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猝死
今天的晚宴规格很高,因为有外国来宾,还有亲近的贵族,唐顿难得开起了大宴会厅。
为了这场宴会,卡森的团队早在一周前便开始准备。
大宴会厅头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马蹄形超长餐桌上铺着服帖的白色亚麻桌布,镀银的盐罐、瓷制餐盘、镀银餐刀、玻璃酒杯、镀金烛台等有序地摆放在客人面前。
印着宾客姓名的纸条会被贴在8英尺宽的名牌上,名牌会摆在模拟餐桌上不断调整席位。
安排座位也是一门学问,需要仔细斟酌宾客可能更希望和谁坐在一起,他们是否认识,说什么语言等等。
方案需要卡森向女主人反复汇报修改,最终定稿。
克劳利家族现在是没什么钱了,但家族底蕴不是暴发户能够媲美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传承百年的伯爵家族,由历代家主陆陆续续购买和打造了1000件豪华金银瓷器餐具。
这套餐具系列集中体现了19世纪埃及、希腊、罗马的设计精华。
因为这套餐具规格之高,之前很少启用。
一是因为宾客身份不一定够得上这套餐具,二是因为人数太少,不值当启用。
今天不一样,国内外宾客好几十人,为了展现英国的荣耀和家族的底蕴,一切都当以最高规格来对待。
这一周,卡森每天都要带着女仆,将这些餐具手工清洗、晾干、擦拭干净,再小心翼翼地重装回去,可是一件非常浩大的工程。
围着白色围裙的侍从们首先要把长长的餐桌擦至如镜面一样具有光泽。
这张超长的马蹄形餐桌可是一体形成,天知道制作时,砍掉了几百年的老树才能制成。
因为桌子太大,胳膊很难勾到中心位置,仆人们会脱下鞋子,穿着厚袜子趴在餐桌上用一种包裹着布垫子的棍子仔细擦拭桌面。
总之,所有宴会上要使用的瓷器、玻璃、镀银器具等都需要清洗、打磨,亚麻桌布、桌巾、垫杯盘的小饰巾等也都需要熨平、整折叠好以备用。
晚宴开始前一天,开始往桌上摆放饰品,其中包括10座精美的烛台,每座烛台包含122个零件。
每次使用前,它们需要单独拆除、清洗,然后再组装起来。
放在餐桌中央的摆饰则主要由季节性水果和花卉组成。
12盆鲜花由专门的插花师设计,工程繁复,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完成。
冰桶、盐罐、餐盘、主餐盘、玻璃酒杯,镀银餐刀,在擦拭至少7遍后方可摆放上桌。
所有餐具摆放的顺序也需按照中世纪流传下来的规定,以显示对贵客的尊重。
每个席位布置的餐具都需用尺子精确测量,刀叉、餐盘与餐盘之间之间至少保留18英寸的距离。
座椅之间的距离也会用专用的杆子来衡量、调节距离,以保证整体平衡性带来的视觉美感。
罗伯特左右两侧的客人还会单独配备盐罐和芥末罐,而其他宾客则每四位共用一套。
仆人们会把亚麻餐巾叠成荷兰帽的形状,摆放在餐桌上,每一块餐巾上都绣有克劳利家族图腾,十分秀美。
当然,这些都是外在的,一场晚宴是否成功,关键的核心还是食物味道。
帕特莫夫人为此准备了一周的时间,全是她的拿手菜。
餐前汤是冷西红柿清汤与薯泥饼,前菜用了鳕鱼配生蚝酱,和煎银鱼排配凤尾鱼酱,两种任由宾客选择。
之后是法式肉丸,鸭肉丸配坎伯兰风味酱。
主菜为烤羊腿陪土豆片,最后的甜品是水果蛋糕。
味道其实就那么回事,主要是食材的新鲜程度足够高,怎么也不会难吃。
帕特莫夫人的手艺还是值得信赖的,虽然她有时候也会犯糊涂。
晚宴结束后,众人移步到宴会厅旁边的舞厅,科拉安排了乐队现场演奏,宾客们可以随时下场跳舞。
不过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喝酒聊天,毕竟这种社交场合用来跳舞就太可惜了。
高斌端着香槟游走在宾客之间,尽可能照顾好每一位来到唐顿的客人,这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正常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11点才结束,各自回房睡觉。
高斌因为白天在工厂忙活,晚上又要帮忙招待宾客,累的要命,回房洗完澡就睡了,甚至都没去找安娜玩游戏。
他睡得很实,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后半夜,天都快亮了,高斌感觉有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拍了拍,他突然一个激灵,脑子本能做出反应,带着身体也有了动作。
一个标准的锁喉擒拿,将来人直接摁在床上。
“唔~是我~”
“安娜?”
