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听见上头一声微咳,立刻止住。哼了一声继续道,“然而奇才也罢,可堪大任也罢,如果根本无心重任,又有何用?你们巴巴献上的东西,人家根本不稀罕,又有何用?一个漫不经心的通灵王殿下可以掌龙部,那么一直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普斯,为什么不可以擢升天罗?”
他这话似是戳到痛处,几个冷笑的反对派老者默然不语,几个支持派老者眼神讥诮,另外几个一直没说话的露出深思神情,高髻男子眼光一转,得意一笑,将目光向上方除了发出一声微咳,一直默然不语的老者投去。
那羽衣高冠的老者,一直闭目平静端坐,没有皱纹的淡金脸色波澜不惊,对众人的争执听而不闻,对于众人急切的目光,这位天神教至高无上极富威权的主人,却连眉毛都没有颤动一丝,岿然不动的身姿隐在淡青色缭绕的雾气中,看起来更像是神而不是人。
四面有种屏息的寂静,这些八部天王,天神教长老,虽然都地位超然备受尊崇,然而在这位享有绝对权威、稳固统治苍龙天神教乃至整个苍龙国六十余年、已经修成半仙之体、神识将生的老者面前,依旧不敢放肆,便是看起来最桀鹜的那位高髻蓝衣中年人,也将得意的目光稍稍收敛了些许。
直到确定那沉默已经压下刚才的纷扰,教主才淡淡开口,说的却是和刚才论题不相干的事:“有强者南来,逅衾分舵为何未报?”
一句话令蓝衣中年男子那几人立时变色,逅衾分舵负责全国信息收集上报,而能被教主称为“强者”的人北上苍龙。必然是绝顶强人,这种人进入苍龙国境,逅衾分舵竟然未能及时上报,岂不是重大失职?
只这一句,教主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然而就连一心想为普斯争取天罗大权的蓝衣男子阿瑞斯王,一时也再也没话说——逅衾分舵失职。普斯还有什么资格竞争云水王?
几个原本支持普斯的长老立即沉默下来。蓝衣中年男子脸色变幻,半晌咬了咬牙不语。
一言定乾坤,苍龙教主不再给讨论这件事的机会。直接转移话题:“本座前日闭关,已闻仙示,飞升之期,指日可待。”
……
风菲菲懵了!
如果只是记忆片段。那她脑海里应该只有关于原来的玉簌公主风菲菲的记忆,可如今。她脑海里却有这样多纷繁的画面!
是谁?是谁给她的脑海植入了这些信息?让她了解这么多信息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竟然有一只幕后的无形之手在掌控着她的命运?连她的思想和记忆都可以掌控!这,实在是太惊悚可怕了!
……
苍龙天神教总坛。
一言定乾坤,苍龙教主不再给讨论这件事的机会。直接转移话题:“本座前日闭关,已闻仙示,飞升之期。指日可待。”
众人一惊,齐齐露出喜色。起立躬身:“恭贺教主!”
蓝衣中年男子喜色犹浓,不过看起来倒不像是为教主高兴,目光闪动间,似在不住盘算思量。然而教主第二句话立即打消了他的喜悦。
“召回通灵王。”
“通灵王还在轩辕国,刚刚……”一个男子刚刚说了两句,老者已经起身。
所有人立即噤声,躬下身,听老者语气淡淡,不容置疑,“召回。”
“老昏聩!”内殿中,苍龙天神教最高统治阶层成员渐渐散去,几个长老若有深意的看了看蓝衣中年男子后相继离去,徒留下他,一怀懊恼怒气冲冲,大步离开内殿。他一路沉着脸一言不发,在四面弟子们的噤若寒蝉中直入自己的阿瑞斯殿,直到进入内殿,才霍然推翻了殿中的书案。
“哗!”书案上的书卷砸满一地,男子犹自怒气未休,勃然咆哮:“老糊涂!”
满殿的人都战战兢兢俯首于地,连散落一地的书都不敢拣。
“……就是他!非得是他!为什么无论如何都必须是他!我们辛辛苦苦奔行天下受尽风霜,他高踞龙鸣台轻轻松松,不想要都要硬塞给他!”男子如困兽一般满地乱转,“咻咻”不休,半晌一脚踢开跪在面前的人,骂道,“滚出去!”
人都退了出去,男子跌坐在椅上,仰首向天无声长吁一口气,似是想将满心的郁结借此吐出去。
青石地面之下,却突然隐隐传来敲击声响,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有些遥远。
蓝衣男子阿瑞斯王愣了一愣,似是想起什么,皱起眉,端着下巴沉思半晌,突然抬脚,对桌下一踢。
轧轧一阵连响,案桌下锦毯裂开,现出向下的阶梯,幽深黑暗没有灯火。
阿瑞斯王拾阶而下,走过长长一段路,再向右一拐,在一个地室前停下。
地室窄小,一地乱草,若是身躯高壮的人进去,转身都困难,睡,睡不直,站,站不起,纯粹就是个折磨人的地方。
却有人酣然高卧,呼声震天。
“死鬼!”阿瑞斯王低低骂一声,在地室门前蹲下来,唤,“喂!起来!”
那人翻个身,将屁股对准他。
“装什么装!”阿瑞斯王大骂一声,“刚才不是你在底下乱敲的?”
那人动都不动,睡得惬意万分。
阿瑞斯王又骂一声,干脆在牢门前坐下来,无奈的道:“老鬼,好歹你我是多年相识了,又不是我关你在这里,你理我一理啊。”
大抵那人吃软不吃硬,半晌,一只黑鸟乌的爪子伸出草堆,挥了挥,示意他“理”了。
“你想不想出去?”阿瑞斯王坐在地室前若有所思,半晌问。
那人在草堆上簌簌的翻个身,转向阿瑞斯王,黑暗的地室里看不清眉眼,就算有光线,那满面污垢也足以让人辨不清他眉目。
“干嘛?”声音有点嘶哑,那人咳了咳,“呸”一声毫不讲卫生的吐出一口浓痰,正吐在衣履华贵的阿瑞斯王袍子下端。阿瑞斯王眉毛一挑怒气将起,半晌却苦笑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