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从警察岗位回到部队,还真是让人意外啊。”法兰克吞下一口芬达,回味地说道。
皮彭斯也很无奈地回应法兰克的挖苦:“你还不是一样,说好的回乡造福人民,回着回着就参军了。”
“还是老兄你比较牛,一来就混了一个……嗯侦查排排长?是少尉吧?”法兰克继续抬杠。
“是少尉。”皮彭斯举起了倒满可乐的玻璃杯。实际上皮彭斯已经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射击教官,这次直接跳到土著最高军衔和职位一点都不令人意外。“你才牛,中士就开上了坦克车。那东西开上战场一个连都比不上,那硬实的枪弹打上去只能看到火星,吓死人了都。”
法兰克通过了驾驶履带式车辆的考试,顺利从下士升到了中士,在第一步兵团的炮兵营里站稳脚跟。而皮彭斯也已经是第三步兵团直属侦查排的排长。
“恭喜你啦。”法兰克心领神会地举杯相碰。抬杠归抬杠,礼仪还是要的。“你准备拿什么来庆祝一下?娶个媳妇?”
“去你***。”皮彭斯回敬道。
整个餐会会场都洋溢着烤肉和炸物的香气。今晚的肉类和卡路里一样不限量,士兵们军官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这也是难得三个步兵团能够共聚一堂的机会——虽然是将近两万人分时段办流水宴,从早吃到晚。餐会除了不供应酒水,其他管够。明天开始士兵就很难餐餐都吃上热饭,起码达不到食堂水准。更惨的是如果碰上敌对方的车轮战,部分据点里的士兵还得就着空隙吃压缩干粮。因此餐会原因当中,减压的因素是其一,餐会和犒劳的补偿因素则是其二。
法兰克的肚子早就被烤牛肉片,猪排和鸡肉塞得严严实实,现在他只能往缝里填点薯条和饮料。饭量较大的皮彭斯则还在往肚子里填装煎猪排。放眼全会场,所有人都在大吃特吃,生怕吃得不够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们明天是能见到太阳,只不过是预设防线上空的烈日,烈日传导着来自远方五十万大军的压力。
三个团的两万人……要拦住五十万人。敌人单次进军集中突破也好,分兵多路突进也罢,压力之大那是不言而喻的。
除了安排餐会和其他措施给士兵减压,参谋们还得仔细研究地形图和天气,即如何让这两万人在天时地利的协助下用现代战法干翻数十倍于己方的敌军。
最终结果是三个团在埃尔塔西部平原上沿着各种高地摆出一个反月牙型的部署阵型。无论是从谷地当中走出的北路军,翻过大山的南路军,还是从平原门户长驱直入的中路二十万兵马,想要踏过城市和人口密集的西部平原,就必须打碎这个月牙。
总防线之长,长到堪比马奇诺防线,可惜又没有马奇诺防线那样水准的土木工事。幸好总有一些稍微突出一些的小山包,丘陵地带被用作防线支撑点,驻守着连级单位的高地就成为了这条防线铁链上的木桩。铁链则由火力构成,进入两根木桩之间的敌人要随时面临着被铁链合围截断退路而分批消灭的风险。
而在月牙的中段,一望无际没有凸起的中路军可能进犯路线上,不动如山的铁链变成了挥舞在空中的铁鞭。机械化水平最高的第一步兵团机动部队在防守据点的同时将随时准备开动,横扫进入沙盘的任何目标。前方的河道检查站也将后撤,62式炮艇携带着步兵将是任何想要逆流而上的敌人最可怕的噩梦。
在准确而即时的消息辅助下,在这个战场上机动性这个要素终于会被极度扩大化。只可惜埃尔塔西部平原的路况只能让履带式车辆通行无阻,否则如果是装备轮式车辆,需要在此地据守的兵力还能再降低三成。可惜国内的快反部队此时一方面枕戈待旦预备登陆南方某岛,一方面又要捏紧钢枪怒目西视,实在是难以脱身。就算是这样的实战机会对他们来说也毫无意义。
在两人交替抬杠的当口,一队魔法师饱餐一顿也从法兰克侧面有声有笑地离开会场。一看他们背后斗篷的纹章就知道他们是埃尔塔魔法协会的高阶法师——其中居然还有代表着埃尔塔首席魔法师地位的金色环带。看来这场为了这场决战,多尼瓦也几乎毫无保留啊。
和他们有训练交集的皮彭斯恰好在这一刻低着头和盘中的鸡翅过不去。这些魔法师多半隶属于第三步兵团,还有几个人配属在他的侦察排之下。魔法和现代兵器并驾齐驱,这可以算是第三步兵团特有的独特风景了。
远处会场外,另外一群人在喝着他们的小酒。他们当中有刚退役转业来到这片异土的空降兵,也有早就退役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的PLA各级指战员,更有现役的教官们。练兵场的角落摆起了一个烤串台子,一群人就这样垫着报纸喝啤酒谈笑风生。肩负更重要任务的他们,此时也是需要减压缓解的。
“法兰克,好久不见。”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摸上了法兰克的肩。他猛地一回头,吓了一大跳。
“是你……难怪声音这么熟悉。”同乡的杂役正挥着另一只手向塞着一嘴肉的皮彭斯打招呼。“你怎么也会来这里?还有,你怎么站起来了?”
