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想到这里的欧费蒙德里奇下车时便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责成战俘营,立刻调动所有与欧费蒙德里奇有关系的战俘出来审问。”使他打喷嚏的,还真不是正在加西亚城内拉拢靠山的魔法师,而是对这个西征军总监军开始感兴趣的埃尔塔方面。“还有,马上把韦同志,对,门东市的那个零零七拉过来,他见过这家伙,还有这家伙手里的玩意儿。”
商会的马车队出了三桥镇,往西走了不到一天半就到了埃尔塔的控制线。随后商会会长的这份情报立刻就被直达转发,几分钟后魔枪队的大致消息——包括人数,武器的外观,以及他们的训练者欧费蒙德里奇——这一切就几乎大白于天下。
西征军的一票高级军官和谋士在埃尔塔陆军参谋部都是有挂上号的人物。欧费蒙德里奇这号“预备投降派”突然成为了“双月教会洋务派”,着实是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原本韦博士看到的那柄自卫警用左轮,确确实实被写进了他的报告。失却的武器到了敌酋的手上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欧费蒙德里奇居然弄出了排队枪毙军,这一点就让人无法想象。
埃尔塔陆军总参谋部甚至本来有贿赂,或是说服这位与他们不明不白的大监军的计划。然而现在,这位洋务派背后代表威胁程度颜色的卡片被连续抬高两个层次,变成了最鲜艳的,和现世神同样威胁的红色。
所有前线部队的进攻计划被停止了。这对于整个西征军和亦敌亦友的西征军总监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喜讯——虽然他们才刚知道直属地区东部最后一个据点已经彻底陷落,这个喜讯就算能传到他们耳朵里,西征军上上下下也暂时高兴不起来。
三桥镇,因为有新旧一共三条石桥而得名。市镇被密聂瓦河的支流分隔成两半,而支流上则矗立着三条精美的石桥。同时靠东的镇子还有码头,堪称是帝都郊外最繁华的“卫星城”之一。
帝都大乱之后,这里还小小地热闹过一次。巴卡拉掀起混乱当夜乃至之后大量的富人,官员携家带口逃离加西亚城时三桥镇作为侥幸者的暂住地,和远走高飞之人向南和向西的中转站。而在此之后,三桥镇除了接纳河上和路上的商人过路之外,已经根本不如往年游人如织,商人的喊声此起彼伏的景象。
为以防敌人用车直接从三桥镇的西边冲破东面防线,三桥镇的守军——也就是魔枪队分散在这里的一千多人在西边路口,三座桥的桥头及桥尾,和三桥镇主干道上都设置了铁质和石块根基的拒马障碍。
征发的民夫们在加固房屋的墙面和门,还有的在木制屋顶上用力地把丑陋的铁质刺片打进屋顶表面。
曾经人来人往的街上已经变了样。从各地搜罗来的小块石块,碎砖粉和好砖头,木料和各种杂乱无章的铁武器,铁农具看似随意的堆在路上。
“这是?为什么要把还能用的碎砖砸碎呢?”艾连娜看到有几个征发来干活的民工正拿着锤子努力地砸碎已经碎掉的砖头,顿时有些好奇,指着围着一排砸砖的工人向柏丹提问。
“这个啊。”心想这位北地大小姐不食人间烟火的柏丹还是得微笑着回答:“把像指甲盖大小的碎砖块,混进石灰还有沙子里,砌出来的墙就可以非常坚固。”
原本木质的屋墙在魔粉枪的攒射下根本不堪一击。所以柏丹下令所有沿街的,能够利用来藏匿士兵对外射击的房屋都被“加固”,起码外表面要覆盖上这样的一层砖墙。
专门建造的城墙,房屋大墙都是要讲究砖与石,石与石对缝之后才抹进“埃尔塔砂浆”的。甚至于当年在拆卸加西亚城的第一代城墙时,工人们还发现了不少磨得不依靠砂浆就能够贴合的石块。
现在急造的护墙和工事根本没有这个财力和时间去贯彻“百年工程”的原则。匆忙建造出来的砖墙只是用来挡住一周,或是一个月之后敌人的武器——其实根本谈不上挡住,只是期望它能像对付魔粉枪一样,用自己的粉身碎骨为躲藏在后面的人换来一次开枪的机会罢了。
艾连娜还特意在柏丹的指引下看着工人在地上现场用热水混合砂浆——筛过的沙子做底,而石灰粉和碎砖粉被包在中心。四周用特制的木框包裹住,以防砂浆溢出。
工人们推着二轮小车把热水倒进沙坑堆中,多种颜色在一瞬间汇聚的那一刻,艾连娜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般跳起来——这在她以前的生活里可根本看不到。
