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垣虽然心里有愧,却仍坦坦然的面对着她。
“睡会儿?”他柔声相问。
风菲菲不愿说话,只是轻点了点头,她觉得奇怪,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刚才那样对自己,却不逃不躲,甚至就和没事一样,就仿佛他当着她自慰后也能坦坦然的看她。
不过她现在实在觉得累了,没精神再去研究,慢慢闭上了眼。
感觉他的手离开她,才又微将眼眯开条缝,看见他慢慢退开,放下床幔,开门出去了。
她此时没有一点惧意,反而全无戒备的闭上眼,神智开始迷糊。
不一会儿,却梦见了前世,那几个肮脏龌龊的男人,正狞笑着朝她扑过来……
“不要……不要!”风菲菲大声惊叫。
半梦半醒中,隐约感到床幔被揭开,有人拿着热毛巾为她擦拭着鬓角的汗水和脸上的泪痕。
“菲菲,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司垣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和汗珠。
风菲菲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吁出口气。
司垣的心蓦然收紧,声音低沉而黯然:“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吓到你了。”
风菲菲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恶梦。”
他轻拍着她的背,总觉得她之所以做恶梦吓成这样,与自己有关,但她不肯说,他也不便再问,等她情绪稳定了,才问:“饿了吧?”
他这一问。风菲菲果然觉得腹中饥饿,点了点头。
正想起身,司垣已端了装着还算丰盛的菜饭的托盘进来,径直走到床边。
司垣示意她就坐在床上用餐。
风菲菲连吃了好几口菜,觉得味道都十分鲜美。
风菲菲抬起头,发现他在帮自己布菜,遂开口问道:“你吃了没?”
“我不饿。等你吃完。我再吃。”司垣微微一笑,却显得格外温润,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风菲菲皱起眉头。放下筷子,“一起吃吧。这么多菜,浪费了,怪可惜的。”
她一瞥眼。却发现了另一副碗筷,难道。他真是等着她来邀请他一起吃?
风菲菲将那副碗筷塞进他手中,夹了些麻婆豆腐到他碗中,“我刚才吃过这个,味道很不错。你尝尝。”
司垣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下有一些异样之色一晃而过,他默默吃下风菲菲不断为他夹来的菜。这餐饭,他吃的很饱。记忆中从来没这么饱过,虽然他已经很饱,但凡是风菲菲夹来的菜,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吃掉。
直到风菲菲满足的放下碗筷,他才抬起脸,朝着她一笑。
风菲菲愣了,原来,真是温润而灿烂的笑,先前,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除了邪魅的笑,竟还能有这样温润而灿烂的笑容。
吃过饭,风菲菲的精神焕发起来,这才发觉,这里似乎和她刚刚穿越重生后来时有些不一样了,那时,房间里总是有很多伺婢,此刻,却一个都没看见,而且,她先前跑出去也没看见一个伺婢,真是有些奇怪!这一次,似乎什么事情都是司垣一个人亲自在做。
“这些菜,不会是你自己亲自做的吧?”风菲菲不禁有些好奇的脱口而出。
“嗯。味道是不是很难吃?”司垣很平静的答道。
“真的是你亲自做的?”风菲菲睁大了双眼,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厨房里的食材不是很多,就做了这几道菜。”司垣仍旧很平静的答道。
“你厨艺不错!”风菲菲内心很惊诧,也很震撼,这神邑国很古怪啊,堂堂太子,不住太子府,不协助皇帝处理政务,却成天流连这玉簌楼,竟然还自己下厨,很诡异,但是,她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这样一句。
……
玄谷,乃一遗世而独立的神秘所在,被层层云遮雾绕的山峰所环抱,深隐群峰之中,若不识路,纵踏破铁鞋,苦苦寻觅,也未必能寻得到。更何况,整个玄谷还有封山大阵保护着,宛若结界般牢不可摧。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潺潺嫩水生幽谷,漠漠轻寒动远林。谷地气候温暖,百花绽放,流水潺潺,芳草萋萋,松干伸空,藤萝飘垂。
这无疑是冬日所不应该呈现出的奇异之景。
非但如此,谷中更有许多温和的九色鹿、乖顺的白斑羚、漫天的七彩蝶,以及辛勤劳作的成群玉蜂。
谷内四周的树木上,郁郁葱葱青绿的叶子,仿若激昂了生命的琼浆,那偶尔凋零的又似一些缤纷散落的琼花一样飘舞在空中,灵动地唱响一场轻快的音乐会。
但是,此刻的玄谷却不再安宁祥和。
风菲菲从玄谷离开后,玄谷之内,简直是炸翻了天。
玉衡狠狠地捏碎了手中拿着的古琴,人去楼空,空留一把断了弦的古琴。
元滢!
