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卿卿回到家里的时候,石桂英和容红已经到半天了,正在研究卧室里的床呢。
“卿卿你回来了?”
石桂英指了指卧室里的床,笑着问娄卿卿道:“这是谁想出来的啊?”
娄卿卿看了一眼被围起来的大床,笑眯眯的瞅了一眼容淮说道:“妈你猜猜?”
儿媳妇的眼睛,一个劲的往容淮身上扫,石桂英是傻子才猜不出来。
不过看了一眼,嘚嘚瑟瑟的儿子,她就是不想让他得意,摇了摇头说道:“肯定是你啊。”
容红为人实诚,根本就没有看到娄卿卿婆媳之间的眼神,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围栏弄的真好,几个孩子放在里面,也不担心掉地上了。”
容淮听了他大姐的话,又看了一眼,已经满地溜达的胖丫头,觉得这床,估计是没啥用了。
容淮觉得没啥用,石桂英可是觉得有用,有了围床的栏杆,中午几个孩子睡觉的时候,她就不用担心他们掉下来,用被子围着了。
娄卿卿把一个睡醒的儿子抱起来,坐在石桂英的身边,担心的问道:“我四叔怎么样了?”
她回来的时候,周磊的状态不太好,娄卿卿有些担心。
石桂英听儿媳妇问起周磊,叹了口气说道:“看表面是没什么事了,但他是习惯把心事藏起来的人,估计一时半会的也缓不过来。”
周磊确实是缓不过来,他此时坐在王鱼生前住过的屋子里,正看着她所有的东西发呆。
王鱼的东西不多,也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周磊把王鱼的一件衣服抱在怀里,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因为容家现在没人,他能尽情的哭一场。
周磊想王鱼,想那个年轻的姑娘,带给他所有的温暖。
现在那个温暖的姑娘,扔下他走了,以后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周磊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嗓子都已经哭哑了。
等周磊哭够了,躺在王鱼的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本藏在衣服里的日记。
周磊摸了摸被保存很好的本子,拿过来翻开了第一页。
一九七一年,天气阴。
今天外面下了一天的雨,我在屋里糊了一天的纸盒,妈妈又喝醉了回来的。
她喝酒了,我一声都不敢出,就害怕惹怒了她被打了。
可我不惹她,她也生气了,拿着以前打断的凳子腿打我。
我觉得身上好疼,但又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借给我们房子的叔叔说了,如果再听见妈妈打孩子,就要把我们赶走了。
周磊猛的合上本子,用力的抱在胸口,一个字都读不下去了。
他的王鱼,那个可爱的姑娘,整个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周磊不敢看那本日记,却把它带在了身上,因为只要摸到本子,他就感觉王鱼一直在。
因为王鱼住过的屋子,是他大哥家的,周磊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拿到了他们自己的家里。
看着空荡荡,一点人气的都没有的家,周磊深吸一口气,锁上门就去了容淮的粮库。
那里的人多,能够暂时让他忘记王鱼。
褚烦见周磊来了,没有像骆驼他们那样小心翼翼,而是迎上去问道:“周叔,咱们今天去收粮食吗?”
周磊表情严肃的点点头,完全没有了刚才伤心大哭的样子。
他确实是不哭了,但红肿的眼睛在那摆着,谁能看不出来呢?
容淮把他妈送来之后,因为担心他四叔,吃了一顿午饭,就开着车回去了。
回到粮库的时候,听说他四叔去收粮食了,容淮也没有管他,只要他开心,做什么都行的。
等到晚上他们回来,容淮也没有出去,而是坐在办公室里等周磊。
周磊下了车,让褚烦他们去卸车,他看容淮办公室的灯亮着,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走了过去。
容淮见他四叔进来了,把一条干净的毛巾扔给他,示意他擦擦脸上的土。
周磊擦完了以后,坐在容淮的办公桌对面,看着他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路上孩子闹没闹?”
容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闹,几个孩子第一次出远门,高兴的不行。”
容淮说完之后,把自己的水杯推给他四叔,一脸严肃的说道:“四叔,想出去走走吗?”
容淮一开始想的,是自己去南方看看,但看他四叔的状态不太好,他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周磊听容淮问自己想不想出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低头沉吟了片刻,周磊点头说道:“行,我出去看看也行。”
周磊知道容淮担心自己,所以他并没有反驳他的话,直接就同意了。
周磊是第三天出发的,身边带着褚烦。
出发前他大哥特意回来一趟,把几个电话号码交给了他。
周磊看了看那几个电话,对着容大和点点头,就上了容淮的车。
容淮把他俩送到了市里的火车站,看着他们上了车。
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周磊用力抓住口袋里的本子。
王鱼,我带你出去走走。
褚烦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周磊出门,竟然带上了他。
看着一直望着车窗外的周磊,褚烦选择了沉默。
送走了周磊之后,容淮彻底接替了他的工作,每天都会出去收粮食,累得不吃饭都不知道饿。
因为已经分产到户,农民们今年所有的粮食,就都是自己的了。
很多人怕到秋天粮库给的价钱低,都提前打听容淮的价格。
别看容淮平时拉着一张脸,但面对老百姓的时候,却和他爷一样,都是笑眯眯的。
看着前面侃侃而谈的老板,牛文意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
等一行人回到粮库之后,容淮想了想就给他二叔打去了电话。
他二叔在粮食局工作,对粮食价格的走向,应该会比他懂的多。
容二家确实是懂不少,在电话里,就跟容淮分析器了明年的价格趋势。
容淮以前都是蛮干,第一次听到他二叔专业的分析,觉得还真的是很有道理。
“二叔,没想到你做在机关单位里,还能有这样的见解呢?”
容淮半开玩笑的说道。
容二家撇撇嘴,心说你二叔知道的还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