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多了个人
车上，高斌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牵着祁雨的小手，大母手指头在手背上轻轻滑动，触感像极了江南的绸缎。
祁雨不由嗔怪道：
“我这是什么命啊，一个姐夫是控制狂，一个你占有欲这么强，被人碰一下都不行？”
“废话，我媳妇儿的手，是别人能碰的吗？要不是看那莲花尊有点意思，我高低废了那小子的手。”
祁雨用另一只手打了高斌一下，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没用力：
“不能这么暴力，不过那花瓶确实有点意思。”
“嗯，做工很细腻，唯一的缺点是新了点，不过不碍事。”
“你准备放在哪？”
“就放在你会所吧，回头看看有没有傻子上钩。”
“也行，那副对联呢？”
“对联我得拿回家收藏，那可是好东西。”
“确定是真迹？”
“十有八九吧，至少我没看出什么问题。”
“嘶~那两父子亏大了。”
“没办法，这一行最值钱的是眼力。”
高斌一句话道出了真谛。
“也是，那伱送我回会所吧，我把莲花尊放好。”
“行。”
...
转过天来，高斌又找了个理由去侯昌平家，蹭了顿午饭，忽然发现原本挂在墙上的几幅字没有了。
不禁问道：
“候法官，之前贵公子那几幅墨宝呢？”
“什么墨宝啊，高总你可别开玩笑了。”
“呵呵，不会是被您收起来了吧？知道以后值钱了。”
“没有没有，这不昨天有个朋友来家里，对了，你应该也认识，开拍卖行的，叫张仲平。”
高斌心头一沉，果然，张仲平还是找过来了。
侯昌平继续道：
“他一来就看好了小平的字，非要拿走，说什么提前投资，我拗不过他，就让他拿走了。”
能看出来，侯昌平对于这件事非常受用，满脸透着喜色。
“张总好眼光，我这是下手晚了，早知道第一回来我就应该把那几幅字请回家去。”高斌就跟错失了几个亿一样，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不至于不至于，哈哈，就几幅字，你要是想要，我让小平再给你写几幅。”
高斌急忙摆手：
“那可不行，小平未来是要成书法大家的，必须得珍惜墨宝，不能随便往外给。”
“是嘛，还有这么一说？”
“那可不，您想啊，物以稀为贵，要是满大街都是小平的字，那肯定就不值钱了。”
“别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那你看，我这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高斌哪还敢多待，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辞了。
一下楼，他脸色就不好看了，张仲平真是无孔不入啊。
不过也是，为了胜利大厦的拍卖权，大家都是想尽办法，无所不用其极，自己能想到走侯昌平儿子的路线，还多亏张仲平提供的思路呢。
不得不说，这个张仲平真是人精！
正琢磨该怎么继续拍侯昌平的马屁呢，祁雨打来电话：
“刚刚3d拍卖行的张仲平来了。”
“又是他？”
这是话里有话啊，祁雨问：
“怎么了？”
高斌把刚刚的事跟祁雨一说，随即道：
“我们俩思路重叠了，这事儿不太好办。”
“你们俩还真是不谋而合，他刚刚在我这儿买了把茶壶，三万九！”
“呵呵，也是奔着你姐夫去的，还好我先下手为强，把他小姨子拿下了。”
“去你的，不过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对了，张仲平说下周六在远洋大厦举办一场艺术拍卖，还给了我两张请帖，估计是想让我和我姐夫去。”
高斌想了下：
“颜若水肯定不会去，这样，下周我跟你去。”
“有必要吗？一场普通拍卖罢了。”
高斌大概能猜到张仲平的操盘思路了，侯昌平儿子的字，一定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去看看就知道了。”
“行吧。”
...
