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绕如今已不似先前,往日里一张爱笑的脸,如今总是多了几分愁苦。
“瑾姐姐。”看见慕容瑾,他咬唇喊了一声。
慕容瑾嗯了一声,想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选择了不吭声。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说话。
直到风吹过,带起几片落花停在李绕的头上。
慕容瑾实在瞧不得他这个样子,率先开口道:“我知道此时,什么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但斯人已逝,生者当如斯,你这样,安西将军府怕也是走的不安心。”
李绕点了点头,只是依旧抿着唇。
慕容瑾想了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
李绕终是绷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瑾姐姐,我没爹了!”
李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连打了好几个哭嗝。
沈念在一旁瞧了,忍了又忍,方才忍住没有上前将他给踹飞!
不过李绕也意识到了男女有别,他已经不是四年前的那个小孩子了,这样做明显不合适。
他松开手,退了回去,接收到沈念的瞪眼,还有几分心虚。
丫鬟来奉茶,李绕整理好情绪,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他道:“从前我只觉得他讨厌,做什么事都只凭着一厢情愿,从来都不会问过我愿不愿,想不想。”
“可我知道,他其实是爱我的,只是他那副,都是为了我,好却从不问我是不是真的好的做派,让我有些受不了。”
李绕吸了吸鼻子:“我同他就没有一日不吵架的,最凶的那次就是小安氏嫁进来那天……”
他咬了咬唇:“也许就是那一次,让他狠心给小安氏喂了绝子要。”
慕容瑾怕他钻牛角尖儿,开口道:“这并不是你的错。”
李绕闷声的嗯了一声:“我知道,只是觉得,如果当初我们懂得沟通,或许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其实他是很希望我能有出息的,别的不说,至少能支应得起门庭。”
“可我却开始不学无术,整日里除了同那些狐朋狗友混吃混喝,就没有别的本事……”
“他每次看了,嘴上训我,却依旧纵着我,背地里却偷偷叹气。”
李绕感觉眼眶又有些湿润:“你说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可理喻,整日吵嚷着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其实他连对我动手的胆子都没有,真怂!”
“我小时候,喜欢那些机械建图,瑾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搭船搭的可好了!”
李绕说起这事儿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光彩:“可他偏觉得那是匠人的活计,是没有前途的。他将我的东西全都砸了,从那之后,我就恨他……如果,我没有瞧见,他又偷偷的将砸坏的那些东西,一点点拼回来,还那么笨,拼错了好多地方,我可能会一直恨着他。”
李绕说起安西将军的事,泪水无声的流了好几遍。
“他为什么就死了呢,四年前我病的那么严重,除了他没有人敢靠近我,是他抱着我四处求医。”
“那时几乎人人都是谈瘟色变,比起小命,皇权富贵又算什么?”
“没有一个大夫敢给我医治,他们个个见我都如见了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瑾姐姐你在瘟疫村,他甚至都不知道消息的真假,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救我,就那么没有丝毫防范的去找你。”
李绕哽咽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他就不怕人还没找到,自己就染病了么,那个傻子。”
“可那个傻子是我爹,为了救我不顾生死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