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残红,映的这一片的山间愈发的孤寂。
山间的两处顶峰之上,两道人影各立一处。
冷风吹袭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衣袍吹的猎猎飞舞。
青锦誉负手而立,袍角翩诀,俊美容颜冰冷寒彻,黑眸在残红的夕阳下,更显暗沉。
“你的速度到是挺快。”
阡冶立于对面,银面下,凤眸深寒,“她在哪?”
两个男人对峙,周围泛着强烈的杀意,将地上的残叶卷的飞起。
青锦誉冷漠的看着他,周身的气息内敛冰冷,语气透着讥嘲,“她是我秦家寨的人,在哪里与你何干?”
男人凤眸黑沉,凉薄嗤笑,“我的女人被你藏起来,自然与我有关?”
这句话落,周围狂暴的残风像是要将整个山间吞噬。
青锦誉眸色暗沉,像是裹了浓郁的黑墨,语气冷冽,“她只是她,从不是任何人的女人!”
阡冶冷笑,长身玉立的站在山巅之上,负手而立,周身的气息甚是森冷决然,“今日我若是非要带走她,你当如何?”
青锦誉脸色阴寒,眸光如刀,“那就看你能不能从我手里带走!”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狂妄的轻嗤。
同一时间,两人的手里各执长剑,山间万物像是被杀气摧残,渐渐败落。
山巅之上,两道身影骤然碰撞在一起,锋利的长剑在空中迸发一丝火花。
夕阳的残红打在两人身上,平添了嗜血的意味。
两人的长剑再次相碰在一起,周围的万物瞬间破碎。
青锦誉眸色深沉,锐利如刀,紧紧凝着对方面具下的那双凤眸。
冰冷低沉的声音在残红里愈发暗沉,“你和阡冶什么关系?”
迎着男人凤眸骤沉的暗光,薄唇冷勾,“你欺的了陌芫,却欺不了我!”
阡冶轻嗤,俊容冷淡到极致,眸底的暗光点点扩散,“你想的什么关系便是什么。”
声线冷漠清寒,随即,男人手中发力,两人的内力骤然击打在一起。
*
烛火摇曳,将房中的一切映的犹如梦幻。
秦陌芫绕着房间来回踱步,看着里面的布置,内心充满喜悦。
骤然间腹部猛地绞痛,她弯腰,脸色惨白。
察觉到身下的异样,她脸色一变。
糟糕,葵.水来了!
只是片刻的功夫,衣袍已经感觉到一丝湿润。
秦陌芫焦急的扫了眼四周,暗骂自己笨蛋,这里又怎么会有棉布。
外面许就没有动静,她抿唇,犹豫了许久,打开暗室的门走了出去。
寻着来时的记忆,朝着山外而去,时不时的喊着青锦誉的名字。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风声。
说好的捉迷藏,结果现在是她找,他藏。
腹部剧痛,让她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
天色渐晚,夕阳的残红早已消散。
远处骤然闪过几道身影,极快,那些人的方向正是朝着竹屋而去。
秦陌芫一惊,悄声的跟过去。
竹屋外,几个人偷偷摸摸的在周围洒着什么,冷风吹拂,淡淡的气息吹来,郝然是油的味道!
其中一人声音压得极低,“快点,别让白梓墨发现了。”
另一人举着火把,悄声问道,“大哥,白梓墨真在这里吗?”
大哥凶狠的瞪了眼他,“三少爷的消息怎能有假,他的可是亲眼看到白梓墨带着秦陌芫来了这个竹屋,只要杀了她,我们就能得到一大笔的银子。”
举着火把的人跟着阴笑,“没想到这个三少爷真够阴险的,自己亲兄弟也杀,而且连亲兄弟的尸体也要算计到里面。”
大哥一拍他脑门,“这些人的事岂是咱们能议论的,快点动手。”
几人附和,点燃手里的火把,丢到竹屋上。
眨眼间,竹屋瞬间被大火吞噬,将漆黑的夜空都染红了半边天。
秦陌芫躲在暗处,听着他们的话,心神骤沉。
三少爷,莫不是白钺琵?
