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慕容瑾就开始着手下厨了。
她可是瞧见了,沈安北跟着她走了这一路,虽然没有喊累,但是神色却是萎靡不少,是以一到家,她就让他先去歇着了:“饭菜做好还要一阵子,你今个走了许久的路,洗把脸先去歇一歇。”
“知道了,娘亲。”沈安北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他这会儿的确是有些累了,倒不是因为今个走多了路。
虽说眼下他这个身子不济事,但是如今已经开始炼体习武了,也并没有特别的弱。
只是不知道怎么,似乎自打重生以来,他身体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消耗他的精血一般,让他时常会感到疲累,身子也渐渐的虚弱起来。
他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来他得想办法先离开一段时间才是,以免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惹得娘亲伤心。
想着想着,他就这么趴在床上睡着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阵风吹过,一个女子无声的出现在沈安北的床前。
不过若是真的有人见了,怕也是要被吓得不轻。
因为她是凭空出现!
帝高阳怜爱的摸了摸沈安北的小脑袋:“明明愿意为了至亲,不惜以己身承受天谴,也要逆天而行,怎么就看不透我要你参悟的道理呢?”
她素手拂过,沈安北原本紧绷的身体,就渐渐舒展了下来,因为睡得不大舒服而皱起的眉头,这会儿也渐渐散开了。
帝高阳做完这些,就如来时一样,一阵风过,便又消失不见了。
慕容瑾做好饭菜,过来喊沈安北的时候,总觉得屋子里似乎有什么不同了,可是打量了一圈,却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她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了沈安北,眼中还有几分嗔怪,这孩子子睡觉也不好好的躺着。
“睿儿,起来吃饭了。”
沈安北迷茫的睁开双眼,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松泛了许多,可是他却没有因此放下心来,反倒是更加沉重了。
屋子里有尊上来过的气息,那么他身上的变化,一定是同尊上有关了,能使得尊上动手帮他,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让他十分的不安。
慕容瑾一连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沈安北回应,不由得心急起来,拔高了声音:“睿儿?你怎么了?”
沈安北这才回过神来,见娘亲一脸担忧,便只好扯谎道:“娘亲,睿儿没事,只是想到多日未回谷里,又临近曾外祖父生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罢了。”
他低下头,显得有些失落:“于世人眼中,我的身份依旧还是鬼谷少主沈安北,不能一直在外逗留,可我却只想留在娘亲身边。”
慕容瑾听了他的话,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就好。
她道:“娘亲只要你平安就好了,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何况……到底是占了人家的身子,总要替人家一尽孝道才是。”
她其实还是很怕的,若说她重生是不能外人道的秘密,那睿儿这种,明显是夺舍重生,也不知原本的沈安北去了哪里。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沈安北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伤心,多气怒。
可人总是自私的,她也不想她的睿儿有事,那在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之前,也就只能对不起那位真正的鬼谷少主了。
慕容瑾丝毫没有想到,眼前的儿子并不是什么话本子上说的借尸还魂、夺舍重生,而是她真真正正的儿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沈安北也是松了一口气,娘亲这里算是过了一关,他可得抓紧时间,将他身上的变化弄清楚,在想法子解决才行。
“那过两日,我便先回去一趟,等曾外祖父的寿辰过了,我在寻了机会出来找娘亲可好。”他没有说一个准确的时间,就是怕事情棘手,到时候引起娘亲的怀疑。
慕容瑾虽然不舍,却已经很感恩上天对她的恩赐了,至少现在儿子是可以时不时陪着她,自然也就不会阻拦:“好。不过眼下却是要先起床吃饭了,娘亲都听见睿儿的肚子叫了。”
沈安北这会儿也有些难为情起来,不想肚子却像是在配合慕容瑾一般,又连着叫了两声,他小脸微红,忙道:“我这就起床。”
不得不说,肖老汉二儿子养的鱼确实十分不错,鲜嫩多汁,肉质紧实,加上慕容瑾的好手艺,沈安北一连吃了两小碗米饭,还是慕容瑾拦着,怕他吃积食了,才没有添第三碗。
饭后,母子二人就在木槿院里散步消食。
要说木槿院,也是安国公府最为特别之处。
同别的院子不同,木槿院足有两进大小,修了一个不小的花园,里面种着不同季节会开的花,以求四时都有花可赏。
另有一个小鱼塘,里面种了不少品种的荷花,又养了好些珍贵的鱼。
鱼塘东侧是一个药园,是慕容瑾学医之后弄的,不过并没有种几样药,倒是里面有两垄黄瓜和几株番柿子。
从前慕容瑾未出嫁的时候,爱侍弄这些。
她还有个小花棚,就在药园左侧,不大,里面养了好几株十分好的兰花,并几盆十分不错的白果树盆景。
只不过前世,这些被她带到东安侯府后,除去被婆母搬走养着,最后还养死了的,余下的不是被冯延庭拿去送了人情,就是被卖掉换了银子。
那时候,她还因此难过了许久,却又不敢在冯延庭面前表现出来,怕他嫌她小气。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
“不过就是几盆子花,母亲喜欢你还要不舍不成?大不了日后我在给你买些旁的,叫你养着就是了。”
是啊,那时她的喜好,她的心爱之物,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可笑的是,他就是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换来了许多的好处。
如此,却还要嫌她小气,是个眼皮子浅的,不过几盆花就心疼不得了。
他不是她,又如何知道为了养好那些花,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呢?
她从前可真是眼瞎啊。
这辈子不会了。
就算这些花要送人,她也要送给真正惜花懂花之人,断不会在让些狼心狗肺之人糟践了。
她抬手抚上一株兰花的叶子,心里暗暗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