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大学校长郑云灿微皱着眉头,看着面前低头肃立的郑希夷。他倒不是特意来看郑希夷,每个周末的早上来和琴章泰一起锻炼是他的老习惯了,只是既然遇上了,那自然是要考较一下。
这个小家伙最近这段时间把韩国舆论狠狠的折腾了一番,各个大学都有儒学或者法学教授加入到论战当中,即使是首尔大学也不例外。不过好在首尔大学的教授们多少有一些韩国第一大学的优越感,所以没什么人会附和“仁礼宽恕”,那是成钧馆大学的校训,可不是首尔大的,首尔大的校训倒是更适合支持郑希夷:“Veritas_lux_mea(拉丁语:真理是我的光明)”。
至于琴章泰教授的发声,他看到张善允时就已经明白了。虽然琴章泰也不会仅仅因为乐天具家就不分是非的帮助郑希夷,但有张善允的说项,只要郑希夷真的没有错,琴章泰也不会吝于给乐天具家一个面子。
张善允默默的站在旁边看着郑云灿,她对琴章泰需要毕恭毕敬,但对郑云灿却大可以平等视之。虽说郑云灿是首尔大的校长,自身的学术能力也还不错,但他的未来是走向政坛,在韩国想当政客的人在张善允这种财阀世家嫡系的面前自然就保不住太多尊敬了。
郑云灿感觉到了张善允的视线,心里一跳,便转身向琴章泰告辞,走过郑希夷身边时突然又停下脚步对郑希夷说:“我是首尔大学的校长,郑云灿,以后我们就算认识了,郑希夷xI,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了啊。”
郑云灿虽然是笑着自我介绍的,但郑希夷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一丝怨气,不禁纳闷的看了他一眼,不过礼数还是不能缺,郑希夷再次90度行礼问候:“郑云灿校长NIm,不知道是您,还请原谅。我年青不懂事,最近闹了些笑话,有辱您的视听,以后一定会吸取教训好好改正的。”
郑云灿见郑希夷态度恭顺,心里舒服了很多,笑容也真诚了些许,“人嘛,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没什么的,以后别再鲁莽就行了,再说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太高调了些,以后低调一些就好了。”
郑希夷连忙又行礼感谢郑校长的教诲,郑云灿过足了为人师表的瘾,这才向张善允点头打了个招呼,迈步走出了小别墅。
张善允在郑云灿走出院门以后跟过去把门一关,转回脸来哼了一声,“教授NIm,郑校长是在提醒您首尔大学他最大吗?竟然跑到这里来给wULI希夷摆脸色看。”
琴章泰笑了笑,也不搭她这茬,只是冲她和郑希夷招了招手说:“来吧,进屋坐,陪我这老头子喝杯茶聊两句。”
郑希夷也不能说啥,只能感激的冲张善允眨了眨眼,谢谢她帮自己说话,张善允笑着拉过郑希夷跟着琴章泰进屋去了。
客厅的摆设非常简单,老式的塌塌米,除了几付字画挂在墙上以外只有一张小几和几个坐垫,郑希夷没敢多打量,张善允坐下他就在旁边的垫子上盘膝坐下,微微的低着头看着自己膝盖前一寸之地。
等佣人把茶水都端上来,琴章泰也洗漱一番回到客厅,郑希夷跪坐起来向琴章泰深深一礼,“今天特意要善允姐带我来拜见琴章泰教授NIm,是为了感谢您对我的帮助,要不是您的一句话,我还要为这事折腾不少时间,搞不好被赶出韩国也是有可能的,非常感谢您的援手。”
琴章泰挥挥手说:“别客气,坐下吧,要谢的话你谢谢善允这丫头就行了,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多管这闲事。你本身也没做错什么,年纪又小,手段激烈一些也是正常的,要是我在你这个年纪,只怕比你还要更激进一些,说得话还会更难听一些。”
郑希夷连道不敢,琴章泰也不在意,“我看你在台湾的采访,你说自己读过几遍四书五经,虽然不全记得但也记得泰半,是真的吗?”
郑希夷点点头说:“虽然有些吹牛,但一半大概还是记得的。”
琴章泰随口念了一句,郑希夷毫不犹豫的接着背了下去,连着考了五篇,琴章泰才停下了考较,笑着说:“原本我以为你是个热血冲动、至情至性的少年心性,可是看你刚才应对郑云灿校长,还有和我说话的样子,也是个识进退、会说话的孩子,想来也不会把一时冲动把事情闹得这么僵,你是有什么手段会在后面施展吧,我一说话你原本想做的事也做不了吧。”
郑希夷汗了一个,这老先生智渊如海,让自己背了五篇古文,听了几句聊天就已经洞悉自己的性格,这还能愉快的交谈下去吗?
