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闻冬科技出来,天已经黑了。
楼闻筝五分钟前收到沈教授的微信,催她赶紧回去,家里来了个蹭吃蹭喝的,他看着不顺眼。
楼闻筝坐在车里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使劲儿揉了揉脸,调整好表情发动车离开。
到了沈教授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晏淮之似乎从医院下班就直接过来了,穿了身白衬衫黑西裤,袖子挽到臂弯,正帮着师娘布置餐桌。
吃饭时楼闻筝一直很沉默,沈教授注意到她的情绪,问:“你怎么了?”
他这话一出口,师娘和晏淮之齐齐看过来。
楼闻筝叹了口气:“工作上出了点问题。”
“很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伤脑筋。”楼闻筝拍了拍脑门:“还有点累。”
“伤脑筋的事交给冬冬去做就好了,你一个技术研发人员,操这些心干嘛?”
楼闻筝笑了笑,没接话。
旁边的晏淮之多看了她两眼,一脸若有所思。
吃完饭,楼闻筝把猫打包起来,跟沈教授夫妇说了一声,和晏淮之一起带着猫离开。
上了车,楼闻筝开车,晏淮之抱着猫坐副驾驶,发动车前,楼闻筝突然问:“你家现在有几个保姆?”
“一个,怎么了?”
楼闻筝顿了顿,说:“把猫放你家吧,白天让保姆帮忙喂,晚上我自己来。”
晏淮之一愣,从她这句话听出两层意思。
她要把猫放在他家。
为了照顾猫,她要住在他家。
这个念头让他立刻兴奋起来:“好!”
开车到了晏家,晏淮之抱着猫先进门,等楼闻筝停了车进去时,刚好和拎着垃圾走出来的陈岚撞了个正着。
陈岚皱眉瞥了她一眼,一开口就皱眉:“家里刚拖完地,进去记得换鞋。”
楼闻筝进了客厅,阿福正跪坐在地上,满脸兴奋的看着在箱子里爬来爬去的小猫:“淮之,这是我的猫吗?”
“不是,是我的。”楼闻筝接话。
阿福回头,一看见她来了,光着脚小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闻筝姐姐,你怎么来了?”
“跟我的猫一起来蹭吃蹭喝。”
“你要住在这里吗?”
楼闻筝看了晏淮之一眼:“应该吧。”
“太好了!”阿福招招手,示意楼闻筝弯腰,跟她说悄悄话:“等淮之不在家,我把我女朋友带过来介绍给你认识。”
楼闻筝挑眉:“好啊。”
家里添了新成员,晏淮之收拾出一个空置的客房,阿福跟着他忙前忙后安顿小猫,楼闻筝则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看一眼正在餐桌旁忙碌的陈岚。
作为晏淮之的秘书,楼闻筝知道她还兼照看阿福,接送他上下课,周末得整天陪着他,把唯一的弟弟交给她,家里甚至有她留宿的房间,可见晏淮之对陈岚十分信任。
但这份信任落在楼闻筝眼里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陈岚正在收拾碗碟,她做事细致且有条不紊,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又用三条不同的抹布把桌子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等做完这些事,她突然毫无征兆的抬头看向楼闻筝。
楼闻筝和她对视了几秒钟,眼神不躲不闪,陈岚放下抹布走过来:“谈谈?”
“嗯。”楼闻筝也正有此意。
陈岚指了指楼上:“去上面。”
两人避开晏淮之和阿福去了二楼阳台,陈岚把阳台门关上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楼闻筝,语气挑剔:“你们俩算和好了吗?”
“算是吧。”
陈岚顿了顿,说:“那以后别折腾他了。”
楼闻筝皱眉:“什么意思?”
陈岚答非所问:“我跟淮之是同学,在欧洲读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从认识到现在快八年了,同窗四年,做他的助理兼秘书四年,我看着阿福长大,陪他送走了晏太太,我们之间说是上司下属,更像是老朋友。”
楼闻筝没说话,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同为女人,我相信你看出来了,我喜欢他,一见钟情,这几年有好几个猎头公司高薪想挖我,我都拒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不忍心,我喜欢他,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可能,或者说没有机会跟他在一起。”
“你跟他的事我大概知道一些,不是他跟我说的,是我从细节里猜出来的,他手机和钱包有你的照片,一个款式老土的手环天天随身带着,微信置顶是一个从来不聊天的好友……你生日是七月中旬?”陈岚突然问。
楼闻筝蹙眉:“对,你怎么知道?”
“每年七月中旬他都会回国几天。”
楼闻筝一愣。
“我以为你们会见面,看来没有。”陈岚语气有点遗憾:“那他送的礼物你也没收到?”
“……什么礼物?”
陈岚耸耸肩:“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早些年晏太太身体不太好,晏淮之会空出时间陪她逛街和短期旅游,遇上合眼的东西会买回来,像鞋子衣服,包,还有一些手表手链这些小东西,但尺码都不是他的,回国的时候他会带上一些,看样子这些东西并没有送到你手上。”
楼闻筝怔怔的站在原地,想起每年生日时门口都会出现的包裹,她下意识以为是盛明予送的,无一例外全部扔进垃圾桶,现在看来……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陈岚挑眉,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淮之一直觉得他错过了你,看你这反应,你们谁错过谁还真不好说。”
楼闻筝:“……”
“你也不用太难过。”陈岚从钥匙扣上拆下来一把钥匙:“二楼右边走廊有个储物间,淮之不在家的时候去看看吧,如果真的决定跟他在一起,就对他好点,这些年他也挺不容易的,为了撑起晏家,拼命读书拼命工作,我就没见他有过娱乐活动,人活成他那个样子,我看着都憋屈。”
陈岚说完就走了。
楼闻筝捏着那把钥匙,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晚,楼闻筝宿在晏淮之隔壁的客房。
凌晨一点钟,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楼闻筝还是掀了被子下床,拿着钥匙去了二楼储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