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匹狼也追王之一来到了院子里,其中一个人还左右手各提着张烈夫妇,这个老大还是相当小心,有人质在手并不轻易放弃。
不过小心归小心,他的脸色可不大好,本以为到的是黄风教的人,哪知却刚好相反。
很明显,七匹狼所谓的后援,必定已经全军覆没!
襄阳,毕竟是木竹村的地方,至少目前依然是木竹村的实力占优。
王之一已经看出,木竹村的人中领头的是小唐,四大杀手之一的唐百菰。
唐百菰一向神出鬼没,只和王之一见过一次面,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一眼认出王之一,毕竟木竹村早知王之一在张府。
唐百菰在空中向王之一微微点头示意,还未及落下,他已经向七匹狼等人出手了。
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连开场白都省了。
不但七匹狼没有想到,就连王之一都没有想到,唐百菰竟然一上来就一蓬毒雾不分敌我的袭了过来。
好在王之一见机得快,带着张晓刚险险逃出了毒雾的范围,但是七匹狼和张烈夫妇却都未能幸免的中毒,转瞬间倒下。
没有给对方要挟的机会,直接全部毒倒,唐百菰的出手不可谓不干脆!
与唐百菰一起赶到的人都是木竹村的精锐,不待唐百菰吩咐,纷纷上前,在倒地的七匹狼身上补上两刀,没有丝毫犹疑。
而张烈夫妇则没有人去碰。
唐百菰看向王之一,笑了笑道:“你这样望着我是没用的,因为我只会施毒,从来不会解毒!”
王之一虽然之前也听闻过唐百菰的这个特点,但还是有些不信的望着他,王之一毕竟不希望因为自己为张烈夫妇惹来杀身之祸。
王之一道:“你不会解毒,那你施的毒谁来解?”
唐百菰无可奈何的笑道:“当然是她!”说着指了指王之一身后的方向。
王之一转过身来,看见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人,萧雅暄。
令他稍微有些诧异的是,平素喜欢身着一身黑衣的黑寡妇,今天夜里却是一身白衣。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少见,甚至是难得一见,才让王之一都眼前一亮:“你也来了?”
萧雅暄眼中的喜悦一闪而逝,笑道:“襄阳最近不太平,顺道来看看你!”说完萧雅暄不忘将解药抛给王之一。
王之一赶忙帮张烈夫妇服下解药,道:“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萧雅暄笑道:“看得出,不过,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
王之一示意晓刚过来照看他父母,站起来对萧雅暄道:“我并没有什么问题是需要解决的。”
萧雅暄笑了笑:“如果那位沈姑娘的事情不算是你的问题,那你的确是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了!”
王之一果然变色道:“她…她怎么了?”
萧雅暄笑道:“她现在倒没什么事,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王之一忙道:“说清楚!”
萧雅暄道:“沈姑娘以为你死在了天正山庄手中,所以她想去杀了柳城若为你报仇。”
王之一已经知道大概了,这无疑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只听萧雅暄继续道:“结果柳城若没有死,冷漠却死了!”
“冷漠!?”王之一惊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冷漠可以说是天正山庄真正意义上的支柱,江湖中想杀他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最想杀他的人甚至包括以前的黄业和现在的宋玉。
冷漠依然活了下来,想杀他并不容易,就算黄业和宋玉亲自出手也不见得能够办到!
但冷漠却死了,死在了张新雨手下,恐怕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宋玉了!
而最担心的人无疑是王之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面对天正山庄无休止的追杀是多么可怕而又烦人的一件事。
萧雅暄叹道:“回来吧,木竹村需要你,沈姑娘也需要你!”
王之一道:“她现在在哪里?”
萧雅暄摇头道:“暂时还没查到,不过你应该庆幸,因为如果我木竹村可以轻易找到她,那天正山庄也可以!”
