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背后传来的凌厉锋芒让连山的警觉在瞬间达到了最高。
连山侧过身，避开了与李素裳的正面对峙，转而对着从背后袭来的古剑轩辕抬起手。
即便是在黑暗的海底，李素裳也清楚地看见了，从对方身上涌出的黑色雾气。
这些雾气渗入水中，犹如布条一般紧紧的缠住了飞驰而来的古剑轩辕。
“神之键吗？”连山控制住了这柄武器，悠扬的声音淡淡传出。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会拥有的力量，对比起所谓的圣痕和律者……这股能量给李素裳的感觉更像是一只人形的崩坏兽。
而且不是像齐格飞人为崩落那种人形崩坏兽的状态，这确确实实就是一只完整的崩坏兽……
李素裳也曾在西伯利亚的第2次崩坏战场上见过那只名为贝勒纳斯的崩坏兽，虽然双方只有几次短暂的碰面，并没有真正交手。
但李素裳仍旧可以肯定，眼前这人的状态与那只可以化为人形的崩坏兽是何其的相似。
既然是崩坏兽，那就完全不需要留情了。
“神者，变化之极，妙万物之为言，不可形诘者也！”李素裳抬手在身前掐起剑诀，古剑轩辕上骤然泛起刺眼的光芒。
在一片黑暗的海底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大电灯泡，即便是连山也忍不住在瞬间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连山就清楚地感知到那柄剑摆脱了自己的掌控。
没有任何犹豫，即便视线还未恢复，连山仍旧躲开了近在咫尺的爆发一击。
李素裳抬手接住轩辕，再度冲向了就在眼前的连山，左手两指伸出，做剑指状，古剑轩辕立于身侧，锋刃向前。
开剑.山崩！
这一剑没有任何保留，上来便是最势大力沉的一击。
连山沉默的抬起神农尺挡在了身前，精准的用尺身拦住了飞袭来的剑尖，硬生生的吃下了这一击。
李素裳当即手腕一抖，肩膀带动的整个身体再度往前一送，化山崩为震风，将明击改为暗劲。
层层叠叠力道从神农尺上开始侵入手臂，而这个时候，连山也终于恢复了被强光刺激到的视力。
一瞬间，连山身上溢出的黑气暴涨，并与神农尺上散发出的盈盈绿光交织在一起，如同长梭一般直直刺向眼前的李素裳。
李素裳的攻击已经递出，没有必要再进行近身搏斗，于是顺势后退，避开了攻击。
后退期间，李素裳舞动轩辕，对着连山的位置再度斩出数道斩击，每一道斩击都在海水中划出一条真空的轨道，迅速逼近连山。
墨绿色的能量与这些斩击相互抵消，更多的则是转守为攻，主动冲向了已经拉开距离的李素裳。
在水下战斗还是太过勉强，李素裳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在拉开身位的时候，就一刻不停的向着海面游去。
她的任务本身就是断后和拖延时间，根本没有必要和这个来历不明的诡异家伙死磕。
海面上，夕阳已经开始接近海平线，粼粼的光芒，将海面染上了其他的颜色。
美丽的景色伴随着海鸥的啼鸣声让人格外入胜，但对于那艘行驶在海面上的游艇来说，这份美景显然得不到欣赏。
“姬子少校和其他人在水下遇到袭击！水中出现了大量的崩坏兽！”
“休伯利安正在全力赶来，预计赶到时间还有47分钟！”
“海底的崩坏能反应正在急剧上升！1100hw，1300hw，天呐！已经到了1700hw了！”
“可恶，海底是诞生了一个律者吗？！”
“所有随行女武神，穿戴好装备，准备入水救援！”船舱中，担任指挥的女武神在片刻的犹豫后下达了指令。“不要和崩坏兽正面作战，打开你们的声呐，动用推力背包游向远方就行！我们只需要为姬子少校他们引开那些崩坏兽……”
“轰！”
指挥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海面突然迸发出一道冲天的水柱。
所有人一脸惊骇的看去，去看见一柄大小甚至超过众人脚下的游艇的巨剑斩开海浪，携带着大量墨绿色的水雾冲上了天空。
那柄巨剑迅速的分裂成了无数柄正常大小的长剑，密密麻麻地环绕在空中，将一道身影拥簇在中间。
浩大的海面上空，一人御剑而飞，逆着夕阳的光芒，操控万柄飞剑。
被万剑拥簇的李素裳咬着牙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口，脸色难看的将所有飞剑指向了海面。
一柄柄剑刃组成了一场锋锐的暴雨，但从海中升起的那道身影却轻松的在这些飞剑中辗转挪腾，速度丝毫不减的靠近着空中的李素裳。
李素裳迫不得已，再度退后。
这个时候，李素裳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难看，更是透露着一丝诡异的青紫色。
裸露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一根根密密麻麻的黑线，这些黑线仿佛存在于皮肤之下，李素裳的体内。
是毒。
一种以崩坏能为介质的毒。
很难想象，剧痛与麻木居然会同时出现在一具身体上，之前是没有必要进行近身搏斗，而现在，在这份剧毒的影响下，李素裳是根本没办法进行近身搏斗，只能用着这些飞剑进行拉扯。
但毒素仍在侵蚀，甚至已经混入了太虚剑诀在李素裳体内的循环。
