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进入僵局, 屋子里气氛低沉至极。
包谷靠在椅背上闭眸养神。她是生意人,亏本买卖是打死不会也不能做的。她与情份极深厚的天狐皇族做生意都是一笔笔买卖明码标价、不亏不欺, 与仙域这帮没半点交情,甚至还有点交恶的帝族势力谈买卖能让?她让她傻!这笔买卖她是占着上风的, 仙域有求于她,事情又迫在于捷,她不怕他们不低头,她耗得起,他们耗不起。
司若、曲迤柔都清楚这一点,两人悠然地喝着茶,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她们在飞升上界前以为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的仙人嘴脸, 不时以神念传音点评一二。
玉宓坐在包谷的身旁, 亦在考虑眼前的局势。忽然,一股异样感毫无预兆地出现,这让她浑身不寒而栗,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她甚至还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事便已经本能地拔地而起, 以最快的速度将身的防御开到了极至!大罗金仙境仙宝的气息陡然浮现, 融了赤金和神金的仙宝战甲覆盖在她的身上,南明离火罩形成的防御罩更是似得她宛若一个通体燃烧的火人,她身上那灼热的气熄烧得空气都扭曲了。
凛冽的战斗伴随着滚滚血气猛地爆发出来,玉宓身上爆发的战斗波动让人毫不怀疑她至少有能拼金仙的战力。就在玉宓身上的战意爆发开的瞬间,南明离火剑出现在她的手中,她横剑一挡,强大的力量仍是撞得她在空中倒飞出去, 连续十几个翻滚然后宛若一只断线的风筝般一头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突来的变故惊得包谷下子跳了起来,她大叫声“师姐”,以最快的速度冲着玉宓奔了过去,脸上一阵慌乱,叫道:“师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就在玉宓拔身而起的同时,曲迤柔在觉察到玉宓动静的瞬间便知道玉宓遭袭了,她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弯刀,刚想抽刀相护,修行境界高出她一个大境界的玉宓已经做出了反应,然后未等她冲到玉宓的身旁,玉宓已经摔落在地上。整个过程快得几乎还不到眨眼的瞬间。
曲迤柔几乎和包谷同时落到玉宓的身边,脸色沉凝地执刀站在包谷的周围,神念和视线以最快的速度从场中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想找出是谁下手。
司若没有玉宓和曲迤柔这般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练出了非常敏锐的反应能力,等包谷落到玉宓身旁时她才反应过来,惊得“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怒声喝道:“谁在找死?”
太虚神树完没有料到会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当着包谷的面动玉宓这个活祖宗,他惊怒交加地爆吼一声:“谁动的手,站出来!”身上的气势陡然升到了极至,那强大的力量压得曲迤柔站都站不住,就跟压了一座大山在头上似的。
刚站起身的司若被压得一个倒跌摔坐回椅子上,动弹不得。
太虚神树的震怒以及爆发出来的强悍气势震得在场的仙家倒抽冷气。
未等他们从太虚神树的震怒中回过神来,宛若盖代凶魔出世的血煞气焰冲霄而起,血煞红光瞬间弥漫开来,慑人心魄的凶兽气焰骤然涌现,刚才那气息尽敛弱得跟个可怜小真仙似的包谷好似瞬间变成了一头从混沌遗界中跑出来的凶兽。
玉宓蜷缩成一团,痛苦地闷哼一声,牙关打颤的声音宛若利箭般刺在包谷的心头。
包谷跪坐在玉宓的身边,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玉宓,连声问:“师姐,你怎么了?师姐……”
曲迤柔见到包谷整个儿都慌了神,忙道:“包谷,你别乱。玉宓是中了暗算,下手的人就在这屋子里,我估计是有人想迫你就范。”
太虚神树震怒地大吼一声,道:“我再说一遍,是谁下的手,站出来!”他声色俱厉地咆哮道:“现在不站出来的,等查出是谁下的手,诛族除名!”
连番变故让仙域十三帝族尽皆变色。太虚神树的那句诛族除名正是震得场中的人心头狠狠地颤了跳。
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道:“神君,请听在下一言。出此手段者固然下作,然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想,若是包谷愿意出手……这……这位仙子定会安然无恙。”
曲迤柔冷冷地道了句:“龙有逆鳞,触之必怒,玉宓有事,仙域为葬。”
又一位坐在首席位置上的首席执事者冷哼一声,道:“这位仙子太过言重了吧。”他的话音一转,道:“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不是吗?”
