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罗至刚的决断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王爷福晋不必多礼,儿媳给两位敬茶。”
成亲第二天,笑容满面的硕王和福晋正要向公主行礼,兰馨赶紧拦住了,她向往普通夫妻的生活,对于君臣之仪并不看重,只要皓帧对她体贴呵护就足够了。
公主如此贤良淑德没有架子,两位老人也是满心欢喜,喜滋滋地喝了媳妇茶,送出去的礼又加厚了几分。
自家儿子尚了公主,雪如的腰板挺得更直了,瞧着兰馨和皓帧蜜里调油的小互动,不住地套近乎:“公主,既然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那我也大胆叫你一声兰馨可好?兰馨啊,按规矩,公主下嫁,额驸需要另行准备公主房,公主召见时才得入房,平日必须留在自己房内。皇上体恤我们王府,不曾下令建公主房,可你是府中最最尊贵的人儿,就命人把南边风景最好的一处漱芳斋修葺了一下,等下让皓帧陪你去瞧瞧,看看有什么不足之处,一切按着你的喜好来,要改就改,该添就添。”
“对对,等下开了库房,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硕王爷也摸着胡子表示大力支持。
公婆如此爱护,兰馨十分感动:“多谢王爷福晋,府里安排的就很好了。”
这样和和美美的景象才是罗至刚所追求的,他轻轻捏了一把兰馨的手,露出闪闪发光的八颗牙齿,欢喜极了。
雪如见了,打趣道:“王爷您瞧瞧皓帧,从进屋到现在嘴都没合上过,可见这小两口感情有多好了。”
被打趣了,兰馨到底是新媳妇,垂下了头,圆润的脸蛋上一半儿羞涩,一半儿妩媚。
“公主和贝勒爷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又是这般和睦友爱,想来王爷和福晋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
“好好!”秦嬷嬷这马屁可算是拍到准头上了,硕王爷看着儿子儿媳的目光更加热烈了,他成亲十年才有两个儿子,现在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抱孙子了。
兰馨羞臊不已,罗至刚却信心百倍地大声回答:“儿子一定不会让阿妈额娘失望的!”
在满堂的欢声笑语中,只有敬陪末座的皓祥发出不屑的嗤笑。
好似被淋了一盆冷水,硕王爷立即搬起脸孔,喝道:“皓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虽然对于皓帧的秀恩爱很看不惯,皓祥还是非常畏惧硕王爷的权威的,被呵斥之后就一言不发了。
雪如也立即转移目标,对眼中钉肉中刺侧福晋翩翩开炮了:“你是怎么教导皓祥的,竟然在公主面前丢脸,果真舞女就是上不了台面!”
翩翩失宠已久,又不善言辞,只能学习儿子,闷声不吭任由雪如呵斥。
罗至刚听不下去了,推说宿醉未清,要回房休息,带着不知所措的兰馨回到新房。
兰馨见他板着张脸,倒在床上,惊讶不已地来回探看:“皓帧,你这是怎么了?那么难受吗?请太医来诊脉吧?”
罗至刚一把拉住来回忙活的兰馨,把她拉到怀里,闷声闷气地解释:“我好得很,不要请太医,我就想这么抱着你,躺一会儿……”
他这样讲,兰馨就这样信了,她放松身体,感受这不合规矩的亲密接触。
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儿,罗至刚还是很郁闷——他竟然穿成了戏文里的大渣男!
是的,在雪珂世界里,罗夫人就非常喜欢听梅花烙这出戏,尤其喜欢把颐亲王福晋和雪珂都叫来一块儿听,因为戏里的福晋是那么地白痴脑残,胆大包天,戏里的格格是那么地放荡淫、邪,不守规矩,根本就是颐亲王福晋和雪珂的翻版。她最爱一边听戏,一边大骂,明里是骂戏子,可大家都知道她真正在骂的是这对给罗家带来耻辱的母女。
为了报复雪珂给他戴的绿帽子,罗至刚也跟着听了两回,他是多么羡慕那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假贝勒皓帧啊,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皓帧会放着高贵端庄的公主不要,喜欢那样的狐媚子!看到公主最后还是求了皇帝饶了皓帧的性命,他真是为公主的宽宏大量而感动!他时常会想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呢?假贝勒和歌女格格怎么就能活得这么理所当然呢?为什么他们看不到被辜负的公主是如何的悲惨,被取代了身份地位的庶子是如何地不甘吗?!
也许是在这部戏里看到了太多的映射,他居然真的来到了戏里,不,对他来说这是现实!
罗至刚想要和兰馨和和美美的过下去,不管是因为同情,爱情,还是同病相怜,他都不想让她感受那样的痛苦,他们会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的身份,不,是皓帧的身份不被揭穿,只有王府嫡长子才能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公主。
绝对不能让当年的事情被揭穿,白吟霜绝对不能入府和雪如相认。
当年的事情还有几个知情人,福晋的姐姐是什么夫人来着?还有接生嬷嬷还在不在世上?
