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方聍尔转过头，看到来人，如死水般平静的脸上，浮现惊喜，“季默，你怎么来了。”
“你手怎么了。”季默望着她被鲜血染红的手臂，瞳孔缩了下，抬脚跑过来，几欲伸手想碰她，但又不敢碰，怕触及伤口，“怎么弄伤的？”
转身，连抽好几张纸递给她。
“捂一下，我们现在去找医生。”
方聍尔本想说不用，又不会死，但看到她血色褪尽的脸蛋，伸手接过纸巾，擦掉血，由她领着自己去找医生。
从手外科出来，季默已经平复了心情，表情木然：“是你父母伤的你？”
她看到了，看到她左右脸颊的巴掌印，下手很重，指印留的深。
“不是，我自己割的。”方聍尔也不掩饰，平静地揭开自己的狼狈，仿佛说的只是旁人的故事：“在你到的前几分钟他们刚走，我想，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找我了。”
她住院昏迷这两天，她的父母自她出了急诊室，就没有来探望过她。
季默忽然就想到在包子铺，她向冷墨询问，她昏迷期间，方聍尔的情况时，冷墨说的话。
眉眼间浮了抹阴郁。
她们认识才不过两个月，可一见如故，其实同方聍尔觉得跟季默在一起聊天，会感觉到真正的快乐，季默也是如此。
她懂她，懂她心中的悲，正如她懂她。
“聍尔，下次报警吧。”季默伸手摁了电梯，“嗯……我不是在逼你……”
“不用解释，如有下次，我会的，谢谢你。”方聍尔垂眸，望着缠了半臂的白纱布，露出了抹静雅的笑容，“他们再怎么闹，也不敢真要了我的命，不要看血流这么多，其实我只是吓吓他们而已，没有划的很深。”左手上下摸着纱布，“小的时候，比较怕疼，她一打我，我就求饶，就乖了，但直到如今，我恍然明白，妥协永远换不来尊重，珍视，因为人的欲望是没有休止的，欺软怕硬是多数人的本性。”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季默嘴角微扬，眉眼间的阴郁慢慢散去：“看到你安然地站在我面前，我很开心。”
“害你晕倒，对不起了。”
季默囧：“这种黑历史就不要记了。”
方聍尔挂着浅笑，心情愉悦，一起进了病房，“哦对了，季默，我打算要转系了。”
“转系？”季默弯腰拾起地上的水果刀，抽纸擦拭着刀锋，“要转哪个系？”
“心理学。”方聍尔在床边坐下，脚尖抵着地面，“我之前原本是要填这个的，但后来转念一想，如今是个网络世界，要是读计算机，然后学好，学精，以后出去工作，薪水应该不低，可我可能不是这块料吧，上了几次课，我发现我完全听不懂。
季默把刀归回原处，“兴趣对能力的高低是有很大影响。”
“一针见血。”方聍尔点评道，继续方才的话题：“这世上多数人都是幸福的，可也有一小部分的人，跟我们一样，因为原生家庭而导致心里生了病，我现在已经能感同身受了，缺的是帮他们走出来的方法。对于网络，我所能做的贡献，只有好好享用，但我相信，在心理这个领域，我的贡献不止是享用。”
季默看着她，此刻的方聍尔两眼怀着对未来的期许，熠熠生辉，一身朝气，跟在阳台上万念俱灰的她，判若两人。
她从死亡里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睁开眼，看到光的那一刻，她适才发现，她并非如自己觉得的那般地讨厌这个世界。
既然来了，总要留点存在过的痕迹，方不悔此生。
她们是相似的，所以悲伤与快乐互相影响，季默明显的察觉到，自己的心境在发生着变化。
“好好学。”
方聍尔：“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