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继续吹着黑『色』的口哨,伴随着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七八只火麒麟扭动着身体,很有节奏地靠向我们。
或许是我天『性』害怕虫子吧,看到这几个家伙闪烁着红『色』眼睛,时不时吐吐信子,我心中就发起『毛』。老黄轻轻拉了我一下,在我耳旁小声说“不用怕”。
不用怕?我去!这老头子在弄什么玄虚!!
老汉阴笑着闪到了一旁,似乎在等着看自己的“宠物”如何撕碎并吃掉我们。
火蜥蜴逐渐靠近,距离我们已经不到五米,我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那种腥臭味。
这时候,我看到老黄伸手在包里掏了一阵,然后猛地伸出手,在空中一扬,顿时空中白『色』粉末四溢,同时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
七八只火蜥蜴像是受到了惊吓,忙四处逃窜,嘴里还发出一阵阵类似小孩哭声一样的声音。
“发什么愣啊!快跑——”
说罢,老黄箭一样窜向了院子门口,根本就不像年过耄耋之年的老头。
我缓过神,随即跟了上去。
俩人冲出院子后,就是一阵狼窜,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俩对这村子并不熟,可以说是慌不择路,最后停在了几棵高大的柳树旁。
“师……师叔,刚才怎么会七八只那么……那么大的火蜥蜴?真是那老汉养的?”
老黄喘着粗气,点头道:“这种冷血动物咱们这一带根本没有,不是它养的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的亲娘四舅『奶』!他咋养这东西……”
老黄冷哼一声:“蝾螈属于冷血动物,对于养蛊之人而言,养几只蝾螈太正常不过了,这个我倒是不担心……”
一听这话还有下半句,我忙问:“那你担心啥呢?”
喘了两口气,他又说“我担心的是那屋中笼子内的东西!”
笼子?一想到刚才爬进小屋内经历的一幕,我后脖子就是一凉,那些虫子应该就是蛊虫,可养这么多蛊虫干嘛呢?
“师叔,那只脚……”
“我担心是蛊人——没有培育出来的蛊人。”
俩人喘着粗气在大柳树下休息了一会,又判断了一下此时所在的位置,便朝着小北家方向走去。
远远地看着小北家大门外的灵棚还在,里面坐着两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王吉良书记也蹲在一旁,正对俩小伙子说着什么。
大门内也挂起来灯泡,郑所长、韩队长、鲁队长他们围坐着小木桌在抽烟。
王吉良先看到我们的,忙起身迎了出来:“郑所长啊!这黑灯瞎火的,村里的路又不好走……你去哪了……”
“随便走了走——对啦!王书记,刚才我和师侄碰到一个老汉,家……家住在村子最西南……很破旧的房子……”
没等老黄说完,王所长就是“奥”的一声:“是他?他……他可是我们村的三怪之一,脾气又臭,街坊们很少和他接触。”
“他是不是养蛊?”
老黄声音一扬,很直接地问道。
“养蛊?啥叫养蛊?”
王书记一脸茫然地问。
“养蛊就是……嗯……他家是不是养着很多奇形怪状的虫子,还有奇怪的小动物……”
“奥——对!对!胡瞎子最喜欢养『乱』七八糟的虫子了,所以街坊们从来不去他家……”
老黄又问:“知道他从啥时候开始养这些虫子的?”
王吉良挠着后脑勺想了十几秒钟:“据我所知大概有两年多了吧!”
“那……那知道他为啥突然养起虫子?”
“好像……好像和两年前村里来过一个老乞丐有关……”
老乞丐?我想象不出那画面,一个什么样的乞丐会教胡瞎子养蛊呢?
老黄也似乎听出了不对劲,皱了皱眉头,问:“老乞丐?一个啥样的老乞丐,现在人呢?”
王吉良摇了摇头:“两年前,他流浪到我们村,在胡瞎子家住过一段时间就离开了,总共待了也不过一个月。”
“奥——你能描述一下这乞丐的样子嘛?”
“很邋遢,穿着一身脏的不成样子的奇怪长衫,脸上坑坑洼洼的……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
“那他还有没有明显的特征?”