王之一知道,要先一步找到张新雨的所在,就一定要回到木竹村,因为木竹村的消息一直都是最灵的。
张晓瑶这时跑了过来,她身上穿着的是王之一给的长衫,见到父母都倒在地上,忙跑过来看。
在张晓刚的解释下,才松了一口气,也开始仔细打量萧雅暄。
萧雅暄当然看得出张晓瑶身上穿的王之一的长衫,她还看得出张晓瑶里面什么都没有穿,甚至看得出张晓瑶看自己的眼神里有淡淡的敌意。
那并不是仇恨,更多的是防备。
萧雅暄淡淡一笑道:“小姑娘,你身上的衣服很合身嘛!”
张晓瑶俏脸一红,没有想到对方一开口就点到自己的要害,而一旁的王之一也很不自在。
张晓瑶道:“你是谁呀?”她好像是在问萧雅暄,其实是在问王之一。
王之一干咳了一声,对张晓瑶道:“家里有点事,我要先回去一趟。”
张晓瑶看萧雅暄一副小媳妇的模样站在王之一身旁,心中微酸,她虽然早知王之一不是普通人,却也没有想到他身边已经有了这么美丽的女人。张晓瑶虽然一向自负,却不得不承认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萧雅暄都比自己美丽太多。虽然妒忌,却也暗暗心服:“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我弟弟还需要你……”
任谁都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分明不是她弟弟需要。
王之一叹道:“给他换个更好的先生吧!”
张晓瑶却冲上前来,拉住王之一的衣袖道:“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面目!”张晓瑶突然变得聪明了,不但听懂了王之一不会再回来,还猜出王之一易过容。
王之一却摇头:“等老爷夫人醒来,赶紧搬家!”既然张府成了木竹村和黄风教争夺的一个据点,死了如此多高手,宋玉一定会追查此事。
木竹村的人已经全部撤走,包括尸体。
张晓瑶还立在原地,她始终未能留住王之一,留下的不过一截撕裂的衣袖而已。
以及那个她终于能够确定的,曾经救过她几次的——背影!
王之一和萧雅暄都在行进中,没有说话。
萧雅暄望了王之一一眼,微微一笑,他不急,萧雅暄自然更不会急。
“她,来找过你?”终于还是王之一忍不住先开口了。
“不错,在冷漠死后第二天她来过村里,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木竹村,整个人消失了!”
“那她说了些什么?”
萧雅暄想了想道:“她只问了我两个问题。”
“哪两个问题?”
萧雅暄道:“她问我你是不是还活着,还有柳城若是不是有个儿子。”
“你怎么回答?”
萧雅暄:“我回答了两个【是】。”
王之一活着萧雅暄自然是知道,至于柳城若有个儿子的事情,一般的江湖人可能还以为是弟弟,但是以萧雅暄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对张新雨,看在王之一的份上,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哦。”王之一只是哦了一声,好像刚才的问题不是他问的,好像他听见的答案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萧雅暄:“其实,我不该回答的!”
王之一:“你只是回答告诉她事实而已。”
纸终究包不住火,许多事情张新雨终究会知道,像这次张新雨因为误会杀了冷漠的事情,其实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何况张新雨显然已经触及了真相,她来找萧雅暄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而已,萧雅暄并没有错。
只是王之一现在却不知道张新雨心里现在会怎么想。
萧雅暄叹道:“想来想去,终究是想不清楚的,最好就是当面讲清楚,不要闷在心里。”
王之一有时候真的怀疑萧雅暄是不是妖精变的,她总能看到自己的心里去。
“想不清楚就先不去想了。”王之一洒然一笑道,“对了,你刚才说,月儿杀了冷漠后的第二天就到了木竹村?”
“没错。”
“唉!”王之一叹道,“这笔帐怕是又记到了木竹村头上了!”
“没错。”
王之一:“天正山庄和木竹村的同盟本就不算稳固,这样以来,天正山庄不调转枪口来对付木竹村就算万幸了。”
“没错,可惜我萧雅暄从来就是个不幸的人!”萧雅暄无奈的叹道。
张新雨杀死冷漠后就在木竹村出现,和木竹村暗地里有同盟关系的天正山庄自然不会不知道,毫无疑问木竹村的嫌疑自然是大到不能再大了。
要消除这个误会,让同盟继续下去,办法也不是没有,以萧雅暄的脑子自然知道,那就是把张新雨留下,然后交给天正山庄。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向利益至上的萧雅暄这次却没有这样做。
于是在天正山庄看来,张新雨进木竹村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就从此消失了!
