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延庭的死，慕容瑾是拍手称快的。
但他死的着实有些蹊跷。
她不免有些担心，这是一场针对安国公府的阴谋。
而冯延庭，只是那些人舍掉的弃子。
加上一个敌友不明的玉颜公子。
怎么想，都觉得事情透露着诡异。
“这还要从四年前的瘟疫说起。”
掌柜的话音一落，慕容瑾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又是四年前的瘟疫……
怎么好像最近的事儿，都同四年沾带着关系呢。
“四年前安县大范围爆发瘟疫，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了，最开始出事的，是东安侯府的一处庄子。”
“市面上流传的那些说法，大多数都是用来混淆视听的，真假参半。而真正送到御书房的折子，是弹劾冯世子纵容恶仆打杀佃农，事后还将人投了井。”
“因为那处庄子少有人去，尸体泡了许久腐烂沉底，且不是活水，这就出了事。”
“而冯世子知晓庄上有人发了疫病，不仅瞒而不报，还将害了病的人，丢去了乱葬岗自生自灭。”
“那乱坟岗常有野狗出没，那些野狗四处游荡，也会进村子里追鸡撵鸭，就将病都带了过去，安县的疫情就是这么扩散的。”
慕容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她当年也猜想过许多疫病爆发的原因，最后认为是吃了不洁的食物。
当时许多人家闹耗子，被老鼠偷吃过得东西，却还舍不得扔，这才闹了病。
万万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
掌柜的见慕容瑾不言语，停了停还是继续道：“皇上听闻此事，龙颜大怒，下令严查此事，也不知道是查出了什么，还是又有旁的变数，衙门今个就上门拿人了。”
“不过当时冯世子正与二皇子见面，等那些衙役找上来的时候，二皇子已经走了，而冯世子已经服毒身亡。”
“因为当时衙役进来拿人，不少食客都瞧见了，所以才会传出冯世子畏罪自杀的事。”
掌柜的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原本，皇上是不想事情闹大的。”
慕容瑾拧眉，问：“为何？”
四年前的瘟疫来势凶猛，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如今知道是人为造下的孽，难道不该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么？
掌柜的道：“因为这事儿，有可能还牵连到了二皇子，事关皇族颜面，所以皇上只是命人秘密调查……”
“只是不知道为何，冯世子服毒身亡的消息一出来，畏罪自杀的说法就传播开了。”
“不过虽是这样，皇上也没有公诸瘟疫的事，具体的消息，还是只有上层的一些人知晓，百姓们还不知晓这么一回事。”
慕容瑾冷哼了一声，这是怕大家都知道了以后，会闹事吧。
“这么说来，皇上是打算粉饰太平，包庇二皇子了？”
掌柜的笑了笑：“圣心哪里是我们能够揣测的。”
慕容瑾斜了他一眼，压根不相信他没有揣测这话。
掌柜的笑而未语，将慕容瑾带到后院的一处小厅，使人送了茶水点心上来。
然后才道：“若是皇上要包庇二皇子，大小姐准备如何？”
准备如何？
慕容瑾认真的想了想，拈起一块点心在手里，用力一捏：“自然是要捅破了天。”
点心应声而碎，落在桌上。
慕容瑾掏出手绢，仔细的擦拭着手指：“既然你知道的这么多，应该也清楚二皇子不争不抢的表面下，藏着什么样的野心吧。”
“若我不趁他病，要他命，等他恢复了元气，怕是会无所顾忌的朝着猎物下口了。”
而安国公府和镇南侯府，就是二皇子眼中，最大的猎物。
这两府，一个手握重兵，一个钱财不尽，正是起兵最需要的两样东西。
掌柜的会心一笑：“大小姐既是如此想，那皇上就不会，也包庇不了二皇子。”
慕容瑾好笑道：“难不成你还觉得我的想法，能左右的了皇上？”
掌柜的摇了摇头：“是很快，二皇子的事，就会满城皆知，皇上就算想包庇也无能为力。”
民心之所向，就是皇上也左右不得。
“我倒是好奇了，你这天下第一楼，到底是不是做的酒肉生意。”慕容瑾目光落在掌柜的身上。
她可不觉得这位掌柜，邀她到后院，就是为了同她说说这些八卦。
“自然不止酒肉生意。”掌柜的倒也坦诚：“天下第一楼实际上是夫人名下，专门收集情报的。”
三教九流的确是收集消息最容易的地方。
“从前我不能听说，也不知道这天下第一楼同我阿娘有些关系。”
这天下第一楼，慕容瑾也来过几次，可从来没有给她打过折！
不仅如此，想要吃什么，要排队大半天不说，还经常没有。
慕容瑾把玩着茶杯，神色不明：“掌柜的今日突然找上我，绝不是因为恰巧遇上吧。”
掌柜的顺势奉承了一句：“瞒不过大小姐。”
他终是道明来意：“不瞒大小姐，今日找上大小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阮氏失踪多年，她名下的产业虽然依旧正常运转的，可总有一些事是底下人无法自行处理的。
不仅仅是天下第一楼，其他的铺子庄子都多多少少有些问题。
这些问题积压的久了，渐渐地就损坏起这些产业的根基来。
一开始他们这些管事的人，还能在一起商量着来解决，可渐渐地，连他们也开始分化严重了。
若是在这样继续下去，怕是阮氏一手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就要毁于一旦。
于是一部人主张，向阮氏的后人寻求帮助。
但阮氏有三个孩子，选择认谁为新主就又成了一个问题。
“所以，掌柜的为何选了我呢？”慕容瑾淡淡的问。
前世她倒是帮着冯延庭经管了不少生意，不仅利润翻番，范围也逐渐扩大，一年的收益，比之镇南侯府也不差什么。
可现如今的她，应该还没有暴露出任何擅于经商的苗头。
难不成掌柜的特别会慧眼识英才？
“这个……”掌柜突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说不得？”
掌柜的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说不得，就是怕大小姐听了不高兴。”
“但说无妨。”慕容瑾不在意的摆摆手。
“小的觉得，夫人在时最为宠爱的就是大小姐，若是日后夫人回来，发现生意毁的一塌糊涂，也不会生大小姐得气。”掌柜的实话实说道。
慕容瑾：……
突然觉得脸有点疼是怎么回事？
合着人家根本不是瞧出她身具潜能，只是看她比较符合护身符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