“明显特征?对啦!说到是一种奇怪的语言,好像……好像是少数民族的……像鸟语……大家根本听不懂——倒是胡瞎子似乎听得懂……”
老黄再次皱了皱眉头,回道:“除了胡瞎子,你们都听不懂?看来这胡瞎子也不一般,知识分子嘛!”
王吉良笑了笑:“啥知识分子,读了两年私厨罢了,他家三辈贫农,哪有钱上学嘛!他只不过年轻时当过兵,这才学了这种少数民族的‘鸟语’。”
“奥?那他在哪里当的兵?”
“我记得是贵州山区,具体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怎么他……胡瞎子会和这案子有关?”
老黄微微摇了摇头:“有没有关,我也不知道——这事以后再说吧!”
听到我们对话,郑所长、韩队长他们忙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黄大师,有什么发现么?”
郑所长问。
“倒是有些发现,我觉得两个孩子的死和巫蛊邪术有关!也就是说害死他们的很可能是懂得蛊术的人!”
郑所长又问:“有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呢?”
“目前还没有!”
我原本以为老黄会点头说是,但没想到他却摇头否认了。
我无心听他们交流,一扭头就看到了两个坐在灵棚里的半大少年,他们也正用惶恐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这是当地习俗,这习俗和我们古坟村差不多,有男丁去世后的前三天,村里管事的会找两三个死者的同辈人为他守灵,如果死者是未成年人,只需要守一夜灵。
我视线一转,随即到了黑棺材上。
这一看,我头皮瞬间炸了起来……
我看到棺材盖是开着的,拉了一条十几公分的缝隙。
“棺材——你们快看棺材!”
慌『乱』间,我指着小北的棺材哆嗦地喊道。
我之所以这么慌『乱』,是因为知道按照当地习俗,死人入馆后,棺材一圈的缝隙都必须用黄纸糊起来,直到送去殡仪馆火化场才能重新开启。
换句话说,无论如何,装着死人的棺材在死者被送进焚尸炉前,是绝对不能开启的。
几个人连忙终止了对话,转身走进了灵棚里。
“天呐!棺材怎么开盖啦!谁……谁干的?我刚才一直没注意……”
王吉良指着棺材的巨大缝隙怒斥道。
两个孩子脸上顿时『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双眼眨巴眨巴地盯着王吉良的脸,显然十分紧张害怕。
他连问了好几遍,其中一个皮肤黑点的孩子才回道:“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刚才……刚才出去了一次,回来……回来后棺材就这样了……”
王吉良喊来村里专门负责入殓的老头,几个人帮着他抬起了棺材板,令大家为之一颤,又在预料之中的是棺材里果然没有小北的尸体。
“小北呢?”
孩子的父母听到嚷嚷声,忙冲了出来。
当天的三更半夜,整个村子炸开了锅,很多村民吓得关紧门,但却不敢睡觉,一种可怕的传言迅速传播开了,那就是小北的尸体不见了,他诈尸了……
当晚,包括郑所长在内的所有警察搜寻了一夜,仍没发现小北的尸体。
天『色』微亮时,郑所长把几个警察喊到一侧。
“小韩,你仔细问过小北父母和亲朋邻居吧?”
“嗯,问过,都没有注意小北尸体是怎么不见的——那段时间只有两个孩子守灵的一个多小时里,他们人不在,俩孩子也承认这段时间离开了十几分钟……”
郑所长点点头。
“哎?黄大师,你能不能凭借法术找到小北?”
老黄师叔白了郑所长一眼,缓缓回道:“我们是道门中人,只会道术,不会法术——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
一旁的鲁队长是急『性』子,一听老黄说‘可以试试’,反而有些恼怒:
“咋不早说,还得我们蹿腾了一晚上……”
老黄也不生气,笑了笑:“所谓的道术也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不能随便用啊!”说着让我拿出了罗盘。
“小邪,这次老黄我就把『露』脸的机会让给你了!”
