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上下狐疑地打量两人,问他们要干什么。谭蒙询问窗帘和床单的由来,老人想了想后说她捡的,她搬来这儿住的时候屋子里就有的。
“这屋子以前住的是谁?你什么时候搬来的?”宋剑询问。
原本,在确定谭茹与宋剑不是来赶她走的城管与街道办人员,老人就放轻松了许多。可在宋剑询问起这屋子从前的情况时,老人立即态度大变,嚷嚷着说这地方就是自己的,自己就是屋主,然后就要退回屋里关上门。
见此,谭茹一个大步上前,用脚卡住门缝,之后大力推开木门的缝隙,说:“你身上穿的这些,屋里用的,应该也是从前屋主的东西吧。非法侵占,入室盗窃,你说破天了也是不对的。你还敢说这是你的地方,真是觉得天下没有律法了?”
“你瞎说,有什么证据。”老人连连否认,奋力的要将门关上。
“我大姐的衣服怕晒的时候弄丢,所以领子后面的都会绣个字做标记,不信你自己翻出来看看。”说话间,谭茹陡然伸手穿过门缝,抓住老人的后领翻开,果然见到下面一个小小的绣字。
看到扯至自己眼前的绣字标记,老人也自知理亏,眼珠心虚转动了两圈后,忽然态度一软,开始连连求饶为自己开脱,称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她确定没人要才住进来,而且她住几年还补了几次棚顶等等。
谭茹推开门,走近老人一步,告诉她自己不是来讨房子,只是想了解从前的情况,如果她能说实话讲清楚,不仅她住在这里没人管,还能再给她一百块作为报酬。
听到不是要争房子追究责任,还有钱拿,老人态度又变了,立即止住卖惨的假哭,缓了一缓后开始讲起自己是如何住进来的。
据老人讲,这栋楼曾是钢厂员工宿舍,钢厂倒闭后这里的人都搬走,楼就空了下来,逐渐被废弃。老人是流浪者,四处为家,前几年捡垃圾捡到这栋废弃的旧楼区里,发现顶楼上的这处小房子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可就是没有人。
第一次来,她把屋外的东西扫荡一空,图了个便宜。隔天再来,发现一切还是原貌,就大着胆子推开了窗户朝内看,她来时这屋里什么都有,米面粮油都还是现成的,只是落了一层灰。第三次来,她基本确认这地方已经没有人再住,于是把锁砸开进了室内,又吃又拿。第四次来,她就带上自己的全部家当登堂入室,住了进来。
这几年,老人还是靠捡垃圾为生,但是没再流浪,就一直定居在此,城管和街道办的人来赶了几次她都不肯走,打算要一直赖在这个地方。
“屋里从前的东西都在,能穿能用的我就使了,用不上的我一样都没弄坏。”老人边说边引着两人进屋。
一入到室内,谭茹与宋剑就小小的被震惊到。尽管时间过去了数年,这所居处里的许多东西都被这位流浪汉老人用旧了,但是他们还是迅速发现了许多和对面谭蒙家中的同款物品。
一样的桌椅,一样的茶杯,一样的家具,甚至连餐具、花瓶、小摆件都是一模一样。除了房子紧凑着小了一号,这里几乎就像是谭蒙家的另一个复刻版。
在老人的“热情”指引下,宋剑与谭茹在墙角处拉出一只麻袋,提到室外在阳光下打开后可以看到里面装着许多杂物,大多都是老人因为不合码数而挑剩下的女性旧衣服旧鞋子。谭茹翻看着那些衣物,认出这些衣服也全是谭蒙的旧衣服,不由眉头越皱越深。
一番翻腾抖动后找到最下层,有一只小包掉出来落到地上。谭茹伸手正欲去捡小包,却不料被宋剑戴着手套抢先一步将其拿了过去。
宋剑拉开拉链朝内简单的翻看,谭茹伸长脖子,就着宋剑的手朝包内探看,依稀能见到有一些证件之类的东西,但还没来得及细看,宋剑就将包合上收起。
“我不能看看吗,毕竟一起找到的,宋警官这可有点太小气了。”谭茹笑说。
“是防止留了指纹在上面,给你自己增加麻烦。”宋剑笑着举了举手里的小包,也不知道从哪儿顺手掏出一件证物袋出来,抖开封口后将小包丢进去。
谭茹感觉到这位宋警官对当年的旧案有着一种不寻常的态度,他跟自己保持着往来,是似乎就是有自己的打算图谋。不过,她也清楚,自己与宋剑保持往来也有着私心,大家半斤八两都差不多,就也心里平衡。
“也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才对,我不上手才好。”谭茹很清楚,与宋剑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利大于弊,并且她对别人的案子也其实没什么太多好奇,就没说穿这些,笑着点头附和。
谭茹不再纠结发现的小包,目光落到旁边一堆杂物上放着架着的一把破摇椅上。谭茹走过去将摇椅翻过面,以手指摸过椅子底部,摸到用榫卯方式固定的竹节,眼神里透出一种疑惑与诧异。
“这摇椅和你大姐家的那把一样,有什么问题吗。”宋剑走过来看了一眼,认出了玄机。
“这摇椅是手工做的。”
“也是你奶奶做的?”
“不是。”
“那是谁做的?”
谭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缓缓松开扶着摇椅的手。那摇椅就因为重心不稳而从杂物堆上掉下来,本就因年久失失而松散的摇椅,这下摔散在谭茹的脚边。
“连椅子都要一模一样的,看来你大姐是对这个假用自己身份的人,真的很用心,一比一复刻了自己的生活。”
“可是……也太用心了。”谭茹望着脚下那堆残碎到已不可收拾的椅子喃喃说道,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宋剑又换上笑脸,说:“宋警官,来都来了,要不你再帮我个忙吧。”
傍晚,谭茹回到家,谭珍兰刚刚做好晚餐摆上桌。
见到谭茹进门,她瞥了一眼没说话,未招呼她过去吃饭,只自顾地替自己与李老太太和两个孩子布好碗筷后坐下。
谭茹走到桌边坐下,李老太太询问她今天去了哪儿,怎么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谭茹低头看了一眼在老楼里弄脏的裤脚,直接回答说是谭蒙的旧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