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珵回到自己的住处,将泗瑾放倒在石床上。
正要起身帮他疗伤,袖口却被忽然扯住。
“师父……”
石床上的泗瑾眸子紧闭,轻声呢喃着。
江珵心底忽的一软,低声道:
“听话,为师帮你疗伤。”
指尖快要攥得发白,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
无奈,江珵只能一手撑在他的身侧,另一手覆在他的前胸帮他疗伤。
还好,并未造成太重的内伤。
正要收回手,却看到了他肩膀处的一丝血迹。
黑色衣衫上的血迹本就不明显,若不是江珵离得近,可能真的不会发现。
她小心翼翼的解开泗瑾身前交叉的衣领,一道长长的剑伤露了出来,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渗。
江珵正要伸手拂过伤口,却又忽的想起这是凡间,自己没有仙术。
不得已,她只能起身去隔壁房间拿药。
可才直起身子,昏迷中的人却仿佛知晓她要离开一般,攥着袖口的指尖也在用力。
被这么拽了一下,江珵毫无防备的身子一歪,直直朝着他倒去。
眼看着就要压到泗瑾肩膀的伤口,她只能收回手臂,结结实实的倒在泗瑾的怀里。
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瞬。
江珵身子僵硬,身下人有力的心跳声传来。
一下又一下,让她的心也跟着失了规律。
脸正好埋在泗瑾的颈窝,此刻她动也不敢动。
他的肌肤近在眼前,只要稍稍一动,唇瓣似乎就要触碰到。
忽然察觉出一丝异样,江珵不安的抬起眼帘。
果然,那双近乎妖孽的眸子已经睁开,此刻正波澜不惊的望着她。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江珵的脸颊瞬间爬上一层绯红。
她唇瓣动了动,还来不及扯个谎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形,泗瑾便先开了口:
“师父是在为我疗伤?”
他声音轻飘,但听在江珵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心虚。
她慌乱的起身,从他的手心中抽出自己的袖口,欲盖弥彰的指了下他的肩膀:
“你受伤了,为师去给你拿药敷一下。”
说完就落荒而逃离开了这里。
望着她的背影,泗瑾缓缓抬起手,抚了抚脖颈刚刚她靠过的位置。
指腹轻轻划过,他的眼底暗了暗。
……
等江珵再回来时,已经重新整理好心情,淡然的为他上药。
她恢复到高冷师父的身份,对着泗瑾关怀的道:
“只是一场比试而已,何必如此冒险。”
泗瑾微微垂下头,声音仿佛带了某种委屈:
“徒儿只是怕丢师父的脸。”
他的话让江珵的动作怔了怔,随后才收回手臂,示意他穿好衣服。
正巧此时院外有人拜见。
江珵听出是宋柳申的声音,猜是师兄让他来的,便对着泗瑾道:
“你且放宽心好好养伤,修炼的事不急。”
等她出去后,泗瑾也跟着朝外望去,本是虚弱的脸上渐渐变得森然。
又是宋柳申……
前院,宋柳申恭敬的行了一礼,表达了对泗瑾受伤的歉意和问候。
随后,又拿出掌门托他送来的疗伤圣药。
“若可以的话,我想当面向泗瑾师弟赔礼道歉。”
江珵将药接过,冲他摆摆手:
“不必,本就是师兄弟之间的切磋,受伤不可避免,你也并非故意。”
说完,她眉心微动,朝着院外看了一眼,宋柳申忙道:
“师叔,院外是新入门的弟子苏以倾,就是刚刚与师弟一起组队的人,她不放心师弟,所以也跟了过来。”
江珵眉尾挑了下。
之前她只是随意想了想,希望泗瑾能与气运之女多多交流,却没想到两人这便有了交集。
不过,刚刚的比试台上,旁的人或许没有注意,可她却看得分明。
苏以倾那法器非比寻常,不愧是气运之女,还真是受天道眷顾。
或许是真的有这个缘分吧。
这样想着,她就让人进来了。
苏以倾行过礼后,有些担忧的朝着后院望去,双眸通红,像是哭过一样。
她期期艾艾的看向江珵:
“师叔,我可以去看看泗瑾师兄吗?他到底是为了我才受伤,我有些过意不去。”
她这话一出,倒叫江珵有些愣怔了,她不由得回忆起刚刚比试台上的事情。
按理说,以泗瑾的修为,会受伤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
江珵只当是宋柳申有气运之子的光环。
可苏以倾这样一讲,江珵又不由的猜想,莫非泗瑾真的是为了保护她?
小姑娘泪眼汪汪,焦急的朝着后院望去。
江珵正要开口应下来,却见苏以倾双眸忽然一亮。
她心中一动,转头看去。
果然,泗瑾出来了。
他面色惨白,衣襟也有些散乱,走到面前正要行礼,被江珵一把托住,顺势扶着他坐在身侧。
泗瑾也未挣扎,略显虚弱的晃动了一下身子后,坐了下来。
宋柳申看着面前的这对师徒,忽然生出一丝莫名。
江珵师叔向来高冷,跟他们这些弟子鲜少来往,更不见她去关心过谁。
而泗瑾也是如此,他总是独来独往,不喜别人接触。
却不想他们私下竟然如此的……亲密?
这个词一蹦出来,吓了宋柳申一跳。
他也不知为何,看到他们的相处就莫名想到这个词。
正胡思乱想间,一道犀利的目光夹杂着一股寒意从上方朝他刺来。
他察觉到危险,本能的垂下头避开,不敢再看。
坐在江珵身侧的泗瑾这才冷冷的收回视线。
他不喜欢这个人总是毫不掩饰看向师父的目光。
虽然还不明白为何会不喜,但行动已经快过了理智。
这也是他会出来的原因。
才坐定,苏以倾已经扑了过来。
“泗瑾师兄,你没事吧?”
她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
“这是我们翡翠山庄特制的药膏,极为珍贵,我这次拜师,父亲就给了我一瓶,师兄你快试试。”
她说着,就伸手想要帮忙上药。
却不想泗瑾直接侧身躲开。
他身子本就虚弱的摇摇晃晃,如此一来,几乎快要靠在江珵的身上。
“师父已为我上药。”
他拒绝的毫不留情,让苏以倾伸过来的手有些僵住。
江珵也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试图劝说。
不过还未开口,就对上了来自泗瑾微妙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