周六，远洋大厦，高斌和祁雨到场。
今天祁雨换了身水墨连衣裙，外面搭了件黑色针织外套，脚下防水台高跟鞋，长发被一根墨绿色玉簪盘起，雪白天鹅颈宛如奢侈品一般耀眼。
在门口迎宾的张仲平看到二人亲密走来，不禁愣住，但作为一名久经商场考验的生意人，绝对不会让冷场的情况出现。
“祁老板？小高总，你们这是？”
高斌笑呵呵的抱拳恭喜：
“先预祝这次拍卖行圆满成功。”
“谢谢，不过我现在对二位的关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呵呵，如您所见，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诶呦，这可是大喜事，我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祁老板，这就是你不对了，上周见面的时候怎么没把这好消息告诉我？”张仲平故作不满。
“这种事怎么好意思满世界宣扬，张总见谅。”祁雨靠在高斌肩头，一副娇羞的小女人姿态。
“看你们这么亲密，我这老头子都羡慕了。”
“张总正值壮年，可一点不老。”
今天来的宾客不少，高斌不好一直霸占着张仲平，于是找了个机会跟祁雨先进场，让张仲平继续迎接客人。
入场之后，高斌的眼睛没有停止搜索，想看看张仲平的客户群都有哪些人。
祁雨忽然拉了拉高斌的胳膊：
“你看那边。”
高斌看过去，果然，侯小平的字正在展览板上挂着呢。
“我就知道！”
“张仲平抢了你的计划，你准备怎么做？”
“一会儿把这几幅字拍下来吧，怎么也不能让他专美于人啊。”
“我来拍吧。”
“没事，我亲自拍，你帮我看看侯昌平来没来。”
“够呛，这种场合他肯定不愿意多露面，毕竟还得照顾自己的名声，马上退休了，不能晚节不保。”
高斌点点头：
“说的在理啊。”
没多久，拍卖会正式开始，高斌对其它艺术品没什么兴趣，他今天的目标就是侯小平的字。
祁雨倒是举了几次牌，但都没拍下来，觉得价格超出预期了，没那个必要。
20分钟后，张仲平亲自登场主持拍卖。
高斌知道重头戏来了，赶紧打起精神。
一阵场面话之后，侯小平的字被礼仪小姐拿到台上展示。
“这几幅字来自一位小学生，起拍价100，每次加价不能少于100，现在，拍卖开始。”
第一个出价的是位少妇，就坐在高斌斜后方。
高斌回头瞥了一眼，这不是江小璐吗，十有八九是张仲平安排她来的。
知道这几幅字背景的人不多，所以场子一直不太热。
不过张仲平还是靠着精湛的话术，调动了几个人的情绪，很快，价格来到2000。
这时候就只有江小璐还在举牌，高斌知道是时候了。
“2000第二次，还有加价的吗？”
高斌抬起右手，张仲平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但他掩饰的很好，谁都没有发现。
“碧盈高总出价2100，谢谢高总，这还是您今天第一次出手。”
“还有人加价吗？给我一个2200有没有？”
江小璐得到暗示，赶紧举牌。
“2200，看来这位女士很有爱心，对这几幅字志在必得啊。”
高斌不给张仲平废话的机会，直接举牌：
“3000。”
“好，高总出价3000，我能看到3500吗？”
江小璐立即举牌报价：
“3500。”
“感谢，感谢这位女士，我相信孩子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一定非常高兴。”
高斌二话不说，再次举牌：
“5000。”
现场一阵哗然，在座的都是人精，就这几幅字卖200都嫌多，凭什么炒到5000？
只有一种可能，这小学生的背景不简单。
于是，原本沉寂的场子彻底点燃了气氛，几个老板不管不顾开始出价，拍不拍的下来两说，印象分必须赚够。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价格已经飙到了。
开国际玩笑，很多顶着各种协会主席大师的字，都不一定能卖到这个价格。
这会儿高斌也犯嘀咕了，太高了，不是他掏不起，是没这个必要。
而且看这个架势，成交价恐怕得上。
就算高斌用这个价格拿下，在侯昌平那未必能落得好处。
侯昌平不是傻子，就算他再宝贝儿子，心里多少也有点屁数，写的再好，一个小屁孩的字能卖2万多？
没看江小璐已经不举牌了吗，显然这个价格早就超出张仲平给她的底线了。
高斌犹豫了一下，在张仲平的注视下，把牌子往旁边椅子上一扔，老子不玩了。
最终，成交价定格在。
两个大老板斗出了火气，这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祁雨安慰道：
“没关系，再找机会吧。”
“嗯，找机会吧，这个马屁没拍响。”
“不是还有我爸那边的关系吗，只要他儿子还想继续深耕书法，这层关系就断不了。”
高斌不无担忧的说：
“主要是张仲平，他也盯着呢。”
顿了下，他扭头问：
“颜若水那边什么态度？”
“姐夫跟我说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但...”
高斌会意：
“他拿大头。”
“要不我开口，你们一人一半？”
高斌摇头：
“六四吧，他六，我少赚点，为碧盈挽回些市场名声。”
“这么舍得？”
“总不能让你夹在中间难做吧？”
男朋友能够为自己考虑，祁雨觉得心里很暖。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姐夫他们公司的一个副主任被抓走了。”
高斌一惊：
“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的事。”
“因为什么？”
“不知道，直接带上车了，很突然，谁都没料到。”
高斌砸了咂嘴：
“那你姐夫一定害怕极了。”
“没到那个程度，但确实要小心一些。”
因为张仲平横插一杠，侯昌平肯定有顾虑，胜利大厦拍卖权的问题，他恐怕不会轻易松口。
还得继续找机会跟他打好关系才是！
送祁雨回家的路上，她接了个电话，一个闺蜜约她去逛街。
她有点想动，但又怕高斌一个人无聊，于是问：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算了吧，我去就是拎包的命，送你过去，等完事儿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行吧，那你去哪玩？”
“明天约了人去钓鱼，我得去置办点装备。”
...
