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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希希从苏珊住处回来的时候,托马斯都到重庆了。

Pete跟托马斯在房间,他说自己比较念旧,对于裁员的方案始终有顾忌,最有效果的当然是中高层,工资高,人浮于事,缺几个完全不影响公司运转,但是其实这几年他跟他们关系都很近,每次在重庆都是他们招待他,是有私人情感的,他上任以后就来动刀子,心里过意不去。托马斯开解他说Steve派了跟公司内部关系不熟悉的詹姆士,大概也是想到了Pete或者公司内部人员的情感问题,已经很照顾了,让他不要想那么多,况且大部分人是应该被裁的,误伤应该是少数,并不值得太忧虑。

Pete给托马斯看了周五HR定的裁员分配比例,分不同的层级,大概一两周的时间就会结束。托马斯跟Pete说詹姆士够狠的,10级的也裁了,他倒是保存了销售条线的人力,基本没有动,不知道是为了公司业务,还是看在是Pete主抓的业务线,有所照顾。Pete告诉托马斯不仅如此,凡是之前提过继任人的部门,人力资源也摸排过了,那么他的上级就要动,提新人,这些人的工资涨幅小,整个层级的工资都会向下调整。他在这5年,每年想的是调高工资,但是詹姆士才来就要都调回去了。托马斯感慨于自己的工资调整在先,否则就算升职,工资也不会变化很大。两个人喝酒聊天,托马斯跟Pete开玩笑说,被裁的人大概想不到即使GM也无能为力,Pete说除了真正的老大,其余的人不过都是傀儡,不可能在一个这样的公司体现任何个人意志。

ZOZ业绩不好是真的,但养不起现有员工倒是不至于,四十岁以上的人被裁员的感觉,托马斯跟Pete两个人设身处地的思考,确实是挺难的,特别是现在这么个市场环境。Pete问托马斯如果他被裁掉,要怎么办。托马斯给Pete先讲了跟翠西的沟通结果,他说翠西很通情达理,完全了解托马斯分居状态下的内疚心情,所以同意两个人暂时分开,如果未来有机会,再在一起,氛围友好。Pete听他讲完,只问了一句晚上是睡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托马斯难为情的说,氛围那么好,如果自己非得要立刻分,太不仗义了。Pete摇摇头,骂他分手还留念想,托马斯反驳他裁员也不用有念想,做得到吗?两个人都有点郁闷,但是也无可奈何,不知不觉的喝了不少酒。

托马斯接着说,自己被裁倒是不害怕,也许再找不到这么好的职位,但是做销售怎么都能找到工作,何况他这么多关系和客户还在。Pete拍拍他,说是有抓得住的东西确实比较有底气,两个人又干了一杯。希希回来的时候,自己开了门,屋里又是酒又是烟的,突然有点不高兴。

托马斯赶紧站起来跟希希打招呼,Pete则一副老板的模样在贵妃椅上坐着没动

“回来了,顺利吗?”Pete问她

“我买了好几盆大的花,亏得波比帮忙,要不抬不上去”希希间接埋怨Pete没一起

“我去苏珊不自在,不是不陪你”Pete有点醉意,跟托马斯在一起也不会不自然“过来,坐我这”说着拍了拍腿

希希撇了他一眼,没搭理

“我去给苏珊姐送了一些植物,买了些种子,要自己种下去才能看到破土发芽那种,然后买了茉莉花,很香,她可以泡茶的时候摘一朵”希希说的时候,好像自己都闻到了那种香气,还买了石榴,刚刚有小的绿色的果子,我跟她说等我下次来石榴应该就红了”

“谢谢你,希希,苏珊现在电话都不接我的,以后我俩之间往来就靠你了”托马斯给希希举杯

“你叫她什么?”Pete突然说了一句

托马斯脑筋转的快,看着希希说“我给你拿个杯子,倒一点酒”

希希傻傻的接过酒杯“白天我不想喝酒”

“来,谢谢你,嫂子”托马斯这称呼改的快,说叫就叫

希希傻了,然后大笑“您别这样啦,我不习惯”

“现在不是咱俩习惯不习惯,是有人提要求了”

“不要不要,还是叫我希希吧,太别扭了”

托马斯回头看看Pete,Pete笑了,他觉得所有的改称呼都是一种关系的进化,他喜欢这种进化。

“我还没说完,我跟波比还搬了一颗柠檬树给她,都已经有柠檬了,黄色的那种,反正我看着都喜欢,就是太重了,我们一路上休息了5次才抬上楼的”

然后给托马斯看照片,托马斯看到了阳台已经被希希的花草充满了,还有吊篮,吊篮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个篮子非常艺术,不规则的草编,看着就心情很好。

“希希,回北京,我送你一颗柠檬树,也给你搬到家里”

“真的吗?”希希开心坏了,她刚才就想自己弄一棵“不知道北京能不能养活呢,没有那么暴晒”

“没问题呢,地球变热了,北京也会热的,实在养不好,就吃掉”

希希笑的开心,Pete也笑了,他过去并没有体会过这种自己的女人和朋友能相处愉快的感觉。他坐在后面的贵妃椅上,看希希给托马斯看照片,描述苏珊的宿舍,很享受这种感觉。他脑子的画面就是未来无论在哪里,他们可以一起招待朋友,一起做饭,一起养些花花草草,深夜一起看电影,享受晚风,相拥而眠。

周一早晨,希希收到了苏珊的信息。

“希希,又是一个四点就醒了的早晨。重庆湿热的天气,还没有适应。本来想在床上躺着到天亮,可是想起你昨天送来的花,瞬间有力气从床上起来。走到阳台,开始每一盆认真浇水,这个水壶你是从哪里买来的,握在手里很舒适,洒水的过程就是治愈的过程,那么的流畅,带来平静和满足,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谢谢你,希希。”

希希收到信息,读了好几遍,看到痛苦也看到希望。看来苏珊是晚了2个小时才发出来的,已经早晨六点了,因为有遮光的窗帘,所以他们房间里还是那么的昏暗。Pete在旁边仍然睡着,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可能是托马斯来了他彻底放松。

她想着今天Pete要去公司,所以要早起一会儿。她拉开一点点窗帘,自己钻了进去,屋里仍然是睡眠的环境,她自己站在窗户和窗帘之间。清晨的重庆,云彩漂浮在高空,光线透过云彩进入凡间变得温柔,直射在水面之上,有一点点的光亮。她看得出神,她喜欢和Pete在一个房间的感觉,就好像苏珊说的,感觉到自己真实的活着。

Pete睁眼没看到希希,但看到窗帘晃动,又看到希希光着脚站在窗帘里面。他也醒了,他喜欢她站在黑夜与白昼之间,面向阳光。他迅速的爬起来,要加入到她的向光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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