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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真相,我已经威胁过很多人,不在乎再多威胁一个。而且,请你相信,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令我满意,这份威胁就会真的变成你的灾难,我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谭茹。既然你能拿着这张照片来找我,那么我更劝你再考虑一下,你可以喝完这杯茶后启程回家,一切停止在这个地方。或许你会心存疑惑,但这种疑惑对你的余生或许更好。”

“我并不这样觉得。”谭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欧阳婷的提议,然后侧头看向旁边的宋剑,以目光示意他去观察欧阳婷的面容,说:“宋警官,认真看看她,抛开服装与妆容的影响 ,仔细看看吧,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我记得你说过,几年前你在车上曾与一位女生换过座位,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沉默在室内如雪落地,无声无息地纷至沓来,将一切掩没,宋剑的目光隔着看不见的茶香袅袅在欧阳婷脸上落定,之后就再无法挪开。那种自从看到欧阳婷就在心里似有若无的熟悉疑惑感终于得到解释,并非因为她是电视上的名人,而是自己曾真的见过她,就是那个曾坐在自己老师身边的姑娘。

而她那天一身不合适的打扮也得到了理解,她的脸太容易被人认出,唯有极度反差的夸张妆发,才能让她本来的面目被藏好。

“是你……”除去职业特性,仅作为一个生命个体,宋剑也免不了在足够激动时的原始反应。

谭茹第一次看到,向来情绪稳定的宋剑脸上显露最直观的情绪,复杂得不知该如何形容,肩膀微颤,没有立即站起来大声的宣泄愤怒,发出质问,已经是他的极力克制成果。

“欧阳婷,做好决定了吗。”谭茹问。

欧阳婷的手始终按在那张倒扣着的照片上没有取回,像是在做取舍,分析接下来选择的路。但显然,谭茹没有给她太多选择,要么身败名裂,要么坦白所有信息,为他人而坚持,或是为自己而坚持,只能二选一。

最终,欧阳婷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做出妥协,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另一边,青山村的废旧学校里,颜锦书与陈广林正在查看荣誉室内的照片,可以见到都是孩子们在学校里各种活动的记录。那些孩子年轻,活泼,在阳光下快乐地成长,按照年龄推算现在他们都已人至中年。

对于缺失的照片陈广林有些好奇,正说着不知道谭茹当初取走了什么样的内容。忽然,背后一个冷不丁的声音响起,两人猛然回头,看到是住在这儿的老大爷举着手电找来。大约是睡了一会儿蓄够了精神,老大爷看着清醒精神了许多,指着旁边的墙说那儿还有张一样的,洗得更大。

顺着老大爷的手走过去,擦净最大那只相框上的灰尘,颜锦书看到一张集体大合影,是学校落成那天所有人在新教学楼前的大合影。大约因为很有代表性意义,这张照片被放大,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张照片上,梅万财与庄慧并肩立在最中间,看起来和谐美好。

见到庄慧身前站着两个小女孩儿,陈广林仔细擦了擦区域灰尘,指着左边那个看起来穿得更贵重且精致女孩儿忍不住有所感叹,说:“这应该是庄慧那个有些精神问题的大女儿吧,长得可真漂亮,可惜了。”

“不是,那不是,右边那个才是。”老大爷指向庄慧身边另一个女孩。

“不是?那她是谁?”

“那是欧阳家的闺女,小婷子。说起小婷子,那长得可真是好呀,从小出落的水灵高挑,人见人爱。就因为漂亮,庄慧可喜欢发她啦,让她每天去庄园里陪自己女儿玩,说她比自己闺女长得还像自己,总把自己闺女的衣服也给她穿……”

老大爷举光眯眼看着旧照片喃喃说旧事,旁边的颜锦书则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摸出手机想要将自己了解到的消息告诉宋剑,但手机却依旧没有信号。

就在颜锦书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时,一股奇怪的焦味儿传入鼻宇,之后就是呛鼻的烟味儿。陈广林捂着鼻子出门去看,只见一楼老大爷蜗居的地方已经火光冲天。

事情发生的突然,几人需要立即下楼离开。颜锦书试图从墙上取下相框,但因为那东西钉在墙上太久,钉子已经腐蚀后与墙体融合。情急之下,颜锦书捡起地上的半块残砖,将防尘玻璃罩砸碎,在老大爷诧异目光中把照片取下来收卷成筒,再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其小心地包裹住以免损坏。

“这楼本来就烧过一次,再烧一次随时会塌,快离开。”颜锦书手上忙着收好照片的同时,并大声提醒陈广林。

陈广林闻声也不耽搁,脱下自己体恤外的衬衫到角落处的积水坑里打了个滚,再用力撕成三部分,制成简易的烟雾过滤物,提醒其他两人都立即捂上口鼻。

然而,看到楼下的大火,再打着手电环看满屋子的相框后,老大爷却不仅不去接湿布,甚至根本不打算不逃跑,而是忽然抱紧自己的头蹲下来,蜷缩在门后的角落开始哀求。

“不要打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怪我,不要……”

颜锦书与陈广林被这忽然的变故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眼下也没功夫细究,在劝说无果后,只能一左一右地强行架起老大爷,在此起彼伏的呛咳声中下匆匆楼。

几小时后,夜尽天明,已经又是一个雨过天明的好天气。颜锦书为能护好怀里的那幅大照片,手臂被烫伤,正坐在离青山镇最近的一家县城医院里处理创面。伤口很痛,颜锦书也顾不上理会,空着的一只手反复尝试开机,但手机都因为昨夜的淋雨而彻底坏掉。

独居的都大爷因为在下楼时的挣扎抗拒而撞到头,被陈广林送到另外的科室检查,结果医生查出他身上还有一系列其他问题,建议先收入医院治疗。陈广林帮着办完了住院手续后才与颜锦书在楼道里汇合。

陈广林告诉颜锦书,原来这里的医生认识老大爷,因为他是近亲结所生,所以从小就有些精神问题,早年在这家医院住了好久。其实,老大爷年轻的时候并不这样,是后来又遇到精神创伤才情况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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