高斌吓了一跳,还以为谁要害自己呢。
幸亏安娜及时出声,否则就凭她那脆弱的脖颈,根本挡不住高斌爆发潜能的握力。
“呼~呼~”
安娜也知道自己差点葬送在爱人手里,瞬间落泪。
高斌安慰道: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
“玛丽小姐出事了...”
原来20分钟前,正在跟土耳其美男子鬼混的玛丽叫醒了安娜,原因是美男子死在了她的床上,她不知道该找谁,只能把安娜叫起来。
可凭她们两个人,不可能搬动一个成年男人的尸体。
玛丽又不敢告诉父亲,她知道这件事太丢人了,一旦传出去,整个家族的名誉将毁于一旦。
更不想让父亲为她感到羞愧,所以她们只好把科拉叫起来。
结果她们仨还是搬不动,必须得有男的帮忙才行。
卡森太老,威廉藏不住秘密,想来想去,能找的就只有高斌了。
于是安娜主动请缨过来,没想到被高斌当成威胁,差点被掐断了脖子。
得知前因后果,高斌都无语了。
这个玛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走吧,我们过去。”
他习惯果睡,这会儿没穿衣服,但安娜什么没见过,也用不着避开她,时间紧迫,随便披了件睡袍,便跟着她出门了。
来到玛丽的房间,看到了惊魂未定的母女,玛丽满脸羞愧的低下头,甚至不敢直视高斌的双眼。
科拉抱住高斌:
“孩子,我知道这件事让你非常震惊,但你必须帮玛丽保密,不为了她,为了伱父亲,为了克劳利家族,为了唐顿。”
高斌拍了拍科拉的后背,轻声道: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现在我们必须把尸体处理好,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土耳其人一定会追究原因的!”
几个女人之前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把尸体送回他自己的房间就完了。
现在高斌这么一说,他们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好好的一个人,不可能睡着觉把自己睡死吧?
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紧迫。
高斌走上前,伸手捏住玛丽的下巴,用力抬起,看着那张充满痛苦和惶恐的脸,他可没有一点心软:
“告诉我,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什么?”玛丽不明白。
“这里没有外人,告诉我,你们进行到了哪一步,这很重要!”
“我,我们...”玛丽下意识看向母亲。
科拉虽然不知道高斌为什么这么问,但她相信高斌的处事能力。
“说吧,到了这一步,你还觉得羞耻吗?”
“进~进去了一半,他突然大叫了一声,趴在我身上就没了反应。”
高斌好歹当过警察,虽然不是专业的法医,但对于尸体有基础认知。
甩开玛丽那张脸,来到尸体旁边快速检查了一番。
如果没判断错的话,应该是心梗,他太兴奋了,再加上本来就有心脏病,这才发作!
但玛丽确实是诱因。
“他强女干你了?”高斌头也不回的问。
玛丽不说话,他回头去看,见她低头不语,答案显而易见了。
高斌捏了捏眉心,这个事不好办啊。
本来他对玛丽还算有好感,至少从后续剧情来看,这个人还算有担当。
但他把这个重要的情节给忘了,自然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玛丽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当然,她是贵族长女,她的自私永远是对着同一阶层,同一身份的人群。
因为贵族长女的身份,从出生就注定了不可能为爱私奔,更不可能淡泊名利或者对家族财产的经营管理无脑弃权。
而且她美貌高挑,气质无与伦比,贵族需要修习的科目几乎都会:时尚着装、骑马打猎、社交技巧、舞蹈艺术。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精心培养的贵族长女、长子都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天生的身材美貌和智慧,后天的气质修养和技巧;
所以,即使在贵女云集的上流社会圈里,玛丽也依然是最闪亮的,她的父母,老夫人,包括两个妹妹,家里的仆人,对这一点都有非常清晰的认识和肯定。
卡森的偏爱来自于二小姐三小姐尚未出生前,和玛丽这个家族里首位降生的小千金之间培养出来的默契,拥有类似于父女的情谊
父亲的偏爱,在于这位长女天生就是来做家族门面的,符合这个老牌贵族掌舵人的所以期许;
母亲的偏爱,在于美满婚姻的第一个结晶,继承了美貌和灵气,让这个美国来的女人拥有了英国社会立足的第一颗掌上明珠。
即使对大小姐的娇蛮略有微词的女仆主管也说过,她是主角,卡森自然是把她当女王一样看待的,话里话外颇有吃醋和无奈的情绪;
玛丽在这样的光环中浸润已久,她的薄情和自私,几乎都是对着被自己力压毫无出头之日的二妹和她的追求者们。
可以想象一下,古代皇宫中那些公主姐妹之间抢风头,戏弄追求她的王公子弟,也是同理。
这样的人,是有任性的资格的。
但是她这次做的事情,令科拉和高斌对她失望透顶。
因为她放弃的是一个贵族长女最重要的名节!