对方对于人体内各种能量的循环的了解已经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即使李素裳和连山的交手并没有超过10分钟，但连山已经完全摸清楚了李素裳体内的崩坏能循环。
“那就是我们检测到的崩坏能来源！”游艇上，勉强稳住身形的数据员死死的抱着崩坏能探测器，惊讶的读着上面反映出来的数字。“那个男人身上的崩坏能浓度已经达到了2700hw！那很可能是个律者！”
“男性的律者，是逆熵都第一律者瓦尔特.乔伊斯吗？”
“并不是！它的崩坏能性质是前所未有的。”数据员立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此时，海面上方的两人交火的场面开始变得夸张起来。
漫天的墨绿色取代了夕阳的赤色光辉，遍布天地的长剑散发着凌厉的锋芒。
墨绿色的雾气在吞噬长剑，泛着冷光的长剑也在不断的切割着那些雾气。
但很明显，长剑已经陷入了颓势。
“这种级别的战斗……恐怕只有a级以上的女武神才能够插手吧。”
“姬子少校她们在哪里？”
“我在找，我在找……等等！”数据员紧张的分析着探测仪上的数字，但接着，她突然像见了鬼一样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怎么了？”所有人立刻被吸引到了数据员的身边。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啊？！”数据员有些崩溃的抓着头发。
“为什么海底会有一个浓度高达5000hw的超大型崩坏能反应源啊？！”
“什么？！”
“不可能！它，它甚至还在往上涨！”
“马上向总部汇报！快！我们需要支援！”
“可恶……”李素裳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甩去已经开始侵占意识的昏沉感。
那副剧毒已经蔓延全身，崩坏能的调动也变得越来越困难，身体里的太虚剑诀几乎停止运转，甚至连掐着剑诀的手都已经开始保持不住，剧烈颤抖。
“好不容易自告奋勇出来调查一次，没想到却要输的这么彻底……”李素裳狠狠的咬着牙，努力的睁着眼。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从墨绿色雾气中冒出的攻击也无法全部躲闪。
李素裳的身上已经多了数道伤口，但就在这时，李素裳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天边。
下一刻，李素裳的表情多出了一丝释然，随后便是满心的怨气。
坏师傅说过：为啥要谨慎，要苟？因为你人菜。
坏师傅还说过：待人需让三分，他进我退，再进再让，退避三舍，以和为贵，但倘若步步紧逼，得理不饶……那就抬起自己的兔子腿，冲着他脸上狠狠给他来一下！
高低也得给他蹬出个狂犬病来！
“呼……”李素裳猛地深吸一口气，双眼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剑光。
“神者，变化之极，妙万物之为言，不可形诘者也——太虚剑神！”
已经有些许昏暗的天空骤然光芒大盛，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肉眼可及的所有云朵全部托聚在一起。
那庞大的旋涡状云层中间，雷霆炸响，霹雳裹挟着一顿无法言喻的超巨型剑尖从云层中缓缓落下。
变故发生的实在太快了，快到连山只是堪堪抬起头，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从云层中探出的剑尖便已经化作一道仿佛要劈开天地的光辉，落到了他的头上。
太虚剑神，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一切应承者，纵使有修为高强者没有形神俱灭，但却无一人能做到在剑神下不损分毫。
上一剑是在14年前，一剑斩断崩坏与律者的联系。
而这一剑……当斩人与崩坏兽的共生！
连山的脸色骤然发生了巨变，甚至没有在意释放完剑神已经陷入彻底虚脱状态的李素裳，而是转头直接冲回了海里。
与此同时，游艇上的数据员崩溃的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
“那个崩坏源……是那个神话中的蚩尤啊！”
“那是一个崩坏的浓度超过了7000hw的超级崩坏兽啊！！！”
“吼！！！”
海面开始剧烈震荡，一声沉闷的嘶吼在海面震开了层层波纹。
李素裳这拼尽全力的一击剑神，不仅斩断了连山凌驾蚩尤的枷锁和从蚩尤身上汲取力量的通道，也成功斩断了约束在蚩尤身上的一切，包括那个运转了5000年的封印。
蚩尤——苏醒了。
……
“很好，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在海浪中剧烈颠簸的游艇船头突然响起了一个男性的清朗声音。
指挥勉强稳住身形，转眼看去。
一个深蓝色短发的男人双手横抱着一个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女，面色严肃的看向海面。
“逆熵的盟主……瓦尔特.乔伊斯！”
“麻烦你们先照顾她一下，剩下的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