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的眼神骤冷,冷悌了他一眼道:“本皇子若是没记错的话,三哥应该求娶的是护国将军之女--霍轻缈吧。要是让皇后得知你还有这其他心思,只怕会惹来一些无妄之灾!”
景逸的话,成功让本来还淡笑的宣永齐面容一怔,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霍轻缈虽然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但是和顾云溪比起来,始终少了一些味道在里面。
自从上次霍轻缈生辰后,皇后本来打算禀告皇上给他们赐婚的,但是被他以发现景逸为由暂时推却了这个赐婚。
因为他知道景逸的存在对于皇后和宣长彻意味着什么,特别是知道宣长彻残疾皆是因为此人。
对景逸的恨意如滔滔江水的皇后在听闻宣永齐的话后,觉得多一个帮手帮着对付景逸也不是坏事,而且这个景逸一日不除,她始终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其实,宣永齐拒绝霍轻缈始终存了一分私心,在他心中,他觉得可以助他荣登高位,站在他身侧的女子,眼下,只有顾云溪可以胜任。
所以现在,在没搞定这个女人前,他断不能在招惹其他女子。
只是最后,没料到的是这个本来不屑回归皇室的九弟,前几日却神秘回归,当回了高高在上的九皇子!
顾云溪在高台落座后,眸光也静静的看着下首的景逸,明明才十多日未见,可却觉得好久好久没见了他一样。
没看到他时不觉得如何,可眼下看到心上人在这,此刻的顾云溪,深刻体会了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浓浓思念之情。
景逸也眸光噙着笑意看着上面的顾云溪,在洛城时,她还是一届平民女子,而他也只是有着天下第一公子之称的江湖中人。
可是一别十日,她变成了南华国高贵的公主,而自己,也回归了沧澜国皇室,做回了他的九皇子。
公主配皇子,这不是正好么!
想到这,景逸的眸光暖如这四月春风,连身侧的宣永齐都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异样情绪。
而坐在他对面的玉宸看了看顾云溪,又扫了眼景逸,眼眸低垂,只是那黑如曜石的眸中昏暗幽深,深不见底。
宣永齐也看了看二人眉眼中的柔情,突然惊觉,这景逸回归皇室的时间正好在顾云溪册封公主之后没几天,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巧之事,难道……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宣永齐眼神冰凉的扫了眼景逸。
而景逸则回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随着纳兰定华高声宣布晚宴开始,接着,大殿之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极为融洽。
至于这和谐的表面下有多少暗流涌动,就不得而知了。
宴会中间,顾云溪借故离开了一会,她实在是不喜这样的场合。
但也不是说她不适应,而是她觉得一群人明明恨得要死,却还在这强颜欢笑,虚情假意的客套,着实无趣的紧。
此刻,在大殿后面的一个小花园中,顾云溪借着淡淡的月光静静的坐在一处凉亭中,晚风来袭,带来空气中淡淡却极为清雅的白兰香,沁人心脾。
看到起风,身侧的豆蔻关心道:“公主,起风了,您要不要回去?”
顾云溪摇头,“回去干什么,大殿里那么多人,实在是太吵了,不如这里清静。”
豆蔻点头,“那要不奴婢去给公主拿一件披风过来?”
公主昏迷三日今日才转醒,身体自然虚弱,所以,豆蔻便如此提议。
顾云溪倚在凉亭中,轻轻“嗯”了声。
“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倚栏而望,不知心念谁?”一道魅惑却极为清润的男声掺杂在白兰香气中,飘进了顾云溪的耳中。
顾云溪猛然回头,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来人一身白衣锦袍,只是和往常不同的是,这身锦袍上不在空无一物,而是暗暗有着飞龙盘旋,这是皇子蟒袍。
顾云溪想张口说话,可是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才几日不见,都不认得本公子了?”景逸皱着眉头,似乎极为不满顾云溪此刻的表现。
“你……”顾云溪看着走近的男子,依然是那张可夺日月之光的容颜,她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不是不想念,是因为太想念,可如今自己顶着公主的身份,而景逸也回归了皇室,他们之间,已经不是单单的你情我愿就可以了,如今,他们想要在一起,这中间还隔着万里江山,黎明百姓。
景逸看到顾云溪眸中的疑惑和复杂,最后带着点苍茫,他突然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眸,将她带入怀中,“女人,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会怕。”
他会怕?若是以前,他可以嚣张狂傲的说,这天下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畏惧,即便是死亡,可今日,他看到顾云溪眸光中流露出的情绪,他第一次知道了害怕这种情绪。
顾云溪突然心里一痛,她狠狠的抱紧景逸,眼中也溢出了往日的柔情。
他的这声害怕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
“景逸。”顾云溪将头窝在景逸怀中,轻唤道。
景逸轻轻“嗯”了声,“我在。”
“我想你了。”顾云溪咕哝道。
景逸搂着顾云溪的手臂紧了紧,带着说不出的浓情,“溪儿,我也想你,没有任何时刻有现在这般想你。”
顾云溪将头一抬,撇嘴道:“我迫不得已做了公主也就罢了,你干嘛也要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景逸轻抚顾云溪柔顺的长发,低低道:“溪儿,你现在是公主之尊,不可能随便嫁人,我若是没有一个可以相当的身份,如何娶你?”
