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初墨一愣,立刻应道:“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记得找个穷人,越穷越好。”
“为什么?”熊初墨不解道。
“别问,照做就是了。”
挂断电话,盛明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的动作才把胸口左突右突疯狂乱窜的戾气压下去。
让他不得安生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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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楼闻筝带晏淮之去医院复诊。
这次接诊的医生姓周,叫周易。
周医生对晏淮之进行了语言测试,测完了在报告上一阵写写画画,然后凝重的说:“啧,患者这个情况有点麻烦。”
楼闻筝问:“怎么?”
“长期失语会影响口语、文字表达和理解能力,患者已经出现初期症状了,这不太妙。”
楼闻筝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严肃道:“那怎么办?”
周易瞟了晏淮之一眼,说:“家属得多陪陪他。”
楼闻筝皱眉。
“多跟他交流沟通,多带他出去走走。”周易说得头头是道:“总之这种病家属得多上心,不然不好恢复。”
从科室出来,楼闻筝一脸若有所思:“我给你请个口语老师吧。”
晏淮之:“……”
“我天天上班没法陪你,让专业老师来引导你会更好。”
晏淮之摇头。
“为什么不要?”
晏淮之用手机打字:“不想跟陌生人接触。”
“熟人也是从陌生人演变来的,多接触几次就好了。”
晏淮之还是摇头,抗拒全写在脸上。
“你想彻底变哑巴吗?一辈子让备忘录替你说话?”楼闻筝沉下脸吓唬他。
晏淮之:“……”
“回家,这件事没得商量。”
楼闻筝是个标准的行动派,说做就做,花了几个小时在网上找资料,然后向人脉网遍布榕城各个领域的顾长冬打电话咨询相关事宜,顾长冬没让她失望,很快就联系到一位专门从事缺陷教育的特教老师。
考虑到晏淮之的状态,楼闻筝和特教老师约了次日见面,她得确保老师的专业性和安全性。
次日一早楼闻筝就出门了,和特教老师约在教育机构见面,花了三个小时谈妥下来,还交了一笔不菲的订金。
把这件事定下来,楼闻筝松了口气。
公司项目前段时间才告一段落,今天去不去公司都无所谓,她绕路去蛋糕店买了个蛋糕,准备回家多陪陪晏淮之。
但拎着蛋糕回到家,家里却没人。
她琢磨着晏淮之应该是出去买菜了,然而左等右等,到了中午也没见他回来。
该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楼闻筝给他打了个电话,手机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她心里疑窦丛生。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一扭头就跟推门而入的晏淮之来了个四目相对。
晏淮之一愣,显然没想到楼闻筝这个时间会回家。
“你去哪儿了?”楼闻筝问。
晏淮之扬了扬手里的菜,意思是去买菜了。
“买菜需要这么长时间?”
晏淮之掏出手机打字:“在公园和几个大爷一块下棋,你不是让我有空多出去走走吗。”
楼闻筝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是。”
“我去做饭。”
晏淮之拎着菜进厨房,楼闻筝盯着他的背影,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T恤,后背汗湿了一大片,像是一路狂奔跑回来的。
而且,她从他身上闻到很淡的消毒水味道。
晏淮之在骗她。
只能说晏淮之平时太乖了,跟被养在家里的宠物一样,每天回家一打开门就能见到他,所以楼闻筝从来没怀疑过他的身份和来历。
现在仔细想想,她每天有一半时间是不在家的,晏淮之这些时间真的乖乖待在家里吗?
吃饭时楼闻筝若无其事的把特教老师明天会来上课的事说了一遍,晏淮之握着筷子半天没动,过了一会儿才打字道:“能不能改天上课?”
“为什么?”
“我明天跟大爷约了下棋。”
楼闻筝不动声色:“那后天吧,我等会儿跟老师说一声,让她明天不用来了。”
“好。”
吃过午饭,楼闻筝去了公司。
处理完一些无关紧要的邮件,她坐在办公椅上发呆。
仔细把和晏淮之认识到现在发生的事都回想了一遍,楼闻筝眉头越皱越紧。
太多不对劲的地方被她的先入为主抹平,以至于她一直没有怀疑过晏淮之接近她是否有别的目的。
现在一深入考虑,她惊觉如果晏淮之是个心怀不轨别有所图的歹人,那她早就死了不下一百回。
在办公室待了一下午,临下班,再三考虑后楼闻筝还是打开黑客后台,把晏淮之的手机号码纳入定位追踪系统。
第二天,楼闻筝像往常一样去上班。
到了公司,她打开晏淮之的手机定位系统,时刻关注着上面的小红点。
一开始小红点一切如常,移动距离不超过三十米——晏淮之在家。
九点过后,小红点出门了。
出了小区移动速度变快,半小时后停在一处地方,楼闻筝放大地图一看,榕城中心医院。
她立刻打卡下班,开车前往中心医院。
到了医院,她根据小红点误差不超过五米的定位一路找到手术室门口,手术室大门紧闭,门口亮起的灯显示正在手术中。
楼闻筝心里一突。
晏淮之病了?
瞒着她来做手术?
她正满脑子疑惑和担心,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楼……小姐?”
楼闻筝回头,周易站在十多米开外,看她的眼神明晃晃写着大事不妙。
四个半小时,晏淮之主刀的心脏搭桥手术顺利完成,手术灯暗下去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
动手术的是一个七岁小男孩,手术难度不算高,但孩子是熊猫血,稀有血型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动起手术来风险比普通人高出好几倍。
鉴于他在心脏搭桥手术方面造诣颇高,再加上病人家属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他是个海外留学归来的医学博士,跪地哭着求他救孩子一命,他咬咬牙应了下来。
手术室的门打开,他摘了口罩和手套出去给家属报喜,然而一出手术室就看到倚在走廊上的楼闻筝,他瞳孔微微一缩,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报应这种事,是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