同盟自然不存在了。
当初和木竹村同盟,柳城若本就是不同意的,父亲柳末雨叶的死毕竟跟木竹村有直接关系!
但当时冷漠坚持,柳城若知道,这个大哥难得有逆自己的时候,他既然如此坚持,绝对有他的道理。
兄妹二人从小都异常信任对方。
只是如今,冷漠既然已经不再了,木竹村竟然再次和冷漠的死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柳城若自然再也不可能有耐性对木竹村继续友好下去。
萧雅暄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所以在张新雨离去之后,木竹村也开始了撤离。
这是木竹村建村以来,唯一的一次撤离。
虽然不情愿,虽然十分不舍,但在撤离这件事上,主动总比被动好!
“这条路,并不是回木竹村的路。”王之一已经猜到了大概,有些惋惜的叹道。
“不是!”萧雅暄叹道:“因为那个木竹村,已经不存在了!”
王之一:“那个木竹村不在了,不重要。只要有你萧大姐在,自然还会有新的木竹村。”
王之一已经有心里准备,木竹村已经迁徙了,但他万万也没想到,木竹村会迁到这里。
江湖上,除了木竹村外,还有一个地方的同样神秘,不在木竹村之下。
算起来,虽然大家是同行,但是那个地方的历史比木竹村更为悠久。
这个地方就是——断箭谷!
但在世人心目中,断箭谷一直是木竹村的死对头,就连王之一都没有想到木竹村迁徙,竟然是来到了断箭谷!
那其他人,包括宋玉在内,同样不可能想得到。
王之一不得不佩服萧雅暄选了个不错的安身之地,更佩服萧雅暄,竟然能搞定严隆?
萧雅暄看出了王之一的疑惑:“早在黄业死去的第二天,严隆就找上了我.”
王之一赞道:“未雨绸缪,严大当家看得很远。”
“难得难得,能得到【飞刀】的称赞,我这老家伙也不愧此生了。”严隆笑呵呵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别人或许看不出,但是严隆和黄业相交数十年,他自然看得出黄业之死有很多问题,所以很干脆的与黄风教脱离了关系,但是在乱世之中,孤军奋战的把握实在不大,宋玉是杀死黄业的凶手,自然不是严隆可以合作的对象。至于天正山庄,恐怕灭掉断箭谷的可能更大些;而少林武当那些名门正派更是想都别想,其实就算他们想,严隆也不见得看得上。
所以,最后他就找上了萧雅暄,虽然两大黑暗势力也有不少矛盾,但是大路大方向是一致的。
最重要的是,萧雅暄非常需要盟友。
于是双方自然一拍即合。
世间的事,总是如此可笑,不久之前,还是张新雨在找寻王之一,而王之一躲起来不敢见人,但数月之后,情况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唯一相同的是两个深爱的人依旧天各一方。
王之一的心,却早已不在这里,已经飞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只想知道,张新雨现在在哪里?
张新雨从埋葬师傅的幽谷里走了出来,随身携带的是师傅的骨灰,她曾经暗自答应过师傅,将她的骨灰带回师傅居住了几十年的北海安葬。前一阵之所以葬在幽谷,除了幽谷的环境的确不错意外,更重要的是无忧神尼的尸骨当时已经开始腐烂了,所以张新雨才选择了先让师傅入土为安,七七之后再行迁移。
现在时间早已过了七七,所以张新雨才来到幽谷,迟到总好过不到。
张新雨头戴斗笠,尽量不引人注目的行走在天水镇上,虽然这里相对于中原已经是很偏僻的所在,能不引人注意自然是好的。
这里离无忧神尼生前所在的庵堂已经不远,但张新雨却还是被人叫住了。
“这位姑娘,你印堂发黑,脸色阴沉,何不坐下来,听上一卦?”一个摆摊的算命先生叫住了张新雨。
张新雨顿住,她听出这算命先生是在和自己说话,却没有打算停下来,对于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她向来不相信。
却听那算命先生继续道:“姑娘可是带先人回家?”