他们说连白梓墨的尸体否要利用上。
难不成——
心头猛然一震!
白钺琵事想杀了青锦誉,嫁祸给北凉,挑起南戎和北凉的战乱。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更没想到白钺琵竟然将手都伸到了北凉。
想起那个阴险的男人,心中冷沉。
她可不会忘记当初那个阴险小人对她放冷箭,若非面具大侠,她难逃一死!
大火将整个竹屋吞噬,里面青锦誉精心为她布置的一切也全都毁了。
几个人猫着腰快速闪进密林内。
秦陌芫忍着腹痛,抽出腰间的匕首跟了过去。
这几个人不杀,难消她心头之恨!
夜色漆黑,暗淡的月光和明亮的大火将黑夜映的闪烁不明。
前面几道人影跑得飞快,身后一道身影跑的更快。
“是谁?”
为首的大哥忽然停下,转身看向身后,神色戒备。
另外四个人问道,“怎么了大哥?你是不是听错了?”
大哥拧眉,“或许是。”
几人再次闪身离开,谁知刚转身,为首的一人还未来得及发出痛呼,便被冰冷锋利的匕首一剑封喉。
其他几人骤然戒备,但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又是两人被一剑封喉倒在地上。
大哥一惊,下意识将跟前的手下推过去。
手下人脸色一变,眼前白影一闪,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长相,便被一刀扎心,瞬间没了气息。
大哥脚下一软,差点一头栽到身后的小坑里。
秦陌芫手握匕首,一身淡水衣袍清冷无情,在她身后是摇曳的大火,将她的身影衬得犹如鬼魅。
“你是白钺琵派来的?”声音冷沉。
大哥慌乱后退,不说话,想着怎么逃跑。
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
看了眼身后的陡峭崖壁,他直接跳了下去。
呵!想跑?
秦陌芫忍着腹痛,跟着跳下去,在对方快要落地的同时,她一脚踹在他身上。
两人同时落地,大哥闷哼一声,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而少年站在他身上,毫发无伤。
她弯身,匕首横在他脖子处,“不说——”
“大不了我死!”
大哥直接闭上眼睛,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呵!”冷嗤的笑声响彻头顶,蓦然肩膀一痛,他睁开眼,便撞进少年冷厉的眸底。
“我不会让你死,会让你生不如死!”
匕首一划,将他肩膀上的一块皮生生割下来。
大哥脸色瞬间煞白,痛苦的嘶吼。
秦陌芫一脚踩在他身上,用了力道,“说,白钺琵在哪!”
大哥仍旧不说,接着另一个肩膀亦是,烧痛的感觉让他恨不得去死。
他最终扛不住,急声道,“他在北——”
空气中骤然传来几道充满杀意的厉风,眨眼间大哥便被一支利箭射穿头颅!
秦陌芫大惊,猛地转身跳开,看着脚边射过来的长剑,抬头凛冽的看过去。
远处一道身影手握弓箭,上面搭了三个利箭,朝她直直射过来。
夜幕中,她看不清那人的眉眼,只能借着月光看清一丝丝轮廓。
那抹身影,那轮廓,很是熟悉。
冷风吹拂的对方衣袍翩飞,手里的弓箭骤然松开。
秦陌芫猛地转开身形,想要躲开,却发现对方射来的三支箭极其诡异。
无论左右还是后退,都会受伤。
拼了!