最糟糕的是真格格白吟霜已经被皓帧破了身,做了外室,好像还有流产什么的,如果放着不管她会不会抱个孩子找上门来?
罗至刚不是八卦男,对这些细节问题记得不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首先要把孤身在外的白吟霜解决掉!
下定了决心公主归宁后,罗至刚便来到了东城帽儿胡同的一个小四合院里。
对主子换了魂一无所知的小寇子兴高采烈地上前拍门:“常妈!香绮!快来开门呀!贝勒爷来了!”
他喊得那么大声,气的罗至刚想要给他一鞭子,回忆起了戏里就是这小太监给拉的皮条,真是失策了。
他刚想回马离开,苦苦等待多日的白吟霜就从门里窜了出来。
“是你?真的是你?”吟霜哽咽的问,恍如隔世,“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脱得了身?”
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怎么脱得了身?难道她以为堂堂公主和她一样离不了男人吗!这个骚狐狸!
不得已,罗至刚翻身下马,走进了四合院,看都不看满脸期待的白吟霜,等看到放下手中针线活向他行礼的常妈和香绮,他更觉得失策了,人多口杂想干什么都不方便呀。
罗至刚脸色不好,白吟霜有所察觉,却回错了意,拉着他就往屋里去,想当然地劝道:“皓帧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也希望你能够放开心胸,公主也是身不由已啊!你已经娶了她呀!你被指婚的时候,就已注定了你的身分与地位,你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不能辜负父母的期望,我明白,一切都明白的。”
罗至刚头一回面对脑残的精神攻击,恶心地想吐,刚想打断她,却被她捂住了嘴。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我也同样每一刻都在思念着你,可我们不能任性,咱们对彼此一往情深,巴望的就是天长地久,你再这样任性下去,我们的天长地久也会受到阻碍的!”
“你要是常常出府见我,势必要冷落公主,公主是金枝玉叶,总会有些脾气,请你为了我,去做真正的额驸,做公主真正的丈夫!让不知情的人得着心安,而知情的人,也不再为你担忧着急……这样,才能安大家的心,这样,才是真正爱我,为我着想的一条生路啊!”
罗至刚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的女人,为她的厚颜无耻而震惊了。
白吟霜再次误会了,她急切的仰着脸,热烈的低嚷着:“要爱我,先爱她!要亲近我,先亲近她,请你,求你,拜托你……”
罗至刚看着那张脸,那闪亮的双眸,那蠕动的红唇,好不容易才压下想要一掌拍死她的欲望,他输了,真的输了。
于是他带着阿克丹和小小寇子败退了,他这一走不说白吟霜、常妈、香绮如丧考妣念念不舍,连小寇子都垂头丧气,好像没吃到肉的人事他。回府的路上,还一个劲儿地念叨时间还早,为什么不和白姑娘多待一会儿。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实在不像个太监,或者说他年纪轻轻已经和那些老太监一样猥琐变态了。
除了小寇子的猥琐心理,罗至刚还发现阿克丹倒是对他的离开十分赞同,他反驳小寇子的谬论:“人已经见到了,还是尽早回府的好,万一东窗事发,我们都要倒大霉的。”
这话说的在理,看来这个皓帧的身边还是有可用之人的,他牢记在心。
没过多久,小寇子就因为冒犯主子被拖出去打死了。阿克丹对于罗至刚的计划虽然心存不忍,但他最大的优点是不分是非的忠心,从前,皓帧爱着白吟霜,再不合规矩他也不会反对;现在罗至刚要摆脱白吟霜和公主过日子了,他也会努力替主子排除障碍。
就在白吟霜久候皓帧不至辗转反侧的夜里,贼人悄悄摸进四合院,毫不留情地收割着生命,最后一把火把见不得人的外室、白狐绡屏、精致的贡缎襁褓都付之一炬。
可惜那处房产却成了有名的鬼屋,再也卖不出去了。
由此可见母子相连,心电感应什么的都是胡说的,当白吟霜在火海中挣扎哀嚎时,雪如睡得正香甜,丝毫没有不安。当她某天发现那支梅花簪不见了,也只是哀叹她们母女再没有相见的时日了,然后就打起精神和公主联络婆媳感情了。
当年的接生婆已经被证实过世,都统夫人和硕王福晋就开始重病缠身,没过多久这心狠脑残的姐妹两就接连去世了。
守完孝就领兵出征的罗至刚在西北边疆收到兰馨的来信,信中说她有了身孕,他要当阿玛了。也许是因为这喜气,也许是因为后世的经验总结,罗至刚旗开得胜。之后他驰骋沙场,开疆拓土,深受乾隆喜爱,多次受到嘉奖。
等硕王岳礼死后,罗至刚将爵位让给了弟弟皓祥,自己凭着多年的军功开府。
他传奇般的赫赫战功、高洁品性和他与公主的伉俪情深一直为百姓所称道。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想手段温和点的,可白吟霜太恶心了,只能速战速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