张新雨心头一震,其他倒罢了,这算命的又怎么知道包袱里放的是师傅的骨灰呢?
张新雨坐了下来道:“你最好说清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否则别怪我砸了你的招牌!”
她心情并不好,非常不希望被那些骗钱的算命先生浪费时间,但张新雨却愣住了。因为这叫住他的算命先生竟然是个瞎子!
如果是一般的装瞎,被现在的张新雨看穿,说不定会把他变成真瞎子。
但这个算命的无可争议的已经瞎了,因为他的眼眶,竟然是空荡荡的!他的眼珠俨然已经离开他的眼眶很久很久了。
张新雨本就不多的火气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进而心中对面前的算命先生多了一丝钦佩。
“既然你看不见,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包袱里装着什么东西的?”张新雨问道。
瞎子并未如张新雨猜想的那般自称是算出来的,而是微微一笑道:“其实我能知道姑娘包袱里的东西并不是我能算,而是因为我的鼻子很灵。”
“有多灵?”
“比狗还灵!”瞎子道,“有的东西算不到,却闻得到;有的东西闻不到,却能算到。”
张新雨总算有了点兴趣:“哦?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瞎子道:“我还知道你现在的心很乱,因为有一件你很在意的事在困扰你;我还知道你背上背着的人是你的至亲,不过她却是死于非命的,而且绝对不超过半年。”
张新雨已经开始觉得神奇,这个瞎子竟然连这些都能算到:“你又是如何得知?”
瞎子道:“因为我能感觉到灵魂的怨念,只有死于非命,而且死去不久的人才会有.”
张新雨道:“你是说,她在怨恨当时杀她的人?”
瞎子却摇头道:“奇怪的是,她对于凶手并不怎么怨恨,不对,她是在怨你,或者更准确的说,她是想逃!”
张新雨不由想起师傅临死之前的说话,当时向清玉也是这个意思,师傅似乎并不怪王之一,反而叫他照顾自己。
“想逃?”张新雨不解。
瞎子沉吟良久,还不时掐指念算,最后面色一凝道:“姑娘,冒昧问一句,您的生辰八字可是这个时候?”说完他挥笔写了一个时间在黄纸之上。
张新雨更是震惊,她到此刻才算真正服了,这瞎子写的正是她准确的生辰时刻,普天之下,只有死去的师傅知道,就算是王之一也是不知晓的,但这素未谋面的瞎子算卦先生,却一笔就写了出来。
“是又如何?”张新雨试探问道。
瞎子叹道:“那就对了!姑娘一副天下罕有的好八字,虽然瞎子我看不见,想必姑娘必定是美若天仙,天资聪颖之人。”
张新雨道:“这…似乎应该是好事啊?”
瞎子道:“对你来说是好事,但对你周围的人来说,就是坏事了。”
“为什么?”
瞎子道:“因为人与人之间,同样是相生相克的。姑娘你的命格高贵无比,与你亲近的人在一起,相生很难,相克却是一定的!…简单的来说,越是和你亲近的人,越容易被你克死!”
张新雨知道他说得算是比较温和了,张新雨虽然不信神佛,可也听说过一些,瞎子说的这情况,在民间被称为【魔煞命】,通常认为会克死父母,张新雨不由心中一阵黯然,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父母抛弃的呢?
“你的意思,我背上背的人,是被我克死的了?”张新雨问。
瞎子想了想道:“是的,从根本上来说,是这样的!“
瞎子能坚持这样说,至少证明他没有说谎,张新雨长叹了一声,问道:“先生您怎么称呼?“
瞎子道:“我叫章八字,当然,姑娘也可以叫我章瞎子。”
张新雨:“你确定你不会看错?”
