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一脸慌张,寻找着可以逃生的出口时,后院的爆炸声就像是昙花一现似得,突然停了下来。
慕容瑾静心屏气的又听了一会儿,确认过爆炸声确实是停了以后,她才看完云苏道:“怎么回事?”
云苏也是一脸奇怪,她将刚刚出去之后的发现说了出来:“属下之前得了您的暗示,跟上了这个谢馆主到后院,发现他们居然在后院埋了许许多多的爆竹。”
“属下不清楚他们是只在后院埋了这些危险的易燃物,还是在整个戏馆子都埋下了,便趁着他们不注意,浇湿了所有我发现的爆竹引线……”
但是后院还是有爆竹炸了,这说明云苏所发现的并不是全部。
可是后来又为什么停了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永昌帝开口道:“过去看看!”
“皇上,不可啊!”
余安第一个站出来劝道:“皇上,您可不能再以身犯险了!”
韩让也道:“是啊,皇上,您已经参与良多,实在不宜再继续涉险!”
慕容瑾也准备要开口相劝,只是才张了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黑衣人远远的走来。
她不由得停住话头戒备起来。
然,那黑衣人在云苏附近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单膝跪地道:“见过皇上。”
这,是自己人?
慕容瑾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永昌帝。
永昌帝给了她一个且安心的眼神,然后让那黑衣人起来,问他道:“怎么一回事?”
“属下等人无意间见到这位姑娘去了后院,便派了两个人一道跟着。”
黑衣人的话让云苏十分讶异,以她的身手竟然没有发现被人跟踪,她不免揣测起黑衣人的身份来。
黑衣人无视云苏的打量,继续道:“之后属下等人发现了隐藏在这戏馆之下的暗道,密道四通八达,所通之处暂时还没有完全确定,属下已经派人挨个去走了。”
永昌帝点了点头,问:“那后院的爆炸声又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人回道:“此事是属下等人失职,密道之中藏着很多火器爆竹,其中以后院之下的最多。”
“除去这位姑娘毁掉的一部分,还有许多掩埋在后院的不同角落里。”
黑衣人抬手指了指云苏,然后继续道:“属下等销毁这些的途中,被一漏网之鱼钻了空子,所以才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永昌帝沉着脸,许久没有出声。
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对黑衣人道:“知道了,下去领罚吧。”
黑衣人丝毫不见委屈不甘的应了一声是。
明明是立了功,却还是要领罚,慕容瑾对黑衣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待黑衣人退下后,永昌帝让众人也都各回各家的散了,独留下慕容瑾和沈念。
永昌帝背对着慕容瑾,沉默的站在窗前,看着院外的风吹动柳树枝丫。
慕容瑾看向沈念,用眼神问他:“皇上这是在抽什么风?”
沈念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慕容瑾撅了噘嘴,随后又打了个哈欠。
先前一直紧绷着神经,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难免有些放松,她也因此感觉困倦如潮水一般,向她席卷而来。
这都折腾了一天一夜了,安国公府那里此时怕也是一团乱呢,她有些担心自己会成为大周第一个因为睡觉不够而死去的人。
就在慕容瑾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眼皮子都已经开始黏糊到一起,最后不得不靠在沈念的怀里,以免一不小心摔倒惊了圣驾的时候。
永昌帝终于转了过来,道:“瑾瑾,朕想让你代掌安西将军名下的势力,如何?”
慕容瑾被永昌帝突然的说话吓了一个机灵,她懵了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啥玩意儿?”
永昌帝看着她这个样子,不免笑了笑:“我发现你迷糊起来的时候,倒是很像你母亲。”
慕容瑾无语,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翻白眼。
她开口将话题重新扯回来,道:“皇上不是已经认可李绕了么,为何还要让臣代掌……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您给我这么多兵权,就不怕我哪天效仿则天女帝么?”
永昌帝似乎是因为她的话认真的思考起来,半晌后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会么?”
慕容瑾嘴角微抽,就算她会也会说她不会的好么!
她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说自己会造反这种话。
何况,相比做皇帝,她更喜欢做个拥兵自重的将军。
她看着永昌帝,淡淡的说道:“慕容瑾不会造皇上的反。”
永昌帝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等他百年以后,就算慕容瑾有心称帝,他也管不着了。
这天下大事,从来都没有一家永久主持下去的。
永昌帝看的清楚,所以也没有什么要庇佑大周千秋万代的想法。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在他的百年内,守一方百年安宁,如果能拓展疆土自然更好,若是不能倒也无妨。
而慕容瑾,就是他下的赌注。
赌上一个王朝的繁盛兴衰。
他解释道让慕容瑾代掌黑衣卫的的原因:“黑衣卫是太祖皇帝同他的第一任妻子组建的,统共只有五十人,没三月考核一次,排名前二十的方可出任务。”
“其实用到黑衣卫的地方并不是很多,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训练,除了出任务,你也无法调动他们。”
原本,黑衣卫是李绕家世代不封王来继承的,但如今安西将军已死,李绕对黑衣卫一无所知又年纪尚幼,即使永昌帝让李绕接掌黑衣卫,也未必能够服众。
“你算起来是他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朕让你代掌黑衣卫,也是希望你能够让他尽快的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慕容瑾在拒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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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定了永昌帝的归属之后,韩让同黑衣卫的人同时来报。
“高侍郎同安家大姑爷的两个包厢隐藏了一个相通的暗道。”
“戏馆底下的暗道是通向皇宫,还有几位将军府邸的,另有一条是通向城外的。”
慕容瑾闻言不由得提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出来。
她道:“我曾看过一个话本子,里面有一个书生就是用了一种瞒天过海的方式,一人分饰两角,既做了皇帝的女婿,又做了丞相的女婿。”
“这两个人也是从来没有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过,直到有一天,皇上的女儿和丞相的女儿遇见了,两人一见如故,皇上的女儿就邀请丞相的女儿到公主府小住。”
“当天夜里,两人共处一室,夜半的时候丞相女儿起夜,担心喊丫鬟会惊醒了公主,于是就自己悄手悄脚的出去了,不想那书生正好回来,他一见丞相的女儿,一时有些懵了,以为自己回的不是公主府,而是丞相府。”
“丞相的女儿也懵了,没想到自己的相公会这么晚了来找她……”
最后公主撞见两个人在一起,以为驸马背叛了她,而她一见如故的好姐妹,才来她府上一天就勾引了自己的相公……
公主当即就要杖毙两个人。
丞相的女儿懵了,连声替自己辩解,最后两个人才知道,一直以来同自己恩爱有加的丈夫,竟然是同一个人。
皇上震怒,斩杀了书生。
因为同样的遭遇,公主同丞相的女儿同病相怜又惺惺相惜,最后以经此渣男,无心情爱的名头,一同去了道观,从此在一起恩爱的生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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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慕容瑾说的故事,黑衣卫最先开口道:“这不过是话本子上的故事,是人虚构出来的东西,沈国夫人莫不是要信以为真?”