周日一大早，高斌先去鲁冰家接他，然后来到河边码头，上了一艘小钓鱼艇。
开船的师傅很懂事，一直在驾驶舱没有出来，免得打扰他们谈事。
高斌和鲁冰坐在船尾，一人一个钓位。
钓鱼的大部分时间都很无聊，所幸他们之间不缺话题。
正好聊到昨天的拍卖会，高斌把情况大致一说，鲁冰笑道：
“拍卖行是越来越不好混了，这个张仲平绝对是个人精。”
“那当然，侯昌平那边估计也纠结疯了。”
“是啊，老侯不经常干这种事，这次肯定为难。”
“我听说现在执行局改革了，最终拍板确定拍卖公司的权力下放到其它科室了？”
“对，下放到司法技术室了，你认识老彭吗？”
高斌摇摇头：
“第一次听说。”
“嗯，这个科室不显山不露水，不过权力虽然下放了，执行局的意见还是很重要，所以侯昌平那边你得加把劲儿。”
高斌点了下头：
“鲁叔，候法官就没点爱好吗？”
“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爱好，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工作认真严肃，至少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
高斌叹气：
“听着我都不信。”
“我一开始也不信，但他就是这么一人，非要说的话，可能对儿子很溺爱吧。”
高斌摊开手：
“所以我准备从他儿子下手，谁想到张仲平站出来把水搅浑了。”
“浑水才能摸鱼，也不一定是坏事。”
鲁冰突然扭过头：
“对了，你可能还有个麻烦。”
“什么？”
“知道龚大鹏吗？”
高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听说过，但不认识。”
“胜利大厦的垫资开发商，一个包工头，之前因为拖欠工资的事儿在丛林立案了。”
高斌一拍大腿：
“他不会申请执行了吧？”
“已经立案了。”
高斌算是服了：
“合着除了个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现在又多了个申请执行人，龚大鹏！”
“没错。”
“那我之前的工作白费了啊。”
“也不算白费，至少跟侯昌平打好关系这一点是没错的。”
高斌感觉脑袋里有一团乱麻，于是将鱼竿固定好，起身晃了晃肩膀，开口道：
“这事儿我得分析分析，本来这个案子是南区法院来办的，申请执行人为东方资产管理公司。”
鲁冰点头：
“没错。”
“后来移交到中院执行局，也就是鲁叔你手底下，具体负责人是侯昌平！这条线我已经搭上了。”
鲁冰再次点头：
“对！”
“但侯昌平实际上只有建议权，真正拍板的是司法技术室老彭，不过一般执行法官的意见，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没错吧？”
鲁冰肯定道：
“除非两人有私仇，否则基本都会尊重执行法官的意见。”
“好，也就是说，我只要攻下侯昌平，这件事就成了一半了。”
“是这样。”
“另一半的建议权，原本在东方资产管理公司，也就是颜若水手里。”
“是的！”
“但现在，这部分建议权一劈两半，另一半在那个叫龚大鹏的包工头手里。”
“是！”
“龚大鹏因为拖欠农民工工资，跟审判庭的丛林打过交道。”
鲁冰补充道：
“听说两人关系还不错，能让龚大鹏成为申请执行人之一，丛林是出了力的。”
“而据我所知，丛林跟张仲平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很铁！”
“是！”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龚大鹏一定会偏向丛林的建议，而他的建议十有八九是3d拍卖公司。”
“完全正确，你小子现在真是长大了，本来一团乱麻的事情，被你这么一梳理，立刻变得很清晰了。”
高斌苦笑摇头：
“没用，侯昌平现在中立，颜若水我有办法拿下，现在的问题就是龚大鹏，这个人的存在对我很不利！”
鲁冰狐疑：
“等等，颜若水你能拿下？”
“忘了告诉您，我跟他小姨子正处对象呢。”
鲁冰愕然：
“这么快？”
“这不重要，鲁叔，帮我想办法，我要见龚大鹏。”
鲁冰拧着眉头琢磨片刻：
“他来局里签字，我想办法拖住他。”
“谢谢鲁叔。”
“别客气，帮你是应该的。”
“哪有什么是应该的，放心，您那份儿我都计划好了。”
鲁冰笑了笑，没有接话，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之后他们便没再聊这事儿，专注钓鱼，只是运气不太好，就掉了几条巴掌大的小鱼，喝汤都嫌少，都被他们给放了。
送鲁冰回家以后，高斌把祁雨叫出来，两人找了个咖啡厅坐下聊天。
“那个龚大鹏现在成了关键，你帮我查查这个人？”高斌说。
“行，我回去让人调查，侯昌平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还得打感情牌，这边你不用管，帮我全力调查出龚大鹏的底细。”
“我知道了，另外，你抽空来趟会所，姐夫想见你。”
高斌微微颔首，知道祁雨把自己定下来的比例告诉颜若水了，这老狐狸终于要松口了。
“好，他什么时候在？”
“明天吧，明天下午应该都在会所。”
“那我明天下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