章八字道:“没有人能保证一定对,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一生中只算错过一次。”
张新雨道:“其他都对?…那你的眼睛是怎么没有的?”
章八字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我只算错过一次,所以我失去了眼睛!…诺,我的规矩写得很清楚,只要你认为我算得不准,或者是错得离谱,章某任你处置。”章八字指了指他身旁挂住的招牌,上面的确有这样的保证。
一个算命先生,一生只错算过一次,虽然丢了眼睛。却也算是非常非常非常难得了。
张新雨微微一笑道:“你能算到我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吗?”
章八字偏着头道:“姑娘是在想,如果章某这次也算错,是该要我的舌头还是耳朵。”
张新雨再次一震道:“你竟然真的能够算到?”
章八字摇头道:“其实刚才并不是我算的,不过是我大胆猜测而已,一个好的算命先生,第一要掌握的本领不是算,而是猜!”
张新雨叹道:“如果真如你说的,我就是那魔煞命,是不是意味着我身边的人都会倒霉?”
章八字坚持到:“不是倒霉,是克!我说过姑娘你的命太富贵,必然会克死周围亲近的人,就算死人也不例外。”
张新雨不敢相信,但章八字的神奇却令她不得不相信。
只听章八字继续道:“所以你身上所背的灵魂,也不愿意附在你身边,她想逃。”
张新雨道:“也就是说,我找个地方把她安葬下来更好,以后再抽时间拜祭?”
章八字道:“拜祭也免了,姑娘你把孝心装心里就好了。”
张新雨心下怅然,她想不到自己的情况竟是这样,如果这是真的,那师傅应该是自己害死的。
“那是不是和我越亲近的人,就越容易受我的命格所影响?”张新雨道。
章八字道:“那是当然,所以姑娘最好还是离你在意的人远一些。”
张新雨:“远一些是多远?”虽然王之一和柳城若的关系还有些不清不楚,但真要张新雨狠心再不相见,她自问不一定能做到。
章八字道:“一般说来,十丈以外的距离,影响就会小很多了。”
“我明白了。”张新雨放下了一大锭银子后,很快离开了。
天正山庄内院,来了位客人,虽然是深夜偷偷进来的,但他的确是位客人。
如果在以前,他是天正山庄庄主柳城若请都请不来的人物,但今天,他却自己找了过来。
不过柳城若并不开心,因为她十分清楚他的来意。
柳城若没有独自见王之一,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人,王之一的熟人,赵仁豪。
王之一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柳城若拉一个外人在场,本就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态。
王之一还未来得及说明来意,柳城若就先开口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告诉你,那不可能!……你应该知道大哥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无论是那女人还是木竹村,我都绝不会放过!”
王之一知道,其实相对于柳末雨叶和冷漠,柳城若的脾气显然更臭,决定了的事情绝不可能更改。
更何况,知道冷漠在柳城若心中颇为重要以后,王之一心中也多了些许安慰,毕竟,冷漠为她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
但是王之一更清楚,柳城若所谓的大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算分量再重,也不过是一个十分百分万分重要的大哥,而非其他!
“其实,冷漠兄应该在你心中的分量,比你想象中还要重很多!”王之一望了赵仁豪一眼叹道,如果不是有他在这里,王之一原本打算将冷漠一直隐瞒柳城若的那件事情告诉她,毕竟,冷漠已经不在。
但赵仁豪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柳城若也没有让赵仁豪离开的意思,王之一自然只能闭嘴。
天正山庄从来不缺高手,就算经过动乱之夜,高手损失大半,依然能和黄风教拼个势均力敌,实力之强可见一般。
各堂堂主,有一半都能算是顶尖高手,不过在柳城若看来,这些人都不堪大任。
原因在柳城若看来很简单,他们太老了,早已经被磨灭了斗志。
以前的庄内一应大小事务,柳城若虽然也有涉猎,但主要还是冷漠在处理。现在冷漠不在了,柳城若亟需一个得力的帮手,于是她选中了赵仁豪。
早在黄风教时期,赵仁豪就是杰出人物,在天正山庄不到一年的时间,赵仁豪更是表现出色,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那一个原因。
他年轻,有拼劲!