征发来的民夫可没时间看美少女跳和胸摇。几根木铲和木棍多管齐下,刚刚还泾渭分明的几种颜色搅拌几圈之后就变得浑浊。
当然只有颜色的变化还不够,只有颜色一样,且显得粘稠的砂浆才真正能被叫做“浆”。当下就有砌墙匠人们拿着小木桶候在旁边,一人提着一桶就匆忙离开。
而欧费蒙德里奇走近了在街角建筑物旁筑起的,带射击孔的护墙。墙壁的粗糙确实超过他的想象。
只要稳就行。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双脚往后立稳,用力地推了推这堵墙——没有摇晃。
“这位大人,这墙是不会摇的。”来的民夫很明显不知道欧费蒙德里奇是这里所有人的头,他只是根据衣装判断出来人的身份不低。“砌墙的时候,已经用砂浆和后面的木墙粘在一起了。”
只要敌人想要从西面攻打帝都加西亚,就一定要过这密聂瓦河的支流。除非敌人绕过整个加西亚西侧门户,否则他们就一定要面对三桥镇,这个自己亲手经营的跨河要塞。而这个要塞,自然是越坚固越好。
“士兵都在河对面吧?”欧费蒙德里奇抚摸着墙上的的砖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是的大人,河这边只留着几个监工的军头。”
三桥镇的防御在欧费蒙德里奇的计划里是“三段式”的。西侧的市镇桥头堡作为第一个要点,是整个守镇计划的要点。
没有柏丹的命令,河对面的千人队要战至命令下达才可撤退——三座石桥上都有专人负责把守,没有公务或是手谕皆不得通过。
这一禁令在平时应该能够很好地执行。欧费蒙德里奇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直通向河边的路面——起码在这里他看不到他麾下士兵的身影。
对于魔枪队的军纪,或者说“执行命令的坚决度”,欧费蒙德里奇是一直在信任与不信任之间徘徊的——他所见过的教会军各部亲卫队有那种“愉快地步入绝境”的境界,然而这次到他手下的魔法师部队居然会为了活命放弃荣耀与尊严。
人是可以达到那个地步的——或者说,达到那个地步的精兵只要配于相符的武器或者魔法,必将无人能挡。想到这里的他不禁暗暗对从兰卡斯带来的“精锐”嗤之以鼻——都是一群只会欺负野蛮人和技艺不精者的软蛋。不过一想到他们的“荣耀”和“尊严”都是自欺负野蛮人而来,他们如何会放弃这一切也就理所当然了。
一旦敌人比西征军强大,西征军的大部分人会头也不回地狂奔。如果敌人足够强大,就像西征军收拾埃尔塔溃兵一样——那么溃兵狂奔的速度会远远大于西征军的速度,或者说,西征军会在这样的敌人威逼下连对方长什么样都看不清,就抱着头用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跑上好几个钟头。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选择埃尔塔人作为新部队基干的原因。西征军不管是战兵或是魔法师,他们的来处就算不是兰卡斯也与埃尔塔隔海相望,埃尔塔被异界用怎么样的方法控制了都跟他们没有关系——大不了隐姓埋名,潜回家乡抛弃军职当个小民。
而埃尔塔人,尤其是魔枪队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原埃尔塔帝**的士兵,甚至军官。他们早就见识过异界军的强大火力——欧费蒙德里奇甚至不需要刻意强调他们无路可逃,全新的武器就给了这些虾兵蟹将“把魔鬼赶出埃尔塔,重塑帝国之威”的信心。昔日在阵前抱头鼠窜的经历变成羞耻心,羞耻心又被同为前帝**将领的柏丹变成了源源不断的信心动力源泉……就从这点来说,无时不刻向着如何“戴罪立功”,“重振埃尔塔”的魔枪队应该更让他放心才是。
马车驶过漂亮的长石桥。由于运用了在石桥桥柱之间修筑拱顶的技术,这第二座和第三座石桥明显要比马车右手边的,仅仅是用石板构筑起来的长桥要宽得多。
兴奋不已的艾连娜指指点点喊着欧费蒙德里奇看这看那——不过欧费蒙德里奇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声。他和柏丹都知道,这桥墩下已经安放好了铁架,撤退时上面放着的炸弹将把这些“精美的艺术品”炸上天——这会儿两人脑袋里想的可都是这个,他可不愿意就这样扰了爱妻二号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