一咬牙,直接往后退去,而后猛地弯身,双臂撑在身前。
身后是峭壁,她的后背撞在坚硬的岩石上,很痛。
两边的利箭射入岩石内,发出铮的一丝声音。
随即肩膀骤痛,是利箭射穿肌肤的声音,剧痛感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佝偻着身子。
对方立在高树之上,再次拉起弓箭,看着三支利箭在夜里泛着寒光,秦陌芫心瞬间跌入谷底。
她站起身,在对方的三支利箭再次射过来时,猛地抓起地上的男人挡在身前。
趁对方冷眉,想要再次射箭时,她丢下手里的尸体,冲着密林深处跑去。
躲,只要躲进密林了,就能利用大树阻挡对方的视线。
对方拉开手里的弓弦,眯着凤眸,看着远处疾跑的身影。
下一瞬,眸色骤然一慌,扫了眼火光远处,收回手消失在夜色里。
*
火光四溢,两道身影快如疾风,落在竹屋前。
阡冶脸色暗沉,声音低吼,泛着一丝暗哑,“她在里面?”
几乎话落的同时,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同时冲进竹屋,无视滚荡的火星子,来到暗室。
里面浓烟滚滚,东西早已烧的破烂不堪。
但一眼望去,两人同时松了口去,她不在。
两道身影飞了出来,阡冶骤然上前,攥住青锦誉的衣襟,五指收拢,凤眸的充满暴戾,“你怎么能将她一人放在暗室里,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要你陪葬!”
青锦誉被他一拳打的退后几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
他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亲口说过会护她周全,可他却没有做到。
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不用对方动手,他也会下去陪她。
抬眸间,白衣闪过,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他眸色冷厉,点点暗沉将周围的火光似要吞噬。
身形一闪,他朝着四周而去。
找,他一定要找到她。
她一定就在这附近,一定……
夜幕中,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停在陡峭的山坡下,皆是脸色震然暗沉的看着地上早已死透的人。
阡冶走到岩石处,看着上面沾染了点点血滴,心头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剥削。
她受伤了!
青锦誉更是身形微晃,脸色惨白到极致。
地面洒了很多血迹,两人顺着血迹一直走进密林深处。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身形极快,一直走到血迹的尽头,前方郝然是一处瀑布。
而血迹就在这里没了。
青锦誉扫了眼四周,心头的痛一点点沉沦。
不,她一定不会有事。
这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何,为何要将她一人放在暗室!
刚想要纵身跳入瀑布,寻找那抹让他沉痛担忧的身影,边上白影微动,对方先他一步跃进水里。
不做他想,青锦誉亦是一同跃进水里,冰冷的湖水瞬间侵蚀四肢百骸,刺骨的凉。
心头骤痛,他一个习武之人都觉得凉,她不会内力,又受了伤,若是落入湖里,如何能承受?
湖水刺骨,阡冶不停的游荡,却发现所过之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心愈发的担忧,目光所及,骤然一敛,他直冲而下,看着湖底的利箭,凤眸猛然一沉。
她真的落水了!
*
天边红霞渐渐被月色覆盖,院落的草药被全部收在一起。
外面一个小孩走进来,手里背着篓筐,见到少年将所有的草药装在一起,顿时着急大喊,“你胡闹,我师父好不容易采的药都让你毁了!”
秦陌芫吓了一跳,快速将手里的框子放下,转身低头,颇为愧疚的蹙眉,“对不起呀小屁孩,我是看天快黑了,怕草药潮湿,想收进去的。”
小孩脸色一凶,明亮的眼珠子一瞪,很是气恼,“我不叫小屁孩,我叫童豆豆!”
秦陌芫笑眯眯弯腰,伸手在他稚嫩的小脸上捏了下,“好,我记住了,童豆豆。”
童豆豆嫌弃的挥开她的手,俊帅的小脸一片冰冷,“哼,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受个伤都叫痛。”
说完,他走到篓筐前,将混合的草药认真的分开。
看着那小小的身子,秦陌芫心头微动。
他也是个孤儿,跟着师父常年待在这山上。
当时她跑到瀑布边,发现无路可走,本想将利箭拔下来止血。
谁知血流不止,肩膀伤口的血都是黑的,这才意识到,箭上有毒。
由于失血过多,加上中毒,她晕倒在瀑布边上,等再次醒来,已是在山林里的小院落里。
这里还真是与世隔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秦陌芫弯身,和他一起分草药,手背被对方的小手拍打,“别添乱,走开。”
她干脆与他蹲在一起,双手撑着面容,弯头笑眯眯的,“豆豆,你今年多大了?”