柳城若显然是分了分神,似是在回味刚才王之一的那句话,可很快又恢复到那冷冰冰的表情:“赵堂主,替我送客。”说完柳城若就转身走了进去。
赵仁豪望着没有达成目的,有些挫败失神的王之一,公正的说,他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好的说客,至少他今天来天正山庄,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
“宋兄…”赵仁豪叫住了在前面走的王之一,“小姐正在气头上,恐怕不那么好说话,过一段时间或许会好一些。”
王之一停步望了望赵仁豪,很明显赵仁豪也希望天正山庄与木竹村合作,共抗宋玉,毕竟赵千独是死在宋玉手中,而赵仁豪险些也脱不了身。
王之一曾经说过,以前的赵仁豪欠缺的只是经验,现在看来,他已经沉着冷静了许多,也许以后会成为天正山庄可以倚靠的人。
“赵兄费心了~!”王之一一抱拳道。
稍感欣慰的是,他知道赵仁豪必然会暗中推动两家结盟,至少不会拖木竹村的后腿去帮宋玉。
只可惜了冷漠的一番布置,也随着他的意外早逝,成了一片虚无。
木竹村老巢被端,如此劲爆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天下。
虽然木竹村在江湖各处的势力早早收到消息,损失并算不上太大,但萧雅暄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藏得住,都是安于地下的。
何况,也必须要有些人在阳光下活动。
而这群人往往是损失最大的,只不过这次由于木竹村预先准备充分,保护得比较好而已。
但半个月之后,宋玉给了天下人一个惊喜,连续灭杀了木竹村在数个地方的据点,而木竹村无论在武林各地中无论明暗的人手,损失都相当巨大。
萧雅暄心痛异常,她毕竟还是低估了宋玉,或者说低估了宋玉手中的情报力量。
木竹村虽然是情报领域的大腕,但黄风教和宋家也不弱。
尤其是宋家,虽然一直韬光养晦,暗地里却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已经培养了数十年,只是一直没有派上用场而已。
萧雅暄低估的也正是这一部分力量,毕竟黄风教的情况萧雅暄知道得很清楚,更何况以前负责黄风教情报的吴雪峰如今在木竹村,接替她的华胜虽然也是聪明人,但是在能力上比起吴雪峰还是稍逊一筹。
所以真正令萧雅暄吃亏的只可能是宋家隐藏的力量,不过奇怪的是,王之一这个宋家大公子竟然也不知道宋家暗地里有这样一股可怕的力量。
其实就算是宋玉,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宋家还在暗地里留了这一手的。
“我刚刚查到,宋玉手下负责掌管宋家情报的是一个叫做张院的人,他也算是你宋家老人了,这个人如何?”萧雅暄显然已经开始打对方的主意,在此之前她先想听听王之一的意见。虽然她手中也有张院的资料,但是从王之一口中说出来的显然更接近真实一些。
王之一道:“张院,没有很明显的特点,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萧雅暄皱眉道:“这样的人才不会对付…他有些什么爱好,有哪些家人?”
王之一望了萧雅暄一眼道:“我看你还是别打那些主意,在我看来他几乎没有爱好,要想收买他根本就无从下手;至于家人,他倒是有一个女人,跟了他快二十年了,却没有半个子女。”
吴雪峰插口道:“这样一个人,想必就算要用那个女人来要挟他也是没有用处的。”如果有家有孩子,或许还有牵挂,但只有一个不再年轻的女人,像张院这种人是不可能倾注太多感情的。
黑寡妇道:“我却不这样认为…呃…不过看起来这个张院不是那么容易收买的,那就只好让他去死了!”
