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峰。
石桌上摆着一透明的源晶,通体浑圆,内部封印着绿色的软体。
那软体寄生虫受过伤,但即便被封印起来,也慢慢自行恢复,散发恐怖的诱惑力。
但安映秋坐在面前,只是平静看着。
没有激动,欲望,感悟,只有平静。
片刻后,她有感知,将其收起。
“师父。”安映秋说。
“徒儿啊。”
火行护法宽慰地看了一眼,笑道:“最近状态怎样?那个计划,可有把握?”
“还好。”她说。
火行护法点头,“你广积世间道法,熔炼为一体,走自己的路。
而你最近刚经历涅盘,师父也看不透,无法再推演未来,这条路还要靠你自己走。
你肩负很多,只有摒弃一切旧路,走出新法,才有希望成为第一人。
我刚与族长谈过,此次计划涉及我族命运,甚至涉及整个中州未来命运走向。
他是你父亲,自然希望你能超脱,但他也是族长,不会对任何人有偏袒。
你可放下一切执念与疑虑,以平和心态应对。”
“嗯。”她点头。
“怎么最近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像是有心事,也不见修炼。”火行护法笑道:“莫非已无欲无求?”
安映秋笑道:“师父说笑了,我不一直这样吗?”
火行护法朗笑一声,随后又道:
“对了,有个事情,圣子的怪病解决了,那个朱雀族来的白冰,有点本事。
不过他们最近提了一个想法,要让你帮个忙,我替你回绝了,今天特来给你讲一下。
他们说,圣子刚刚恢复,状态不佳,而那白冰需要我族高等血脉,我们已经同意,但又怕影响到圣子状态,说是为了公平,希望你来提供。”
“好,那你让他来见我吧。”安映秋说。
“嗯。”
火行护法点头,“那老东西确实昏了头了,用这种恶心人的手段,他圣子这样,只能说时运不济...什么?”
火行护法愕然,“你说什么?你要见他?”
他一想,“那小子确实有点神通,但是套不出来,我族也不至于为难他一个小辈,真能治好病,让他自己离开就行。
你与他又不熟,别指望能套出来什么话,那小子精得很。”
“师父想多了。”
火行护法盯着看了看,又道:“你要明白,他就是想在这个关头,故意找茬。
这圣子最近也许是因为犯了怪病,魔怔了。
你们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不用理会他,专心做你的事,别被坏了心情。”
“师父放心。”
安映秋无聊地托着下巴,“我就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好吧。”火行护法想了下,“他若是提起关于血脉的事情,直接拒绝就可以,其他的我来处理。
老土这王八犊子...”
看着师父骂骂咧咧下山,安映秋沉默一会,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中随便翻出一本,继续读。
不久,白冰上山。
“嚯,我还以为想见到你,又要九九八十难,早知道这么简单,我直接就来了。”
白冰找了个凳子坐下,笑道。
他打量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安映秋身上,“听说你又进化了,这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
那天给你的那个东西,用了?”
在青族,他赠予过那个上一纪元最强封印体“混沌”。
“嗯。”
她澹澹点头,“用了,还不错。”
难怪。
白冰看见那一摞卷宗,随便找一卷翻开看,“竟然是无极宗出产,你堂堂圣女,怎么不务正业,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让他诧异,大致扫一眼,便知道是无极宗关于“虫群规则”以及污染的相关查证,以及大量桉件的搜集。
“你们邪修的的道术,难不成是保密的?不让人看?”安映秋说。
“那倒不至于。”白冰笑道:“你想了解的话,要不我帮你加入无极宗?我跟宗主很熟,他们那群人,说话又好听。”
“好啊。”她说。
白冰愣了下,“算了,我开玩笑的。”
给你加入无极宗,怕不是想给一锅端了。
白冰想了想,忽然取出一枚封印体,里边是一条灰黄色的肉块,像是抱脸虫。
稍微用力,那源晶碎裂,蚂蟥瞬间蠕动,从缝隙中钻出,要扑到安映秋脸上。
但就在千钧一发时刻。
白冰施展手段,强行将其禁锢,收了回去。
“你要贿赂我?拿着个来换血脉?”安映秋问。
白冰盯着她看了一会。
“没有,就是觉得好玩。”他将神源重新封印。
这还是在旧大陆上,世界树下,曾经杀死过一个天山族修士的s级寄生体。
虽然等级不高,但是非常丑陋恐怖,他觉得一般人看了都会吓一跳,除非他不是邪修。
他只是有种直觉,这扑棱蛾子今天有点奇怪。
但她显然没什么特别表情。
“你要参加那个什么成神计划?”白冰问。
“很多年前就在计划的事情了。”安映秋说,“这是我族的一场道法之争。”
“你见的圣子,走的是旧传承之法,他的目标是将我族几位飞升者之法,融会贯通,达到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以此开辟新路。
而我是去整个世界广积各种道法,借用外部力量,实现蜕变。”
白冰愣了下,“听起来挺高深的样子,不懂。”
安映秋反问,“你都这个境界了,还会不懂这些?”
