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将人扶了起来，问：“慕容琰出了什么事？”
“三少爷将林氏给打死了，偏巧又是在二皇子的地头上。”殷罗快速道：“周大人查出二皇子豢养百姓为奴，供人射杀取乐。”
“周大人带着衙役去抓人，正好撞见三少爷浑身是血，地上还躺着林氏的尸体，就将三少爷一同抓走了，这会儿人已经下了大狱。”
“一同带走的，还有那些在二皇子别院猎场里寻欢作乐，被抓了个现行的几个权贵子弟。”
殷罗都快要哭出来了：“二皇子一事，闹得十分大，说是四年前的瘟疫，也同这事有关系，现在不少百姓聚在宫门口，说是要为四年前死去的亲人讨个说法。”
“皇上震怒，说京城的权贵子弟，从根子上就坏了，竟然好的不学，学前朝废帝以活人取乐那一套。”
“三少爷这是撞在枪口上了，甭管他有没有参与，打杀了人，草菅人命这一条罪名是逃不掉了。”
“皇上亲自下的旨，所有人从重发落，择日在菜市口问斩。”
慕容瑾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慕容琰会被牵扯进来。
“林氏？林千娇？”慕容瑾皱了皱眉头：“好端端的，慕容琰怎么打杀了她？还去了二皇子的地界？”
林千娇对稷儿的心狠，他们都一致的看不过眼，但林氏到底是稷儿的生母，又对慕容珏有救命之恩，他们不得不有所顾忌。
何况，在没有摸清府里那个娇姨娘，同林府大小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也不好将人给怎样。
殷罗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属下当时在街上吃东西……”
说着，心中愈发愧疚起来，再一次跪下，哭着道：“是属下的失职，事发当时没有跟在三少爷身边，求夫人责罚。”
慕容瑾没有作声。
这事儿摆明了是有人要算计慕容琰，就算殷罗跟着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要连带着一起被抓。
如今好歹能给她传个信。
不过玩忽职守，也着实该打。
只是瞧着殷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慕容瑾倒有些不忍了。
说起来，殷罗也就只比慕容琰大了一岁，但却是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人。
慕容瑾叹了口气，道：“起来吧，先回京再说。”
来时是做的马车，回去因为赶时间，慕容瑾选择了骑马。
一路快马加鞭的，终是在日落之前赶回了京城。
还未及家门，就遇见了本该在安县调查细作一事的韩让。
“韩掌正。”慕容瑾喊了一声，不知他在这里拦路是为何。
韩让坐在马上，闻声抱拳，道：“沈国夫人，皇上有请。”
慕容瑾嘴角微抽。
为何看着韩让做了本该小公公们跑腿负责的活计，她竟然毫无违和感呢……
“那就劳烦韩掌正带路了。”
同上次一样，韩让依旧是带她去的刑部。
不过这一次，去的是刑部大牢。
永昌帝这次没有换便服，一身明黄龙袍站在那里，慕容瑾一眼就瞧见了。
她上前行礼：“见过皇上。”
永昌帝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叫起。
慕容瑾低垂着头，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前几日还一口一个瑾瑾的叫着，恩典赏赐一个接一个，今个一出事，就给她来了一个下马威。
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呢？
帝王之心不可测啊！
永昌帝不说话，慕容瑾也就安安静静的跪着不言语。
气氛陡然沉默。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永昌帝才再次开口道：“慕容琰就在里面，你去瞧瞧他吧。”
慕容瑾没有动，她抬头看着永昌帝：“皇上是不打算给我阿弟翻案的机会了？”
永昌帝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
“但我不相信我阿弟会无故杀人。”慕容瑾站起身来，毫不退让的同永昌帝同永昌帝对视。
永昌帝瞧着她，好一会儿才道：“相信？朕记得，你同慕容琰并不是很亲近，自阮氏失踪以后，你们甚至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
这些都是事实，慕容瑾没必要否认，也否认不得。
“是这样没错。”
永昌帝道：“那你的信任是从何而来？就因为她是你弟弟不成？”
“是！”
永昌帝一甩袖，哼了一声：“愚蠢！”
“即便最后的结果，真的证明是我的愚蠢，我也认了。”
慕容瑾跪下请求道：“请皇上准许我重查慕容琰杀人案。”
永昌帝没有否决，只是问：“若是最后证明慕容琰确实杀人了，你要如何？”
“但凭皇上处置。”慕容瑾毫不犹豫道。
永昌帝还没有说话，慕容琰突然从不知道哪一个角落里跑了出来：“不要，长姐，你不要管我的事了。”
慕容瑾这才发现，周正和余安等人竟然都在，就连她阿爹和大哥也在，只是都在一旁躲着。
她微微有些皱眉，不知道永昌帝是何用意。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永昌帝丝毫没有皇帝架子的为她解释起来，道：“慕容琰坚称他没有杀人，但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甚至是尸体上留下的种种痕迹，都证明人是他杀的。”
“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人都在，包括你阿爹和哥哥。”永昌帝偏头瞧了瞧那些人：“但他们都不相信慕容琰没有杀人。”
慕容瑾很想说这不可能，但目光触及到的，是安国公眼中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和慕容珏的一脸恨意与怪责。
恨？
她再去看慕容琰，见他憔悴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浑身痞气，反而添了几分落寞，像是被遗弃了的孩子。
永昌帝继续道：“朕同他们打了个赌，赌你是否同安国公还有世子一样，相信慕容琰杀了人，理应偿命。”
慕容瑾面无表情的问：“那皇上压的是什么？”
“朕赌你不信。”
慕容瑾眸子里微微露出惊讶，随后她就笑了起来：“这么说，皇上愿意给慕容琰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了？”
永昌帝嗯了一声：“你没让朕失望，朕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
慕容瑾眉头微拢，有些不明白永昌帝这话里的意思。
“但朕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内你证明不了他的清白，那等着他的就只有菜市口问斩了。”
慕容瑾还来不及应声，就听永昌帝又道：“瑾瑾啊，你可要给朕争气啊，若不然，朕就把你流放岭南，三年不得归。”
慕容瑾嘴角抽了抽，她怎么觉得永昌帝后面那句话，说的语气有点像是在……赌气？
同谁呢？
安国公么？
好像离开前，永昌帝是狠狠的瞪了安国公一眼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