玉宓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把牙齿都快要磨碎了,她痛苦难当地痛叫道:“杀了我!”凄厉的叫声变了调!那身子缩得宛若一只虾米。
包谷见到扛得过融器之苦的玉宓痛不欲生,吓得她浑身一颤,叫道:“师姐。”
玉宓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涌,叫道:“我求求你杀了我。”
太虚神树愤怒至极,吼道:“你们在找死!我再说一遍,下毒手的人站出来,交出解药!”
仙域十三族面面相觑。
有人不动于衷。
有人则惊疑不定。
甚至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对,说道:“不知是哪位出此下作手段!有求于人可不是这么求的!”
包谷强自定了定神,一把将手搭在玉宓的手腕上,以神念探进玉宓的体内去探查玉宓的情况。她的神念刚探进去便感觉到宛若有亿万只蚂蚁一下子涌了过来啃咬她的魂识,那剧痛和麻痒挠得她的神魂痛不欲生,恨不能当场自毁魂飞魄散!太过于痛苦,以至她的神识几乎是瞬间便退缩了回来。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包谷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紧跟着又是剧烈的恐惧和愤怒笼罩住她,她接连对自己说:“冷静,冷静,救师姐!仙域这帮子人不安好心,不能信他们!”
玉宓满脸是泪地不断痛叫道:“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包谷听得玉宓凄厉地惨嚎,不断地在想,怎么救,怎么救!可玉宓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一声声烙在她的心头,击得她几欲崩溃,她大叫一声:“我死也不能让你死啊!”她一把抓住玉宓的手,直接抽取丹田中那在血海中沉浮的破狱血莲的力量朝着玉宓的体内灌去!她急声叫道:“师姐,用融器功法炼化混沌莲子!你把血肉精魂融进莲子里去铸道身!”说话间,又取出传音玉符联系主舰。
很快传音玉符中便传出了念回的声音:“师傅。”
包谷厉声叫道:“启动战舰主阵,我在主阵阵眼中埋了一缕我的神魂,主舰凭借我的神魂气息能够直接传送到我在的地方!锁定我所在的方位,发动部轰击力量给我轰——”
包念回惊声叫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然后急声下令的命令响起:“舰备战!师姐,小猴子,师傅有事,你们先赶过去,马上!”她又问:“师傅,是否要动用乾坤神扇!”
包谷厉声叫道:“动用乾坤神扇给我轰!”她厉声叫嚷中,一把抱起玉宓,卷起司若和曲迤柔就朝屋外冲去!
一名强者怒声吼道:“包谷,你疯了!”大叫一声,祭出一株树形帝器就朝包谷拦去。
包谷抬袖一卷,将司若和曲迤柔收进了超大储物袋中,再把玉宓也送了进去,扔下句:“替我照看师姐。”声音落下时人已对着那执宝树帝器的强者冲了过去,瞬间到了那人面前,拳脚并用,直接朝着那人砸了过去。
那执宝树帝器的强者见到包谷的来势心头大惊!这哪是小真仙啊,简直就是一个王境的人形凶兽!他抡起手中的树形帝器荡出一股强大的木灵光华就朝包谷罩了过去!
在那树形光华罩来的瞬间,包谷直接打开了血煞域场,她的步子踏在那宛若翻滚的血海般的血煞域场上,每一步落下都似有万钧重量,那沉重的重量涌荡开的震荡直接撞在人的心头!包谷连续九个踏步,每一步踏出脚下都出现一朵宛若由流淌的鲜血汇成的盛开的莲花!她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强大数倍,待九步踏出后,她直接对上了那树形帝器轰出来的青木能量!包谷抡起一双拳头直直地砸在那道青木能量上,将那帝器轰出来的力量当场轰碎!包谷被这强大的反震力量荡得倒飞出去!
那名帝者强者暴喝一声:“给我躺下!”树形帝器一轮便想将包谷给镇压了。
然而,一道金光突然出现,以锐不可当之势干脆果决地击在了那名帝器强者的喉间!那锋利的轰击力量无视帝器的防御,直接将他的脖子给部削碎,他的脑袋和身子分开,头飞了出去,宛若一颗球一般在空中翻滚,他的身子则依然保持着往前冲的势头——
那道金光在击碎那执树形帝器的强者的脖子后绕着那树形帝器一卷,卷住帝器便飞到了太虚神树那,树形帝器稳稳地落在了太虚神树的手里!