“已经胖了一圈的前杂役笑着撸起了左边的裤管。“这是假肢,怎么样?帅气吧?对了,我现在是第二步兵团二营三连的军医了。”
法兰克吃惊地打了一个饱嗝。“军医?你在那之后接受了医疗培训?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时候我还坐在轮椅上呢。你们的教室还有台阶,更何况像我这样的还不止一个。所以我们单独开了一个班。”他斜了斜脸,“我后面那些也是和我一样的家伙。”
“残疾人都能参军……”法兰克一时说不出话来。
“战争带来的创伤,应该在我们这一代人这里就能够终止。”法兰克这才注意到,小伙子的左手上有一枚戒指。“把我们打伤的人反倒把我们从死神手里拖出来,还给了我们新生活,让我们明白为人的价值。最重要的是给了我们一个全新的,和平的梦想。就算是我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为我的孩子争取到一样的世界!”法兰克听着这句话,瞬间感觉有一种奇妙的热血随着手心传导到他的肩上。
是啊。这桌上的两人本应该都不是士兵。法兰克望着昔日同乡远去的身影和怪异的步子不禁感慨着。把该死的双月教会打回老家去,就应该能过上每天都充实的安稳日子了吧?远处的士兵还在用汽水耍着酒疯,扯着蹩脚的汉语唱着改编的《打回老家去》。
歌声冲破了夜空,化作狂风撕扯着贴在布告栏上的双月教会劝降书复印件。“依附异端者投降免除其罪”和“起义者奖励田地”的字体此时显得如此讽刺。给了人们更好生活的是异端?为了一个六个字母的单词而抛弃这一切,乖乖做回掌控不了自己命运的农奴,屈身于地主,皇权和教会面前的小虫?别做梦了!就算不懂这些的粗人干着一样的粗活也知道摆在面前的面饼和蛋汤对比起粗面坨子孰优孰劣。
拙劣的劝降书理所当然地起到了反作用。就连建筑工人也对着布告栏里头的复印件比起中指以示鄙视。其实说到竖中指这个动作,只能说中指模式的手掌比较像那啥……埃尔塔人的那啥也是一个样,结果地球人和埃尔塔人的竖中指就巧妙地拥有了同一个含义。
送给多尼瓦的劝降书更为荒唐,通篇下来只有威胁。多尼瓦大笑着在信使面前看完了这封劝降书,直接把它装进原封撕成两半交还。信使阴着脸驾龙离去,下一次他送来的就应该会是宣战书——同时也标志着三路军的其中一支部队已经到达了西部边境。
之所以新区这边会把劝降书复印到四处张贴的程度,实在是因为太好笑,过于滑稽。看过的人都笑得直岔气,这写作水平快赶上太阳国中央通讯社了。报社的一位画画的小伙子还把金三傻的阅兵玉照P成了一身罗马盔甲,贴上了鲁恰的大名打印出来贴在他的文件柜上,不少人经过这张另类海报都忍不住捂着嘴笑。
鲁恰倘若看到这张超现实大作,表情的扭曲程度也不会超过他看过被撕成两半的劝降书多少——就算他知道金三傻是一国之君。收到已经脑袋分家的劝降书他之后,他的脸当时就从梨子扭成了栗子。他几乎是立刻就把准备好的宣战书签好大名丢到使者脸上,责令他三天后发出。他狞笑着,大吼着“要给埃尔塔西部的不懂礼节的土农民点颜色看看”。吼声在加西亚大殿当中格外刺耳,连守卫都面面相觑。
这时候能做什么呢?微笑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