“可你不是很讨厌那里吗?”顾云溪知道,景逸若是想回去做皇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回去了。
可他现在竟然为了她不惜回到他厌恶的皇宫,只为了可以有一个可以匹配自己的身份……这份情深,让她又是感动又为他心疼。
“傻瓜,明知故问。”景逸低低笑了声。
顾云溪抬头,眨着明媚的眼眸,认真道:“景逸,不许离开我!”
景逸捏了捏顾云溪秀气的鼻子,“本公子怎么舍得?倒是你,怎么做了公主,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顾云溪问道。
景逸眯着眼睛,略一思索,“就是……变得孩子气了……”
呃!孩子气?
顾云溪秀眉蹙了起来,不过又想到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脸上又有些不适起来。
确实,她刚刚说的那些,有些……孩子气。
“不过,我很喜欢!”景逸笑道。
顾云溪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就是觉得造物弄人,你看,转眼我们两个都变成了身份如此高贵的人物,一言一行都受人约束和关注,再也不能做回肆意妄为的我们了!”
“溪儿若是不喜欢受缚,大不了我们不要了这层身份!”景逸洒脱道。
顾云溪皱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我们要私奔吗?”
确实,她喜欢自由,但是,为了自由便让后半生颠沛流离,躲躲藏藏,她更不喜欢。
景逸眼睛清亮,好像在思索着顾云溪的话,半晌后低低一笑道:“私奔……感觉不错……”
顾云溪白眼一翻。
诸葛长明看到顾云溪出去半晌都没有回来,心下担心,便也找个由头离开了有些喧闹的大殿。
在看到顾云溪的贴身婢女豆蔻后,方知道此时的顾云溪正在大殿后面的小花园小坐。
诸葛长明顺着亭台水榭走到了小花园,却没想到看到顾云溪正和沧澜的九皇子谈笑风生,那笑容比他见到她的任何时候都要明媚灿烂,一瞬间,有些灼痛了他的眼眸。
感觉到有人靠近,顾云溪和景逸都看向了来人,待看清来人是诸葛长明时,顾云溪淡然一笑的打着招呼,“明世子!”
诸葛长明脚步一顿,很快换上了始终如一的淡然微笑,对着顾云溪点头,“公主!”
“怎么明世子也不喜热闹?”顾云溪笑问。
诸葛长明看了眼和顾云溪并排坐在一起,几乎算是紧挨着的景逸,眸光轻闪,而后道:“确实,长明常年在外自由随意惯了,并不太喜欢这样公式化的宴席。”
话落,又将目光对上景逸,淡笑问道:“九皇子近来身体如何?”
诸葛长明自然是不知道此时的景逸已经解了盅毒,虽然天极老人前几日来了南华,但是替顾云溪解除封印后就回去了,也没有将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诸葛长明。
而作为天极老人唯一的徒弟,他在天山修行的那些日子,自然是知道景逸每月都会前往天山寒池抵抗寒毒,只是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他原来是沧澜的九皇子。
这个人,隐藏何其之深!
见诸葛长明像是问候老友一般问候自己,景逸挑眉,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明世子客气了,我和明世子认识也有十余年,不用如此生分的喊我九皇子,还是一切照旧,喊我景逸便可。”
顾云溪看了眼二人,特别当听到景逸说的话后,心里好笑。
这个人,一边强调让诸葛长明不要和他见外,直呼名讳就可,可自己却称呼对方为世子,你这不是存心让人为难,或者……找茬么!
诸葛长明面色未动,只是目光在顾云溪和景逸身上轻扫了一下后,道:“公主,夜凉风大,皇上久久不见公主,只怕会派人来寻,还请公主回殿吧。”
若是让其他人看到南华的公主和沧澜的九皇子夜色下孤男寡女待在花园之中,只怕会惹来非议。
顾云溪也知道他的顾虑,确实,她只顾着和景逸久别重逢,却忘记现下已经不像往日,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让有心之人借题发挥,并不是她和景逸的关系见不得人,而是她不想让人非议她和景逸。
看来,她要找个机会好好和父皇谈谈了。
景逸也从诸葛长明的三言两语中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不过他并不点破,他和溪儿已经私定终身,又经历过生死劫,他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难事可以阻碍他们!
之前溪儿虽然说他们私奔的话,他嘴上说着不错,其实心里并不赞成,他景逸的女人,自然要大大方方的立于天地间,不说被人仰望,但决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他们的感情。、
而他,为了这份情意,也绝对不能委屈她半分!