你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玉衡暗自恨恨的道。
元滢,乃是玄谷谷主元熙的亲侄女,她不仅泄露了玄谷封山大阵的秘密,居然还泄露了玄谷玄灵湖樱花岛樱花阵的布阵机关!导致风菲菲竟然在樱花岛樱花阵中被劫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玉衡很快就查到了正是元滢所为。
元滢!你亦与菲菲一年未见,怎么才见面就想着害她呢?你和菲菲到底有何仇怨?竟如此陷害于她!菲菲,是我的表妹,亦是你的表妹啊!难道,就因为母皇未尊你为元极国长公主么?母皇和嫣姨一向不和,你是知道的,母皇虽未尊你为元极国长公主,但是,母皇对你也是极疼惜的,何况,母皇至今仍未册封皇太女!
元滢。你以前就曾多次陷害过菲菲,我念着血脉亲情,一直姑息着你,没想到,你竟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你不仅害了菲菲,更牵连了整个玄谷!
玄谷,恐怕日后都难得清静了!
元滢!看来这次。是饶你不得了!纵是天刹国。也无法护你!
因为,师父这次也动怒了!元滢!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玉衡瞟了一眼古琴的残骸,望天长叹!
……
神邑国和轩辕国交界处的一大片莽莽丛山。
天色阴沉下来。乌云一层层堆积滚动,月色有点暗昧,像是蒙了灰的磨砂玻璃,又或是一块磨出了毛边的布。皱巴巴的贴在铁黑色的天际。
不一会,大风滚滚的吹起。乌云聚拢又散,“哗啦”一声,雨便下了下来,初时并不猛烈。眨眼间便沉重起来,在地上打出一个个水泡,轩辕国无情阁副阁主之一的高元蹲在雨里。反应迟钝的抹了把雨水。
这一抬头一抹眼,突然发现对面崖上有些不对。隐约间什么东西动了动。
那种动,不是树木被雨打伏的动,事实上那片崖光秃秃的根本没有任何树,那片轮廓,倒像是人!高元的目光缩了缩,仔细在那崖上下掠过,这才发现,整个崖上,都是伏兵!
那些黑色的岩石,是人;那些崖壁上起伏的线条,是人;那些一大块一大块看起来很像巨大岩石的东西,应该是装着滚木擂石的箩筐,而在那些黑色的人影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森冷的反光,那应该是诸如刀刃或弓箭的利器,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支军队正以绝大的耐力顶风冒雨,伏击守候,在这深山雨夜中,等待着一场嗜血的捕杀。
他们等的是谁?
这是神邑国和轩辕国的交界处,向南是神邑内地,向北是轩辕腹地,如果有什么人物死在这里,很可能会引发一场两国间的扯嘴皮子大战。
高元笑笑,他现在的心情,更加的不想管闲事,站起身想走,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哎,看看是谁先。
身子一振,如夜鸟般展开身形,高元攀上一处崖壁,远远望向来路,雨势渐大,在深山中来旋往复四处相撞,激起更加巨大的隆隆之声。
前方黑暗里,突然驰来枣红色的骏马,那马极神骏,扬蹄之势有若飞腾,马上骑士也是一身赤袍,衣袂飘飞间隐约有宝蓝色镶边一闪。
那枣红马之后,犹如一片火烧云般卷过一支军队,军容严整,蹄声整齐划一,即使冒雨前进,相隔甚远,依旧能感觉到那般森严杀气,扑面而来。
亦玮!赤风骑!