慕容瑾笑了笑:“信以为真不至于,但是这也不妨是个思路,这位大人觉得呢?”
黑衣卫直接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我觉得沈国夫人简直就同那些总角小儿没什么两样,异想天开,滑稽可笑!”
慕容瑾没有在意黑衣卫的话,转而看向韩让,道:“韩大人觉得呢?”
韩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的回想起关于安家大姑爷同高曜的一切来,好半晌后,他才谨慎的开口道:“沈国夫人的这个猜测,虽然听起来荒谬了一些,倒也并无不可能。”
他拱了拱手,向永昌帝道:“臣刚刚想起来一件事,是关于安家大姑爷的。”
永昌帝挑了挑眉,问:“什么事?”
“这位安家大姑爷是下嫁到安家的,如那些出嫁的姑娘一般,遮着盖头,穿着嫁衣,坐在花轿里,被安家大姑娘迎娶回去的。”
韩让道:“因为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还着实为人津津乐道了一阵子,当时还有不少人猜测说,这安家大姑爷如姑娘家一般出嫁,会不会到时候也姑娘家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里相妻教子。”
因为这件事,当时还有赌坊开了盘,不少人都压了不会,却不想从那以后,安家大姑爷果然就没有出来过。
后来还是因为事情的热度消了,赌坊将一应的银子该收的收,该给的给,这才偶尔的能见到几回安家大姑爷。
但是他们所看见的,也仅仅是带着帷帽的人,为此,还有不少人说,安家大姑娘这怕不是取了个美娇娘,是个磨镜之癖吧。
黑衣卫不服气的反驳道:“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说这两个就是同一个人,若不然的话,又如何解释有人看过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
慕容瑾笑了笑,对他道:“这个其实并不难解释,众人对安家大姑爷的认知,始终都停留在一个带着帷帽的形象上,几乎是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的。”
“这种情况之下,谁都无法保证那个帷帽底下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安家大姑爷。”
慕容瑾的话一说完,韩让就赶忙接道:“没错,沈国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安家大姑爷每次出门都会用帷帽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就比如说来这戏馆的时候。
但是每一次他离开的时候,无论是出包厢还是出戏馆大门,都会特意的将帷帽撩开,看一看路,有时候就像是特意为了给什么人看似得,会保持撩起帷帽的姿势许久。”
韩让的话让黑衣卫十分的不满,他坚持道:“即便是这样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他……”
黑衣卫的话还没有说完,外边就有人来禀道:“皇上,高侍郎同安家大姑爷已经落网。”
永昌帝看着来人,沉声道:“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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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上来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就是高曜,女的则是安家大姑娘。
让人觉得稀奇的是,这安家大姑娘同高曜竟然有几分相似。
若是将两个人的脸对调一下,怕也是毫无违和感的。
且两个人在身高是也是差不多的。
起初两个人还什么都不肯交代,但是在慕容瑾的一顿忽悠加恐吓之下,就什么都不敢在隐瞒了。
原来,安家大姑娘同高曜青梅竹马,互相爱慕,但是因为两个人的辈分和年纪都不合适,所以安家的人并不同意。
但是安家的人一贯贪心又吃相难看,所以在高曜说愿以全部身家入赘安家,并且隐姓埋名,不让任何知晓这件的事的情侣下,安家家主立马没有二话的同意了。
在他看来,与其贴补嫁妆将闺女嫁出去,还不如就这样换来一笔丰厚的财产。
至于让人看笑话还是什么的,在安家家主的眼里,根本就没有银钱重要。
所以才会有了韩让之前所说的那件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事。
慕容瑾面无表情的听完了两个人的说辞,并不是完全相信,她开口问道:“既然你们已经如愿的在一起了,那为什么高曜还要娶安阳郡主家的嫡女呢?停妻另娶可是大罪,男子要徒两年的,若是存在欺瞒另一方的行为,是要从重处罚的。”
“你们之间不惜身份互换,以一辈子不见天日为代价也要在一起的爱情,竟然都阻挡不了你们去触犯律法?”
慕容瑾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来。
高曜同安家大姑娘一时无言。
其实高曜另娶安阳郡主嫡长女的原因很简单,安家是白身,他们不能在高曜的仕途上给予任何的帮助。
但是安阳郡主家就不一样了,安阳郡主的夫家是富商,虽说在朝中并没有什么话语权,但是在使银钱上却从不手软,倒也同不少权贵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