“太子!”
“主上!”
“祖父!”
惊叫悲呼声此起彼伏。
其余十二帝族的仙家为这变故当场惊傻了眼,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
青木大帝的嫡玄孙,青木帝族现今的当家掌舵者青木太子竟然被太虚神树给灭杀了,连帝器都给收了!
太虚神树卷出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包谷,说:“玉宓中的乃是噬魂散之毒,中此毒者痛苦难当,但只要及时解毒就能没事。给我半刻钟时间,我保证她安无恙!”一把将树形帝器塞在包谷的手里,说:“这件‘万古长青’算是给玉宓的赔礼。”
这话一出,十三帝族尽皆变了脸色!
包谷满眼凄厉之色地看着太虚神树,沉声道:“我给你半刻钟时间!”
“轰——”一股强大的帝器波动突然撞在屋子法阵上,跟着一口散发着无尽威压气势的大鼎从轰开的法阵口子上冲进了屋子里,跟着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冲了进来,大叫道:“师傅,我来救你!”在她的身侧,还跟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猴子。
清潆落在包谷的身边便看到包谷和她树爷爷正在大眼瞪小眼,困惑地叫了声:“咦,你没事啊?”
多宝灵猴则左右环顾一圈,然后“吱——”地一声叫唤,猴爪子往清潆的肩膀上一戳,又吱了两声。
清潆“哎?”地一叫,扭头一看,问:“师伯呢?”她眨了眨眼,又问:“还有司女皇和曲阁主呢?”她想了下,说:“笨笨,你真笨,师傅跟人动手,那当然是把她们收进了超大储物袋啦!笨!”
太虚神树转身,冷冽的眸子从屋子中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道:“我最后说一句,下毒手的人站出来,交出解毒。”
青木帝族的人不服,一名强者站出来,说道:“神君,敢问神君,我家太子所犯何事,要被神君灭杀在此?还让神君夺走我族帝器?”
太虚神树冷哼一声,对清潆说了句:“清潆,有人对你师伯下毒手想迫你师傅就范。”
清潆闻言吓得当场就愣住了,她打了个哆嗦,问:“我师伯没事吧?”
多宝灵猴“吱”地一声叫唤,似在骂“笨”,然后扭头环顾场中,狠狠地眦牙,那眸光凶狠至极,跟它那可爱的外表不相称。它蓦地一声长啸,身上轰然暴发出一股强悍至极的力量,身后的仙宫秘境以及太古神猿法相同时显现。
清潆知道她师伯那是真遭毒手了,吓得她身子一缩,一双爪子塞在嘴里,又惊又怕地看着包谷,说:“师……师傅,谁欺……欺负师伯,我……我帮你打他!”她又再一想,唉,不对啊,害师伯的又不是我,我怕什么啊!顿时胆气十足地挺起胸,说:“师傅你告诉我是谁向师伯动手,我灭他族,铲平他的基业!”
屋子里一片寂静。
众人的神情透着罕见的凝重。
一名大罗金仙镜的强者缓缓地走了出来,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噬魂散是我放的,与旁人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有句话我还是得说,大难当头,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未有不可。倒是神君的处事的态度令我不服。”
太虚神树冷笑一声,道:“老子邀你们来共商大计渡过眼前危难,用拳头和鄙视手段逼迫的叫谈?邀你们来此谈事,在我的地头生事,破坏会盟毁掉仙域,这都骑在老子的头上拉屎撒尿把老子当屁了,真当老子是死的?”
那名大罗金仙镜强者说道:“在下冒犯神君,在下甘受神君降罚。包谷意欲轰灭我等,青木太子拦住她不过是为自保,神君又何故灭她!还有那位仙子,在下并没伤她性命,且,区区一介小玄仙何德何能值得用青木帝族的镇族帝器来安抚?”反正都要死,他亦是豁了出去。
太虚神树冷声道:“真当老子不知道你们的勾结和谋算?你们这种行为和兹武幽他们有何区别?”这一刻,他的心都寒了!他说道:“老子投奔包谷、甚至回到混沌遗界去都比再护你们强!你们指望着别人救你们,就是用这种下黑手捅刀子的手段逼人给你们卖命送死的?老子真他妈的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