童豆豆认真的分着框里的草药,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十岁。”
她再次问道,“你生辰何时?”
捡着草药的小手蓦然一顿,童豆豆转头,冷冰冰的瞪着她,“你有完没完!”
在他明亮的星眸里,似乎隐隐有着水光。
秦陌芫微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句蠢话!
他是个孤儿,又怎么知道自己的生辰。
随即,起身朝着房内走去,童豆豆看着她的背影,抿着唇。
半晌,一道身影猛地冲出来,童豆豆还未反应,小小的身子便被一双手抱起来。
他一惊,生气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别急,你一会就知道了。”
少年淡笑的声音响彻耳畔,他被她带到屋内放在软椅上。
脸色冰冷,质问她,“我没时间陪你玩,再不整草药,师父回来骂的可是我。”
说着,幼小的身子就要往外跑去。
秦陌芫再次将他放在软椅上,眉心微挑,扫了眼桌上被扣着的木盘子,“你打开看看。”
童豆豆不善的盯着她,眸底有着戒备。
她自是看出来了,弯身凑近他,笑的痞气,“莫非你怕我对你用计?胆子这么小?”
童豆豆冷哼,“你才胆子小,打开就打开!”
他站起身,凑到桌子前,抓着木盘子往上一抬,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脸上充满震惊。
是一个白面馒头,周围围了一圈宣纸折叠的动物,上面放着几个红枣。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少年清润的嗓音响彻房间,伴着好听的歌调和掌声,竟然很和谐。
秦陌芫坐在他身侧,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支着脸颊,笑眯眯弯头,“今日就是你的生辰,我叠的是千纸鹤,对着它许愿会很灵验的。”
童豆豆看着她,星亮的瞳眸微微闪烁,随即低头,冰冷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幼稚。”
见他要离开,秦陌芫攥住他的手腕,挑眉威胁,“不许愿不准走,别浪费小爷的一片好意。”
童豆豆挣扎着,却拧不过她,被迫走到千纸鹤跟前,闭上眼睛许愿。
耳畔一热,少年痞气好奇的声音蓦然传来,“小屁孩,你许的什么愿?”
童豆豆睁开双眸,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没有许愿。”
说着,他再次跑向院子,收拾框里面的草药。
秦陌芫坐在门槛上,看着那小小的身影,鼻子莫名一酸。
她理解孤儿的感受,毫无依靠,毫无温暖,没有家,没有一切。
十岁的她虽然在福利院待着,却有很多玩伴,而童豆豆至始至终却只是一个人。
对着他的背影,她问了一句,“小屁孩,你想去外面玩玩吗?”
童豆豆冰冷的哼了一声,“没兴趣。”
秦陌芫轻笑,“我可是一方霸主的土匪头子,我们秦家寨什么都有,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空中秋千,杂耍,各种泥人雕塑,还有很多好吃的……”
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童豆豆站起身,瞪着他,“你很聒噪!”
额——
她又被这小屁孩嫌弃了。
“看看我今天找到了什么。”门外一道身影悠闲而来,背上背着竹筐,手里提着网子。
秦陌芫站起身,笑眯眯的问了一句,“大叔找到了什么?”
祁箪将手中的东西抛过去,吹了吹鼻子下的胡子,“千年王八万年鳖。”
秦陌芫伸手接过,却是一愣。
她怎么觉得这话总有种骂人的意味。
祁箪走到童豆豆跟前,看到混合的草药时,脸色瞬间变的严肃,“你怎么做事的?这么多草药怎么混一块?”
------题外话------
祁箪(dan)和童豆豆是重要人物,戏份会在她们身上着重写一点,你们猜,阡冶和青锦誉谁先会找到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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