“让给我?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如果孩子是诈尸,不管什么原因导致的,用我之前教你的法子一定能找到的。”
我点了点头,忙念起了道咒,一连念了好几遍,还没等睁开双眼,就听到郑所长“咦”了一声。
“动啦!动啦!”
随即是鲁队长的声音。
我睁开眼,就看到罗盘上的银针剧烈地颤抖着,缓缓地指向了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难道小北去了那里!
我只是纳闷,可老黄师叔的脸『色』变了。
“怎么啦师叔?”我赶紧问道。
“难道你忘记咱们之前的经历了吗?”说着他指了指西南方向。
我顿时恍然大悟,对啊!之前我们就是从那边的胡瞎子家窜出来的,莫非小北也去了胡瞎子家?
老黄皱起眉头,似乎心事很重。
郑所长几个耐不住了:“黄大师,既然知道尸体在哪,咋不去找呢?”
老黄冷哼一声:“找?找到了又怎样?目前你也弄不回他来!”
“啊?为啥啊!”
鲁队长忙问道。
“因为呼唤小北尸体的主儿,你我都惹不起啊!”
“那咋办?总不能咱就在这干站着吧?”他转过身对郑所长说“郑所,不行咱就多调集些弟兄,再带上家伙,我就不信邪!”
郑所长尴尬地笑了笑,拍着鲁队长的肩膀说:“小鲁啊!你担任大队长的时间还短,又是刚调来的,有些事你还不知道……所谓一物降一物,有时候咱们穿制服拿手枪的反而使不上劲——这事咱就听黄大师的吧!”
领导发话,下属不得不听。
我能看得出鲁队长很不服气。
“黄大师,你说这事咱们怎么弄?”郑所长转身又问老黄。
老黄轻声咳嗽了两声,缓缓地说:“不瞒你们说,刚才我们爷俩去过那地方,就是为王书记说的胡瞎子家——这胡瞎子不简单啊!竟然养蛊,而且还在培育蛊人!这事咱还得从长计议!”
“嗯!你说怎么弄,咱就怎么弄,都听你的!”
从郑所长的语气中,我似乎猜到了派出所之前一定经历过类似的可怕之事,也许和老黄师叔救冯所长那次是一件事。
老黄皱了皱眉头,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缓缓开口道:“现在天也亮了,什么蛊啊鬼的都不会再出来作祟,我先准备些东西,等到天黑后……”
按照当地葬俗,今天天一亮就要带着小北的尸体火化,这一闹整个村子都炸了锅。
很快,新户乡派出所所长带着几个警察赶了过来。
“哎呀!真是……真是……郑所长和两位大队长咋来我们乡了,我……我失职啊!”
“不用客气,我们也是为公事,本来没想通知你,不过现在事情有变,你来的正好!”郑所长不温不火地回道。
“奥!奥!有什么事,郑所尽管吩咐就行。”
当时我还很奇怪,同样是所长,这乡里的矮胖所长见了郑所长咋就又低头又哈腰呢!
后来我才弄明白,虽然都是称呼“所长”,但这“所长”的官职大小不同。
郑所长属于市级派出所所长,正处级别,就连鲁队长和韩队长也都是正科级,而一个乡镇派出所的所长不过是副科级,论起来两个大队长都比他高半级。
郑所长让矮胖小所长调来十几名民警,分散在了村里,以确保百姓的安全,具体的部署我就不得而知了。
当日早晨,韩队长陪着我和老黄去了镇上的农贸市场,几个人一宿没困,眼眶都黑的像熊猫。
“黄大师,去农贸市场干啥?”韩队长疑『惑』地问。
“你们所长不是说了嘛!世上的东西都是一物降一物,蛊虫厉害,但总归还有克制它的东西,只不过时间有限,只能暂时找些次品顶一顶了……问题应该不大!”
“啥东西?蛊虫不是很厉害嘛!农贸市场能有啥!”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般的蛊虫都害怕食盐,更害怕羊血,尤其是处在哺『乳』期的母羊血!”
啊!
此话一出,我、韩队长、小胡,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来。
“师叔,蛊虫害怕食盐,你之前说过——咋还怕羊血,特别是母羊血呢?”
师叔冷哼一声:“因为疝气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