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剑、陈广林一左一右地来到颜锦书身边,一起就着她的手指观察那张泛旧的大照片,看着她的手指在纸手上滑动,最后落定到庄慧身前的那个漂亮女孩儿上。
“这是欧阳婷,怎么了?”
陈广林还在疑惑,不理解这张照片代表了什么。旁边的宋剑迅速发现,昨天谭茹用来威胁欧阳婷的正是同一张照片。欧阳婷那么一个趾高气扬的人,在看到照片时瞬间如同被抽干所有气焰,的确是有着一个足够重量级的大秘密。
颜锦书与宋剑对换目光,不用宣之于口,意见达到默契统一。“现在的欧阳婷,不是欧阳婷,是庄慧的大女儿。真正死在那场大火里,尸骨无存的小姑娘,才是欧阳华的姐姐,真正的欧阳婷。”
“天啊……”陈广林惊得张大嘴巴,却没发出声音。
此时千里之外的大平层宅邸中,欧阳华穿过洁白而空旷的客厅,来到墙边按下一串数字,打开整个房子中最隐蔽安全的保险柜。
那里面,没有任何珠宝首饰或是金钱之类相关的东西,而是布置着一个简单的供台,立着一张黑白照片。一个文静美丽的女孩儿在阳光下笑得肆意欢喜,身后是绵延的青山大地。
“姐姐。”
另一边,费奥娜乘电梯来到楼下,那儿已经有一辆专车在等待接她。她走近车子,但却在拉车门车时停下,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另一辆廉价出租车,里面靠坐着一个疲惫打盹的男人,付骄阳。
一分钟后,费奥娜坐进了付骄阳的车,关门声将付骄阳惊醒,扭过头才发现后排座上已经多了一位漂亮的女士。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不出活儿。”付骄阳忙不迭地解释。
“你等的人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先送我。”费奥娜淡淡说着,别过目光,透过窗户看向沪川国际那栋光亮璀璨的大楼。
“我……”
“和我聊聊谭茹。”
付骄阳还想说什么,费奥娜毫不在意,轻飘飘地径直打断。
提到谭茹的名字的确令付骄阳为之一震,忽然他也醍醐灌顶,意识到身后坐着的这位女士并非普通路人。犹豫了两秒后,他拿出自己作为专业司机的态度,按下计价器,发动车子。
“女士,请系好安全带,我们就出发。”
楼下,费奥娜乘着付骄阳的车离开。楼上,谭茹已经将一瓶威士忌喝到见底。
梅思洋从室外进来,似乎刚刚从一个颇为正式的见面中脱身,一身考究的定制西装,领带还紧着,手臂上挽着西装外套,腕间一块百达翡丽在灯下流光溢彩。
对于在自己办公室里喝得五迷三道的员工,梅思洋丝毫不意外,将外套搭在沙发边沿后走近酒柜,指了指柜子里还有的其他酒水。
“还需要吗。”
谭茹没有回应,梅思洋也没介意,打开柜子在手指滑一排名酒后最终又取下一支威士忌,打开盖子,再拿上一只杯子,走到谭茹对面的位置坐下。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坐在这里喝酒呢。是你的员工,是杀父仇人的女儿,是未婚妻的妹妹,还是……还是什么其他身份?”
“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找来这儿,就是有话要说。现在,我听着。”
在来这里之前,谭茹心里有万千疑惑想问梅思洋,但在与费奥娜先有了交谈后,此时的谭茹脑海里一片混乱迷茫,好像什么都问不出来。最后,她想到的也只是刚刚见过的菲奥娜。
“对于菲奥娜,你怎么想的。和她恋爱订婚,是为了更好的接近与报复吗?”谭茹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给你肯定的回答。是的,那位叔叔觉得我会娶费奥娜的最大动机,不是因为觉得我会多喜欢他,或是有多大商业联姻的价值,而是单纯觉得我会为了杀父仇恨娶她,然后用婚姻去折磨她,报复她。虽然说起来有些难听,但事实就是……她被贴上标签当成一件货物,供到我的面前。只要我支付足够多的金额,就能买下她作为发泄怒气的人形靶子。”
“你有想过这样。”
“是,的确有想过,我是不是应该报复一下她,让她父债女偿。但动过那个念头之后,我就觉得很可笑。什么叫报复呢,是欺负一个女人,还是侮辱一个可怜的人?我都觉得没什么真正的乐趣可言。”
“那你为什么又要和她订婚?你可以一开始就拒绝。”谭茹反问。
这个质问似乎有理有据,如果不是真想与费奥娜结婚,那又为什么要确定关系呢。梅思洋也觉得这个问题好像用常规的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略作思索后,他先反问了谭茹。
“你以为,那个人只是想嫁女儿给我吗。”梅思洋问谭茹。
“你什么意思?”
梅思洋喝了一口酒,暂时沉默。
“梅思洋,你什么意思?”谭茹提高了音量。
梅思洋依旧没有立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站起身,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插入西裤口袋,踱步到窗边,才像是终于组织好一份可以说出口的语言,说:“那个男人在与庄慧离婚后,用征服过庄慧的那套手法有样学样的复制,成功再娶了一位富家女,并通过这场婚姻东山再起。松城钢厂的股份原本属于那位女士的家族,他通过婚姻当梯子,从那个家族里夺到手中。他敛财出事被通缉,举家出国没多久那位女士就去世了。之后,那位女士留下来的衣服首饰都成了费奥娜的物品,费奥娜在很多时候被要求顶替了那位女士的位置……”
梅思洋没有将话完全说透,但聪明如谭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惊讶的不禁微微坐直身体,握紧手中的冰冷玻璃杯,指甲在杯体上划扣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个人对婚姻,家庭,都没有任何兴趣。对爱情也是。但人类社会的通行规则,又使我我的身边有一个可以大方容纳女性的位置。我和她订婚,是因为我以为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废弃的位置,帮助一个人需要出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