺淡淡的笑了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姜菲儿的不远处,“怎么?看到我,你不高兴?”
“姜允诺,你怎么还有脸出现?你看看网上骂你都骂成什么样了,你知道自己给靳氏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姜菲儿冷哼一声,翘起腿,身子弓起,手撑着下巴,“识相的话,你就该乖乖的和靳薄言离婚。”
“离婚?”姜允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顾姜菲儿难看的脸色,笑出了声。
随后,她恶狠狠的看着姜菲儿,神色轻蔑,“你以为,我和靳薄言离婚就轮的到你了吗?”
“不说别的,你连给白微微那个疯子提鞋都不配,更何况,还有一个周芷凝。”姜允诺随口列举着自己的情敌,看着姜菲儿,声音突然放缓,“你觉得,靳薄言凭什么要选择你?”
“我能帮他解决靳氏的风波。”想到自己和姜晨年达成的约定,姜菲儿挺起胸神色倨傲。“姜允诺,我能说动爸爸帮我,你能吗?”
“你和你那个妈一样,你到现在还不懂吗?”姜菲儿指着姜允诺的鼻子,她知道姜允诺在意什么,就提着刀往她心口上扎。“同样是他的女儿,可是我们的不同,你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吗?”
“姜允诺,你搞清楚,你在爸爸面前,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
姜允诺不是第一次从姜菲儿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以前她会难过,会生气会愤怒,可是现在,她好像没那么在乎了。
拉紧的百叶窗漏进几缕阳光,快要枯萎的盆栽安静的立在角落,姜允诺轻轻的笑了,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蠢货。”靳志雄看着面前神色慌乱的姜晨年,手中正盘着的核桃“啪”的一下拍到了桌子上,掉落些许粉末,在红木桌上留下白色的痕迹。
靳志雄口中的蠢货自然是姜菲儿。
姜晨年一脸愁苦的站在旁边,双肩塌陷,眼底带着黑眼圈。姜菲儿说要去找靳薄言谈判,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姜晨年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干了一件很蠢的事,蠢到足以让他们的事情崩盘。
这个认知让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姜家现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靳薄言不愿意和姜菲儿合作,那么自己现在能倚靠的就只有靳志雄这座大山。
若是,靳志雄这一次输了,那姜家也就跟着完蛋了。
姜晨年敢跟靳志雄和盘托出自己和姜菲儿的计划,也是仗着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他,靳志雄最后一定会输的体无完肤。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反正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姜晨年现在的心态就是打不了鱼死网破,反正姜家现在也快完蛋了,不如放手一搏。
俗话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两人在书房里,静静的等待着靳薄言和姜允诺的动作,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们终于等来了姜允诺的一篇长文。
看着评论一边倒的道歉和对姜晨年的辱骂,被逆转了局势,靳志雄气的破口大骂,摔了手中的圆润的核桃,腕上的佛珠随着扔东西的动作啪啪作响。
姜晨年没有说话,他静静的握着手机,看着姜允诺的文章,有那么一瞬间愧疚涌上心头。
姜允诺文字里描述的,都是他们父女之间曾经有过的美好。
那个时候,姜允诺也是姜晨年手中捧着的珠宝。
可是,一切是在什么时候变化了的呢?
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意场上抵不住诱惑的沉沦,是一次又一次听见别人说自己只不过是个吃软饭的,是姜允诺的母亲发现他拈花惹草冷着脸嘲讽着“你就是个废物”的时候。
姜晨年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记忆中姜允诺母亲的那张脸浮现在眼前,是恋爱时带着娇羞的白色裙摆,是新婚时白色头纱之下红了的眼眶和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