吴雪峰道:“你要反击?”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之上,现在出去反击颇为不智。
黑寡妇道:“狗急了会跳墙,疯了会乱咬人,我不过是想让木竹村变成一只疯狗而已,不求能咬死他,至少要咬痛!”想到辛苦建立起来的木竹村,已经被宋玉一把火烧掉,萧雅暄的心也很痛。
王之一以为吴雪峰要提反对意见,他和吴雪峰在黄风教合作过,知道吴雪峰的脑子也不简单。
哪知吴雪峰却道:“这个办法不错,至少我是万万想不到你会顶风作案,相信宋玉也想不到。”对宋玉,也许她比王之一还了解,毕竟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人。
萧雅暄道:“所以,这才是我们出手的最好时机。哼,他杀了我不少人,我也杀他几个人,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疼!”
吴雪峰却道:“不过再此之前,我却觉得有必要先解决掉一个人。”
萧雅暄秀眉一轩道:“你是说……?”
吴雪峰知道萧雅暄明白自己的意思,道:“虽然大家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是今后却很难说,再说,留着他毕竟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对于严隆,萧雅暄的确不敢完全信任,她也并不是没有想过吴雪峰的提议,只是没有她这么明确而已。
两大美女的目光都很自然的落到了王之一身上。
严隆静静坐在后院的太师椅上,侧面看去,早已老态龙钟。
王之一的到来似乎早在他的预计之中,他面上竟然露出一丝喜色:“你来了!”
“我本不该来。”王之一并不想杀严隆,这个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老人。
“但你还是来了。”
“因为我不该不来!”
“不错!”严隆赞道,“你果然不曾令老夫失望!”
王之一有些意外,似乎严隆只知道自己来杀他反而有些兴奋?
严隆继续道:“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天下最出色的杀手,但其实你并不愿意!”
王之一苦笑,却没有反对。
“因为杀手的心是冰冷的,而你的心还有微热!这对一个普通人或者是好事,但对一个杀手却绝对不是!所以你还不是最出色的杀手!”
王之一并不介意这个名号,他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是。
见到王之一不以为然的表情,严隆叹道:“当然,杀手也是有情感的,只是你不能否认,情感越少,就越安全!”而王之一的问题也正是感情多了一点点,所以萧雅暄和吴雪峰都坚持王之一出手。
对于严隆表现出的冷静,王之一有些意外:“你既然早料到今天的情况,为什么还……?”
严隆笑道:“其实我早在把木竹村的人请进来就料到有今天这一幕,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老夫也是听过的。”
王之一更奇怪了:“只要你不同意,相信萧大姐是绝对不会这个时候来断箭谷的!“当时那种情况,萧雅暄绝对不可能再去树敌,硬抢断箭谷。
而且看情形,严隆今天身边并没有断箭谷的高手护卫,不但头号杀手聂鸣不在,就连贴身护卫黑牛都被支走了。
这严隆根本就是自己找死啊!
江湖上一直传说,最难缠的有三种人,老人、女人和小孩。
而江湖中也有另一种说法,最怕死的也有三种人,老人、富人和杀手。
老人怕死这很正常,因为活得越久离死亡越近,越容易感到恐惧;
而富人之所以怕死多半是因为死后再也无法享受那一份富贵,这种心情都可以理解;
但很多人却无法理解为什么杀手也会上榜,因为杀手似乎应当是最不怕死的人才对。
没错,有不少杀手的确悍不畏死,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命,次次同归于尽,不留后路。
但请注意,这样的杀手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短命!
老天爷是公平的,总是喜欢亲睐那些勤奋的人,例如常在河边走,自然会打湿鞋;夜路走得多,自然会撞见鬼;同样,每次都想要和人同归于尽,老天爷烦了,也终究会同意你的请求。
现在的杀手,之所以能活下来,因为他们都不是那少部分悍不畏死的,那些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杀手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珍惜生命,当然,只是珍惜自己的生命,比一般人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简而言之,他们比一般人更怕死!
严隆已经年过六十,算得上是个老人了;他的家产虽然比不上王双富,却也足够他挥霍几百年,可以称之为一个富人;严隆作为断箭谷的首领,自然也是一个出色的杀手。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占尽了老人、富人和杀手三项的人,竟然不怕死!!
王之一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