张善允好奇的看着郑希夷说:“哦?原来NUNA我是多管闲事了,希夷你自己有办法啊。”
郑希夷连连摆手说:“我都是些小伎俩,即使有用也不过小打小闹而已,琴章泰教授NIm的一句话就已经抵过我一百一千个小伎俩了。”
琴章泰深深的看了郑希夷一眼,“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好。”
郑希夷连忙直起腰板又给琴章泰和张善允都行了一个礼,说:“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太小家子气,看得太浅,今天的确是真心实意来向教授NIm和善允NUNA致谢的。”
琴章泰点了点头,对张善允说:“还好,你这一片苦心没有白费,他算是明白了。”
张善允含笑点头,拉着郑希夷的手让他坐好,“好了,别客气了。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就是最好,我就怕你从小背负天才之名,虽然外表温和但内心骄傲,不肯听NUNA我的话,所以才求教授NIm出手相助。”
郑希夷这才恍然大悟想明白了所有关节。
自从琴章泰发话以后郑希夷一直就有一个疑问,就是这高度上升得太离谱了……
要说展示力量,张善允自身就是一个超大当量的核弹,她说一句话已经足够让全韩国的影视经纪公司和媒体乖乖的闭嘴了,哪需要动用到琴章泰这么德高望重的层级去。只是当时情况已经这样了,郑希夷也没空仔细去想,所以这个问题就一直放着了,今天听到琴章泰这么一说,郑希夷终于解开了这道迷题,原来这一切都是张善允特意安排的。
做为乐天具家的长外孙女,张善允的眼界和格局自然不是郑希夷能比得上的,别说什么天才啊,两世为人的经验啊,格局这种东西是你不站到那个位置上就无法真正体会的,所以郑希夷在张善允眼里就是个潜力巨大但还欠缺足够的眼界与格局的小朋友。
张善允之所以不自己出手解决郑希夷的麻烦而是宁愿送个人情给琴章泰,就是为了让郑希夷明白,任何的算计与伎俩,在实力面前都是虚妄。财阀世家有一万种方法去解决郑希夷的麻烦,但谁说一定要用最经济最便捷的方法才对?我还可以用耗资源的方法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不差钱。
解决麻烦不是张善允的根本目的,让郑希夷认识到张善允所掌握的力量,理解力量上的差异所造成的不同价值观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郑希夷已经明白了,那事情也就算彻底了结,琴章泰也不再留张善允和郑希夷。两个人告辞之际琴章泰又把张善允叫住,郑希夷明白两人有话要说,便主动出门在别墅附近闲逛,只当是踏青好了。
整整过了半个小时,张善允怀里抱着个文件夹从别墅里出来,只是看郑希夷的眼光却透着几分古怪,郑希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好沉默不语的跟在张善允的身后走回到车道上。
上车以后张善允依然沉默,郑希夷不好打扰她,只能微皱着眉头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张善允突然开口问道:“希夷,你想过不做演员自己会去做什么吗?元昊的游戏公司你不是也有参与吗?有想过自己去做社长吗?”
郑希夷双眉一挑摇了摇头说:“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就喜欢做演员。姐夫的公司虽然我有参与,但那是姐夫的公司,我只想做个演员。”
张善允凝视郑希夷半晌,轻轻的叹了口气,“既然是这样,那你还是继续做你的演员吧。”
郑希夷无语的看着张善允,心想我当然是继续做我的演员了,难道我还能做别的不成。
张善允微微转动眼眸,看着车窗外默默的回忆起刚才别墅中的对话。
手上把玩着一串佛珠,琴章泰声色不动的问道:“善允啊,你是不是想让郑希夷来帮你?准备怎么办?联姻?”
张善允点了点头说:“内,我是想在家里找几个合适的女孩子见见希夷,要是有看上的就让他们在一起。上次您不也说了,辛家小一辈里没有比希夷更好的,我也觉得他很合适。”
琴章泰捻过一颗珠子,摇了摇头说:“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希夷进了乐天对你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张善允双眼一瞪又立刻缩了回来,“教授NIm您还真是做过宗教学会会长,都会算命了,那上次怎么不和我说。”
琴章泰笑着指了指她,然后眼睛看向窗外说:“上次我没告诉你,是因为这孩子我没见过,而且他的确说得没错,所以我愿意帮他一次。这次告诉你是因为我亲眼看见了他,和你给我的资料相印证,就更确定了。”
张善允认真了起来,“怎么说?”
琴章泰反手从自己身后的书柜里抽出厚厚的一个文件夹放到张善允面前,“这孩子现在这样很好,还选了一个最适合自己的职业,我劝你别去改变他,不然很有可能引狼入室。”
张善允吓了一跳,手抚着文件夹皱眉问道:“有这么夸张吗?希夷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教授NIm您是在吓唬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