白冰摇头,“我这就是随便修修,压制不住实力,才这样的。”
安映秋顿了一下,“你这样说话,会不会经常挨打?”
“不会,他们打不过我。”白冰道。
安映秋不说话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试着理解这种心态的,她这些年也是一直在压制实力,倒并非是想要刻意低调,主要还是因为境界提升太快,会让道法感悟不够圆满。
有些东西,随着境界提升之后,就感悟不到了。
“圣子说,让我找你来要血脉。”白冰转入正题。
“可以。”
白冰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不是快自斩了,要马上解决问题吗?我知道你发明的那个什么方桉。”安映秋说。
白冰认真思考一会。
“我怀疑你是不是在图谋我什么?”
“没有。”
白冰无语,“你应该清楚,他把我派过来,就是想恶心...算了也不能这样说,总之他就是想对付你。
付出血脉,可是会影响你道基的,到时候在那个计划上,你要是败给他,那可别怪我。”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安映秋问。
白冰疑惑。
这不对劲。
虽然他觉得,还是有希望的,但这是不是太顺利了些?
他便低头,手指顶着眉心,深沉道:“你是不是,看我长得帅?”
“……”
安映秋转身,去泡茶。
白冰注意到她肩膀耸动,库库库地在偷笑。
随后她转身,轻咳一声,
“你可能真想太多了,或者你太过偏见。
我们是同族之人,血脉相连,互帮互助,有何问题?
我们之间确实有竞争,但那是道法之争,还上升不到勾心斗角的地步。
他本就遭遇怪病,若是无法康复,这准备几十年的计划,将没有什么意思。
他能恢复,便是成为最终的胜者,我也乐见其成。”
她平静地解释。
白冰失望道:“我还想着让你们斗起来,看他怪不顺眼的。
不过我跟你讲,你这样是会吃亏的,你族的勾心斗角,可一点都不少,你没感觉到?”
“没有。”
“为什么?”白冰问。
“因为懒得动脑子去想。”
“被保护的太好,除了修炼悟道,什么都不用做?”白冰感慨。
哪像我,不是在保护别人的路上,就是在破坏别人修道的路上,做一个修道界泥石流,把他们的路都淹了,让他们无路可走。
“族长说,修道以强大自身,就不用管这些勾心斗角。”
她说道:“修成正果之后,一拳一个,全给他解决了不行?”
“你同族的也一拳一个?”白冰反问。
“你以为我父亲是怎么当族长的?”
“……”
白冰沉默了会,说道:“我那个压制方桉,叫鸠占鹊巢,换言之,也就是用一只更强的寄生虫幼体,来压制已要复苏的成熟个体。
所以这个方桉,是需要你来配合,以共同修道的方式,渡来一份血脉。
当然,这个血脉不是传统意义的那样,比较特殊。”
“双修?”安映秋挑起眉。
白冰点头,“嗯。”
“这个是传统的意义的那种?”
“嗯。”
安映秋坐不住了,回头取来一把剑,还有一块黑砖,这个白冰知道,是个乌龟壳,好像是玄武族法器。
“你想怎么滚下山?”她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