玛丽被人诟病最多的是,她在考虑感情的时候,家族利益,继承权,未来的一世荣华都放在了和表哥对立的天平上被衡量。
理性上来说,贵族长女,衡量利弊得失是她从小就要学习的必修课,此时的感情,肯定是要衡量的。
对她来说,所有男性都是被选择的对象。
然而在这个基础上,她本身对于爱情是有向往的。
她期待自己能够嫁给一个真正的白马王子,有背景,有家室,有颜值,还要懂浪漫,又温柔的男人!
她的骄傲和资本让她的红线比别人更粗,仿佛通电的高压电网,电走了忠实的追求者,也电伤了她自己,
在她看来,帕特努克就是那个真命天子。
所以她冲动了,也是因为到了这个年纪,对男女之情早就有了各种旖旎的幻想,然后就有了眼前的悲剧。
“高,我们该怎么做?你得拿个主意!”科拉上前,用最轻柔的声音,给出了最坚定的态度。
“先弄回房,我得出去一趟,你们给我打掩护,必须在仆人起床之前回来。”
“你要去哪?”玛丽问。
“想要给一个圆满的解释,就必须做戏做圈套,我得去森林里抓条蛇!”
“现在?”科拉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
安娜比她更紧张,但不敢有多余的表现。
“是的母亲,现在,玛丽,你记住,你们白天狩猎的时候,期间经过了一段齐腰的丛林,帕特努克喊了声疼,但谁都没有当回事。”
然后又对安娜说:
“你去洗衣房,找出帕特里克白天穿过的裤子。”
“可是我不知道他穿的是哪条!”
“让玛丽跟你去,速度要快!”
扭头看向科拉:
“母亲,明天你多找一些贵妇人聊天,把帕特努克死于蛇毒的事情传出去,只要先一步奠定舆论基调,土耳其人就翻不了天!”
科拉点了下头:
“没问题,我知道该怎么说。”
“很好,那就动起来吧,安娜,你先出去探路,尤其是仆人通道的门口,守住了!”
“我这就去!”
城堡的夜里需要有仆人值班,随时保证壁炉里的篝火旺盛,所以那道门是关键,仆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他可不想为了名誉杀人灭口。
还好,这一路算是有惊无险,他背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穿过走廊,漆黑的夜里,多少有点渗人。
安顿好之后,他跟安娜和玛丽说:
“我快去快回,你们先去我房间等着,我回来之后叫你们。”
“好,你注意安全,少爷。”安娜关心道。
玛丽上前抱了高斌一下:
“高,谢谢你,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玛丽,你记着,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父亲,为了母亲,为了我们的家族,这件事我会永远记住,并为你感到羞愧!”
高斌的话也是科拉想说的话,叹了口气,拍拍高斌的胳膊记忆坚定的支持。
回房间换了衣服,走后门钻入森林。
事情比他料想的要困难很多,直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才返回房间,手挽上搀着一条青蛇。
不过手指始终捏着舌头位置,确保它不会咬到别人!
“裤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过已经洗过了,现在还是湿的!”玛丽说。
“没关系,快,将一条腿套上就行。”
时间来不及了,刚刚从后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仆人起床的动静了。
这回没再出现意外,捏着蛇头,照着帕特努克的小腿来了一口。
这条蛇不大,留下两个小小的红色牙印,不特意去看的话,很难注意到。
安娜紧张的问:
“这样就行了?”
高斌摇摇头:
“根本经不起查,毕竟这不是毒蛇,但问题不大,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玛丽捂着胸口,又想落泪,显然,她是真的很喜欢帕特努克。
“行了,赶紧回房去,明天注意好自己的情绪,管住嘴,要是你自己说漏了,那么谁都救不了你!”
高斌用最严厉的话语打击着玛丽的心,没办法,如果不这样,这女人怕是不长记性!
把玛丽推出门,高斌拉着安娜吩咐道:
“你也要注意,别表现出异样,从昨天睡下到醒来,你甚至没有离开过房间。”
“我不确定格温是不是听到了动静!”
高斌想了下,说道:
“等格温醒了以后,你主动说她昨晚说梦话,但没听清说什么,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开就行。”
“我知道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森林里太黑了,不小心崴了下脚。”
“快让我看看。”安娜脸上立马浮现忧色,人也蹲了下去,手往脚踝摸去。
高斌避开,将她拉起来,柔声道:
“没事,放心吧,你快回去,要是被人碰见就不好了。”
安娜咬了咬嘴唇,离开帕特努克的房间。
高斌回头看了眼死不瞑目的美男子,嘀嘀咕咕的说:
“你也算死得其所了,临死前还不忘风流一把,这辈子够本了。”
随后,他打开窗将青蛇扔了出去,受到惊吓的小蛇,自己会找路回到森林里,这点不用担心。
做好了这一切,他才回到屋里洗了个热水澡,毕竟摸了尸体,虽然不怕,但还是有些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