高元心中“轰然”一声。
居然是要伏击亦玮!
这里是进入神邑国内地的必经之道,亦玮的兄弟们,终于耐不住性子,要对他动手了!
这些神邑国的皇子们真是可笑之极!以为太子亦琰成天流连烟花之地,不务正业,没了母族的护佑,又不受皇帝待见,已经都不把他当回事了,仿佛太子已经废掉了似的,倒是几个皇子之间,相互明争暗斗倾轧得厉害!一向以战功为傲的五皇子亦玮一下子便成了众矢之的!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神邑国太子亦琰的“无极”,这些神邑国的皇子们恐怕都得傻眼了吧!
这明摆着是想杀了亦玮再栽赃到轩辕国!
高元一窜而起,奔上山头,张嘴就喊:“停住!停住!”
他用上内力的声音不可谓不响,可惜雨势太大,山风猛烈,雷声轰鸣,他和亦玮不仅隔着一个山头的距离甚至还隔着一座山的高度,而亦玮带着赤风骑,本身的马队扬蹄之声,也足以盖过任何声音。
“停住——”,“有埋伏!”
那赤袍赤骑头也未抬,以迅猛如龙之势不断狂飙向前,眼看着已经接近断口。
“自寻死路!阿玮,可别怨元哥我不帮你!”
高元大骂一声,抬头看看对崖,对面是如被刀劈的两座相对的崖,各自有埋伏,而自己所在的这座山头比对崖稍高,相距甚远,从山头往下爬一截,两山便已山势接近,那里有个平台,倒是可以冒险飞越,虽然那距离实在有点考验人类的极限,但是已经顾不得了。
高元奔到崖边,对面已经有人发觉,只是隔着距离远不能射箭,有人爬起身来,盯着对面那个活蹦乱跳的影子,突然看见那影子一抬脚,从崖上跳了下去。
断崖上恰好看见了的伏兵们集体“啊”的一声,就呆住了——自杀?
那影子正是高元!他竟然径直从崖上跳了下去!
时间紧迫,他要先冲到两山接近处的平台上才能有办法给亦玮示警,这需要他在几秒内赶到,爬,是绝对来不及了。
他大喝一声,宛如霹雳炸破,硬生生把千仞陡崖当成平坦大道,直挺挺对着崖下就奔。
“呼哧”一声,巨大的冲力如炮弹般从背后撞来,撞得他心腑一震,扑面的风像神祗狠狠甩过来的一巴掌,打得人无法呼吸,自然引力的天神之手,紧紧攥向高元,意图把这个挑战人体本能和极限的人推入崖下摔成肉泥。
高元吐气,体内全部的真力立刻被毫无保留的调动,那些真气被他罔顾极限般拼命催动,和自然之力抗争,渐渐如金钟罩般流向全身,因为使用过度,那些真力开始翻腾,如滚热的岩浆般欲待冲体而出。
高元死死咬牙,忍住体内欲待炸裂的压力,在风雷之中越奔越快,越奔越猛,最后竟然成了崖壁上直泻而下的一条黑色长线,以奔腾狂飙的气势滚滚而下,再在临将失控落足的最后一刹,戛然而止。
“噗!”
一口鲜血喷出,在连绵雨幕中绽开血花,高元最后和自然引力相抗的急刹车,如被巨锤击在心口。
但是却也在这拼死无畏的抗争中,刹那突破。
蹄声隆隆,已近断口!
横身一滚,高元滚上平台,头一甩,一个翻身豹子般跃起,齿间已经叼了柄箭。
高元一抬头,眼神如鹰盯住了对面,那里有黑衣人影伏在石后,怔怔执弓,他们亲眼目睹了刚才那一场绝世难逢的崖壁狂奔,看见那条健硕的人影,完全违反自然力量生生从绝崖奔下,震惊得忘记了一切反应,直到高元滚向石台,才惊觉他要做什么,下意识抬手就是一箭,不想高元竟然在那样狼狈的求生时刻,居然还有这般精准的眼力和反应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