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轻拍了拍北冥的肩膀,也不管他听没听见,低声安慰道:“北冥,节哀顺变!”
北冥似才看到他们,身子一僵,抬起红得充血的双眸,声音干哑道:“少主,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他的模样,两人微微蹙眉。
明明昨日还是神清气爽,今日怎么疲惫成这样!
“北冥……”
顾盼夏欲言又止地喊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霁月眸光微微一闪,眼神盯着北冥的面容,一双剑眉紧紧地拢在一起。
北冥垂眸一笑,那笑中却透着无尽的苦涩。
许久,只听他低语道:“我给了她所有我能给的一切,让她衣食无忧,却没法陪在她身边,就连她得了重病,我都不知晓!甚至连她最后……最后一面都无法……”
说到最后,北冥闭了闭眼,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这个“她”是何人,几人心知肚明。
慕青让那四个正在低低哭泣的仆人先退下,一时间,灵堂之内,只剩下一片肃静。
许久,又听北冥哑声道:“若是我知晓她病了,我也许会早日回来,有姑娘给的神水在,或许她就不会有事了!”
他回京城这么久,却一直忙着,未曾来见母亲一面,再见之时,却已是天人两隔。
“都是我的错,我若早些回来就好了!早些回来就好了……”
北冥不听地重复着一句话,声音中压抑着某种痛楚,却又无法发泄,只能不停地重复着口中的话语,不停地重复着。
霁月唇角动了动,眸底闪过心疼,低沉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北冥,这不是你的错!”
陆远也低声劝道:“有些事情你也无法预料,人各有命,北冥,逝者已去,你应该振作一点,我相信,安姨应该不想看到你如今的模样。”
赵彬和慕青两人也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虽未言语,却似在说,你还有我们。
顾盼夏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几人的背影,眸底隐隐有些欣慰。
原本以为没人会再来,却又听到几道脚步声在逐渐靠近,几人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仆人,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透着灵堂烛火散发出的微光,几人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正是林彦和温书承两人。
两人走进灵堂,先是看了北冥一眼,又分别上了香,这才低声道:“老大宫里有事,不能前来,说是让我们跟北冥兄弟道一声,节哀顺变!”
北冥眸底闪过一道光,低低道了一句谢,又将目光看向陆远,通红的双眸愈发地红了几分。
他清楚,这两人前来,甚至连太子的问话,都是因为少主的原因。
他虽认识他们,却未曾深交,他们回来,只因为陆远,他的少主,他此生何等荣幸,能做他的属下!
顾盼夏上前蹲下,拿起一旁的冥纸,一张一张地烧了起来。
几人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夜已逐渐加深,灵堂内的人却还没散去,就这样一直站到了天亮。
丧事办的并不是很隆重,第二日,紫云宗来了几人,便草草地出了殡。
原本,陆远提议要给安姨大办丧事,但却被北冥拒绝了,理由是,安姨生前喜静,不喜欢太热闹,陆远一听,便好作罢。
明日,便是陆远和顾盼夏回门的日子,两人不便多留,呆到黄昏十分,两人劝过北冥几句之后,便回了逸王府。
林彦和温书承有事也离开了,赵彬和慕青因为还要忙紫云宗的事情,所以,也一大早便离去。
北冥在众人离去之后,便将四个仆人遣散。
一时间,整个院子,只剩下霁月和北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