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黑透了李云山才回来,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鸡汤的味。
屋子里油灯亮着,毛小岁坐在油灯前缝衣服。
见他回来忙“嘘”了一声,说“两个娃睡了。”
她去把锅里热着的鸡汤和肉端了过来,又拿了两副碗筷。
李云山洗了把手,问她“你没吃吗?”
“等你呢,如意和安康疯玩了一下午我就先让他们吃了去睡了。”
李云山中午在镇子里吃了碗面,这会儿确实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两块肉和几口汤下肚觉得没那么饿的慌了,这才说起了今天的事。
“工人的事解决了,三十个人,工钱一天九十个铜板,我带他们去看了地还有图纸,说得三四个月,最后说定了三个月,最迟往后延十天,延迟的十天不算工钱。”
“这个活最麻烦的主要是整地,盖的话挺快。”
毛小岁算了笔账,光是工钱得二百多了。
她忍不住皱眉“银子不够啊。”
“这种活就这个价,没法子。”李云山说“暂时只付了三十两的定金,签了字画了押的,剩下的银子结束后再给。”
“那加上木头和瓦片……”她有些迷茫“银子够吗?”
“不够。”李云山说的肯定“柴火的事先放一放,先做笔生意把银子挣出来再说。”
“我们是不是开始的太草率了啊?”毛小岁有些担忧。
银子够了也就罢了,偏偏不够。
“第一次做生意难免有不懂的。”李云山似乎并不担心“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做这么大的生意,反正已经开始了,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跑了一天李云山也累了,吃过饭后就去睡了。
毛小岁把厨房收拾了,把篓子里换的大锅也拿出来放了后也回屋了。
早上吃过饭两人就开始杀兔子,两个人总比三人慢很多,再加上李云山还要去监工。
她说“把赵辉喊回来吧。”
李云山点头“我明天绕一圈去喊他。”
毛小岁这才放心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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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李云山出发后毛小岁得洗兔皮,从早洗到中午,再从中午洗到晚上。
李云山和赵辉终于回来了。
也就二十天,赵辉看着瘦了一圈,脸上还有伤,人也没精神,颓废的很。
“怎么了这是?”她问。
赵辉摇摇头“没事。”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锅里饭也煮好了。
她洗了把手就去盛饭,吃饭的时候又又问了一句“这脸咋回事?刘家不承认亲事还把你打了?又或者是没地方去了让老头赶出来了?”
路上李云山也问了,赵辉不愿意说之后他就没再问,这会儿听毛小岁又问了起来于是也说“我们也算熟悉了,有事你就说,别老自己憋着。”
赵辉依旧摇头“不是刘家,亲事他们认的。”
“那是没地方住了?”
赵辉还是摇头。
毛小岁看他这副死样子就来火“那你倒是说啊,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又不是天要塌了。”
“是赵家。”赵辉说“赵家说养了我十几年,要我给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毛小岁气笑了“怎么敢开口的。”
“可能是上次我去刘家下聘的事让村里人看见了,都知道了。”赵辉也为难,哪怕赵家对他不好,但毕竟养了他十几年,他其实也愿意给银子的。
但他愿意给的不是李家的银子,赵家显然是冲着李家才狮子大开口的。
“你什么想法?”李云山问了一句。
“要给的。”赵辉说“他们给了我活路,我也吃了赵家十几年的饭,我不能忘恩负义。”
毛小岁倒是并不意外,只是提醒“重点是你没银子。”
他点点头“五十两确实太多了。”
“你跟赵家怎么商量的,还是你同意了五十两?”毛小岁追问。
“五十两我给不了,我当时说了十五两,但要等以后我有银子了再给。”
“赵家不同意?”毛小岁嗤笑“他们应该是想让你问我们开口吧?”
赵辉点点头“我待在这可能会给你们添麻烦,要不还是算了,你们再找个人……”
毛小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应该去想怎么解决麻烦,而不是一味的退缩和回避。”
“你才多大呀,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该因为这种事毁了自己。”
李云山也赞同“你表嫂说的对。”
毛小岁紧盯着他“你是赵家捡回来的,你想报养恩没问题,但有件事你自己心里得有数,赵家人就是那填不平的坑,喂不饱的狼,你不能被他们用养恩讹一辈子。”
“我和李云山能帮你一时,可你若是自己不争气,总是婆婆妈妈的心软,没人能帮你。”
“心善是好事,可当心善变成一个人的软肋了那就是捅向你自己的刀,你明白吗?”
赵辉点头“我知道的。”
毛小岁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赵辉就回偏房睡了,李云山小声的说“赵辉可能得心软。”
“他不心软就不是赵辉了。”毛小岁叹气“他脸上那伤是赵家人打的吧,下手真重。”
李云山自然也不清楚“让他在家里住着吧,他这个状况回去指定是要被逼死的。”
“我没意见。”毛小岁说“涅盘之前总得经历磨难,但愿他不要让我们失望……”
李云山没说话,等她收拾完才跟着一起回屋睡觉。
第二天赵辉像是有些缓过神了,没那么颓废了,只是看着依旧很没精神。
李云山看他眼睛迷糊着估摸着一晚上没睡,于是说“吃了饭回屋睡一觉吧。”
赵辉摇头“我没事。”
李云山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和他一起去后院喂鸡兔。
毛小岁把粥煮上后照常把院子扫了,等了会两人回来把粮食搬出来晒。
吃过饭俩人去杀兔子,毛小岁也不着急洗兔皮,打算先把过冬的衣服缝了。
家里鸡多,鸡毛也多,她攒的那些都足够缝两件厚冬衣了,只是鸡毛没来的及洗,直接装衣服里会有臭味,她干脆拿了一把皂果,牵了骡子去河附近洗鸡毛了。
把麻袋泡进水里用石头压住,等一会捞出来把皂果打湿搓出泡沫,把泡沫摸到湿了的鸡毛上,直到泡沫足够多了才扯着麻袋搓洗起来。
鸡毛轻飘飘的洗起来也快,等搓了会闻不见味了后她就直接扔河里让水流冲洗。挖了些草,等骡子吃饱了后才回家。
家里李云山赵辉已经杀了一堆了,她把饭焖上后就用青草绑着挂起来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