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珵在得知泗瑾父亲过世的原因后,一时上头决定支持他的一切。
但想到之后民间关于他的骂名和他彻底放飞自我后的连年征战,以及自己的任务,江珵又犹豫起来。
她后退一步后,泗瑾也从她的投怀送抱中回过神来。
身后的谋士还在喋喋不休,他微微侧头,丢下一个冰冷的眼神后,对方瞬间闭嘴,不敢再说。
泗瑾抬步坐到桌前,想到刚刚江珵的话,他端起茶杯,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怎么突然变了主意,不怕攻进京城后伤到‘故人’?”
虽然他看起来面色依旧,但江珵却莫名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
‘故人’?该不会说的还是那个慎王爷吧?
江珵坐到他对面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后,身子前倾,忽然靠近他问道:
“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咳咳……”
泗瑾一口茶水刚刚放到嘴边,听她这样一讲,差点就要喷出来,脸色瞬间涨红。
他压抑的轻咳了几声,再抬眼时,看着震惊的谋士脸色已经有些发黑。
他压着声音,刻意有些凶狠的对着江珵道:
“休得胡说!”
可纵使他的语气再生硬,绯红的脸颊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窘迫。
所以江珵毫无顾忌的走到他身边,轻轻替他拍着背,憋着笑关心道:
“怎么喝水都能呛到,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不说了,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的掌心轻柔,完全不似军中那些粗人的莽撞。
泗瑾有些不自在,只能瞪了一眼直直看过来的谋士。
谋士心头猛地一跳,这才抓紧收回视线,在地上安分跪好,不敢再看。
怕他牵连到谋士,江珵也没再继续闹他,正经的建议道:
“其实我们可以各退一步,有些人确实要解决,有些仗也不能不打,但名声我们也得要。”
泗瑾脸上的潮红已经消退,扫了一眼江珵:
“哦?夫人有何见解?”
“只要师出有名,一切都不是问题,是吧,裴先生?”
江珵笑眯眯的看着跪在那里的谋士裴南岐。
这位裴先生身为泗瑾的幕僚,忠心有余,却太过死板不懂得变通。
宁可跪死也不知道换条路。
泗瑾想报仇要那些人死,有无数种‘合理’的办法。
裴南岐似乎没太听懂江珵的话,疑惑的开口:
“夫人的意思是?”
江珵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大概想法说了出来。
“至于具体怎么做,裴先生想必比我更了解。”
裴南岐听后嘴唇抽动了几下。
此计确实好,既满足将军的心愿,又师出有名。
就是有点阴损。
真没想到夫人会想出这样的计谋。
这么看来,将军跟夫人还真是绝配。
而对于江珵的计划,泗瑾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发表见解。
如此默认的态度,裴南岐就知道他是同意了,于是连忙告退,去商议具体的执行。
……
乱军虎视眈眈就驻扎在城外,京城中也人心惶惶。
本以为即将开战,可对方却一直没有动静。
砍刀悬在头上的滋味让皇帝夜不能寐,甚至生出了禅让帝位给对方,自己做太上皇的想法。
可是悄悄派出的和谈人员却直接被俘,下落不明。
这下他更加恐慌了。
而就在这时,民间忽然传出一种声音,说皇帝想要以京城全部平民为要挟,让反叛大军束手就擒,不然就要屠城。
反叛军顾念平民的性命安危,才一直按兵不动,不敢轻易攻城。
消息一出百姓之间开始骚乱。
同时一堆文人墨客受到鼓动,暗地里写了许多批判当今皇帝,推崇泗瑾将军的诗词传播。
甚至称泗瑾为救世主。
本身对于朝代更替并不关心的老百姓,也开始渐渐对泗瑾登上皇位暗暗期待起来。
大家私下见了面,几乎都是在讨论此事。
“听说了吗,城门外头那位只想让上头那人退位,可上头那人却想拉着咱们一块死呐。”
城门外头那位指的是泗瑾,上头那人说的自然就是当朝皇帝。
“怎么没听说,我二舅姥爷的侄子的外甥在丞相家做厨师,听说丞相坚持不合谈,一定弄个鱼死网破。”
“哎哎我也听说了,我三婶邻居女儿的外甥女在慎王府当绣娘,听说慎王爷也不主张和谈,非要打。”
“这群当官的是真不拿咱们老百姓的命当命,听说外头那位这一路打过来,只要投降就不动老百姓,是个仁慈的。”
“嘘……快别说了,省得让那群当官的狗腿子听到,那咱们就真的没活路了。”
这群人一哄而散,露出坐在角落的一人。
他衣着华贵,动作优雅,只是脸色却有些阴沉。
站在他身后的属下忿忿不平的看着刚刚那群嚼舌根的人:
“王爷,让属下去解决掉那几个刁民。”
说着就要离开。
“站住!”坐着的男人低声呵斥,“你若如此做了,岂不是印证了他们说的没错。”
“可他们分明是在胡说八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就是那反贼非要大动干戈想要血洗京城,竟然还污蔑王爷,简直是卑鄙小人!”
属下气得咬牙切齿,坐在桌前的男人脸色也不好看。
他正是刚刚那群人口中的慎王爷。
想起上次秘密去城外见泗瑾,他就有些恼火。
如今大势已定,泗瑾上位已成必然,他作为外姓亲王,也没有非要拥护皇帝的必要。
所以他便成了京城中想要投降一派的代表。
可是去了城外大营后,泗瑾那可有可无的散漫态度却让他感受到被轻视。
按理说,得到大部分朝臣的支持应该也是他想要的,自己的地位该是被拉拢的对象才对。
可还没等他拿乔,泗瑾却直接开口赶人,一点面子都不留。
如今,更是颠倒黑白的给他们泼脏水。
他手中攥着的纸扇快要被捏变形,最终还是只能忍下来。
正巧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奴仆赶来:
“拜见王爷,奴才查清楚了,一直随军的那位夫人,是才跟泗瑾成婚的江家大小姐。”
慎王手一松,惊疑不定的问道:
“是鹤城江家?莫不是江珵?”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