看来,他要找个机会和南华结姻!
见顾云溪迟迟未回,纳兰定华刚准备派人出去寻她,就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返回了大殿,紧接着,沧澜的九皇子宣景逸也进了大殿,最后,明世子也回了大殿。
看这三人一前一后的返回,纳兰定华深邃的双眸溢上了别样情绪。
而玉宸在看到这三人后,眸中昏暗,依旧低着头淡淡的小口抿酒。
至于宣永齐,则将目光放在三人身上来回流转了几遍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浮在了唇边。
晚宴过后,顾云溪被纳兰定华叫到了御书房。
“云溪,你与那沧澜九皇子认识?”纳兰定华问道。
顾云溪在沧澜济州城的身份纳兰定华已经得知,但是并没有听说云溪和沧澜九皇子结识的信息啊!他只知道有一位景逸公子和她好像交情颇深。
等等!景逸,宣景逸!纳兰定华眸光一定,抬头看了下顾云溪,难道说……
身为帝王,这种事情只要前后仔细一想,便茅塞顿开。
顾云溪也不否认,淡淡点头。
“那你与那九皇子的关系……”那个九皇子人中龙凤,相貌俊美非凡,和她的云溪是很般配,只是……只是听闻他流浪江湖多年,于近日才返回皇室,这样一个可以说身份背景基本全无的皇子,真的能在波谲云诡的皇宫之中护他的女儿周全么?
更别说,他听闻这个九皇子好像身体不好,身中盅毒!
纳兰定华想到这,又想到了另外一位黑衣锦袍的绝美男子,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西图的玉太子在刚到达皇城的时候,就主动拜见了他,并以西图国宝--定魂珠为礼提出想迎娶云溪为太子妃之事。
西图这位太子的事迹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杀伐果敢,手腕凌厉,否则也不会在皇子众多的西图皇室脱颖而出,坐上了太子之位。
这样一个有相貌手段之人,如果是真心待云溪,自然也是很好的人选。
当然,所有的一切,最终要看女儿的意思,他已经亏欠她太多,如果她已经有了心上之人,即便再难,他也会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父皇。”顾云溪看着容貌和自己有着三分相像的中年男子,缓缓道:“我和景逸已经缘定今生!”
纳兰定华了然的点头,他就知道,在晚宴开始时,自己的女儿从坐在他旁边,眼神就看着那位沧澜九皇子,加上晚宴中间她出去后,九皇子也出了去,最后几人前后脚的返回,若说女儿的一颗心不是系在他身上,他这个过来人倒也不信。
只是,忽略他单薄的背景不说,他的身体……
“云溪,你知不知道九皇子他身中盅毒,只怕……”纳兰定华有些担忧,深怕女儿一腔情深最后付之东流。
顾云溪灿然一笑,“父皇多虑了,景逸的盅毒已解,现在已经无碍。”
纳兰定华一怔,解了?
他的消息要是没错的话,那个九皇子中的可是巫族的绝命盅,他曾经从霜儿那里了解过,这种盅必须用下盅之人的心头之血才能解,但是据他所知,十几年前给他下盅之人早就死了,那么是谁解了他的盅毒?
纳兰定华想了片刻,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抬头看着顾云溪,他眼睛一眯,瞳孔一缩,难道是……
“云溪,你救了他?”纳兰定华看似疑问,却几乎已经肯定的道。
“我很高兴我还有这个能耐可以救他!要不然,没了他,只怕父皇也会失去我。”顾云溪淡淡一笑。
只是这淡淡的笑容,淡淡的话语却让纳兰定华久久回不过神来。
为他的女儿心疼,又为她的感情动容。
这样看似平淡的话说出后,连顾云溪都没想过,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自己何时将景逸看的比自己还重要了?
原来,当陷入爱情之后,原先的坚持和理念在感情面前,也会脆弱的不堪一击。
纳兰定华想到了多年前和霜儿在一起时,也是这般海誓山盟,只是抵不过皇权和巫族势力的干扰,而留下了终身遗憾。
如今看到自己女儿,他暗暗发誓,一定不能在让她走他们的老路,拼尽一切,他也要为女儿守护这份感情。
纳兰定华拍了拍顾云溪的肩膀,沉声道:“父皇之前并不知道你的心思,还想着好好留你些时日在为你挑一个好夫君,可现在得知你已经心有所属。放心吧!父皇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顾云溪有点感动,抬头看了看这个虽然人已中年,但是气度容貌皆十分出众的男子,看到他鬓角的些许白发,她突然眼睛一酸,抿着唇带着点沙哑和哽咽道:“云溪多谢父皇成全。”
纳兰定华点点头,此时,他的脑中又浮现了玉宸的身影,他略带担忧道:“云溪,西图的玉太子好像对你也十分看重,在今日下午,他拜见父皇的时候还提出要以西图的国宝--定魂珠为聘迎你过去做他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