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沈先生
“玩儿呢?你说过去就过去,我弟弟不出来,这事儿过不去!”
高斌从后头揽着小耳朵:
“过不去就算了,我呢,今天也不剁你,当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海哥,绑架能关几年?”
金海笑了:
“不好说,短了5年,长了10年,要是惹了监狱里的人不高兴,那就15年。”
“听见了吧小耳朵?进去陪你弟弟,5年,挺好。”
“等等,怎么意思?”小耳朵懵圈了。
“还没听明白啊?斌哥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带着伱这个绑架犯到警署投案,我奉公执法,明儿一早请了司法处的人过来,给你定个刑,然后往我大哥的监狱里一送,完美!”
徐天听懂了高斌的话,跟着威胁道。
“等会儿等会儿,把我关监狱?你们特么疯了吧?监狱你家开的啊?”
“你还真说对了,南城这片,我要是想关谁,还真没失败过。”金海的话霸气侧漏。
“我艹,行,算你们能个儿。”小耳朵一听自己要被关里头,气焰没那么嚣张了,冲门外喊:
“跳子?”
“在呢哥!”
“去把人放了。”
“什么?”
“赶紧把人放了。”小耳朵气急败坏的喊道。
“是~是!”
小耳朵分别指着仨人:
“你们行,今儿我又栽了,等着。”
“我要是你现在就别放狠话,因为你的小命还在我们手里掐着。”高斌提醒。
果然,小耳朵不说话了,就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一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的架势。
过了十来分钟,大缨子被人带了回来,一看到小耳朵就要跟他拼命。
“老娘跟你拼了!”
金海一看妹妹生龙活虎,还能跟人拼命,就知道人没事,赶紧拦住她:
“行了,先别闹。”
“小耳朵,今儿这事就算过去了,别有下一次!”高斌提出警告。
“呵呵,走着瞧!”
小耳朵刚走,徐天就跟金海说要抓人。
“抓什么抓,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咱们食言了,先这么着。”
要说这部剧里谁最讲道理,高斌认为非小耳朵莫属,只有他一直恪守着江湖道义。
也正是因为讲理,才更容易被框。
挨最多的打,受最多的骗。
后来徐天忽悠他劫狱,他便带着自己兄弟闯监狱劫出弟弟,徐天逃脱了,可自己却被关在牢里。
但是小耳朵不记仇,反而在紧要关头,他仗义出手,救了金海。
小耳朵不会为了利益去背弃自己所信奉的规则和道理,这一点,高斌是佩服他的,所以即便有机会弄死他,高斌也没下手,因为他不该死!
...
柳如丝的别墅,来了一位北平的大人物,也是柳如丝的亲爹。
“听说你跟那个练武的走的很近?”沈世昌背着手,在窗前站着。
“练武的?”
“姓高?”
“哦,高斌啊,还行,不算近,但也不远。”柳如丝优雅的喝着咖啡。
“喜欢?”
“谈不上,但这人有点意思。”
“冯清波那边呢?”
“他暴露了,得救!”
“值得吗?”
“这三年来,你给我下命令,我向他传达,他暴露了,意味着我也暴露了,所以没什么值得不值得,人肯定得救。”
沈世昌回到沙发上坐下:
“那就干掉他,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留着干嘛?”
“要是我也没用了利用价值,是不是也要被你放弃?”
“你是我女儿,不一样。”沈世昌强调。
“呵呵,在您心里,恐怕没什么不一样吧。”柳如丝暗讽道。
“我不跟你争这个,说说那个高斌吧,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见见他,收拢人心。”
“没这个必要,高斌不会被你收买的。”
“哦?”
“他这个人很有主见,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变。”
“人都有个价儿,你还年轻。”
“但我是女人,女人懂男人,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听上去,你对他的评价很高,似乎比冯清波还要高。”
“对,他很洒脱,冯清波太忧郁了,能力上也许差不多,但跟高斌在一起,我能肆无忌惮的笑。”
柳如丝坦然承认,说到这一步,要是还说自己不喜欢,那就有点假了。
“带来让我见见吧,也许我能给他一些帮助。”
“没必要,他很清楚现在的局势,没猜错的话,他正在跟田丹谈判。”
“田丹?”沈世昌声音冷了下来。
“对,他跟金海是兄弟,金海在为自己安排后路,似乎想要走田丹这条线。”
沈世昌叹了口气:
“大势已去啊,东北那边的军队已经在集结了,津门肯定守不住,到时候...”
“那你不应该杀田丹。”
“杀田丹是情非得已,退路我们也得找。”
“该退就得退,到南边随便找个地方,什么都不用管了。”
沈世昌苦笑:
“你可以,我不可以。”
柳如丝换了个话题:
“我是您第几房姨太太生的?现在一共娶了7个吧?生了几个儿子?”
“我就你一个女儿。”
“生了那么多儿子,没有一个能帮你做事的,只有我帮您。
而且只有我知道,您表面上是替剿总跟对面合谈,实际上在替保密局杀掉那些找你来接触的人,我不明白,这种里外不讨好的事,为什么要做?”
柳如丝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上了,可沈世昌不会跟她说。
“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
“无所谓了,反正到时候我跟冯清波坐上飞机,去哪都自由。”
“为什么不是高斌?”
“高斌?”柳如丝嗤笑:“本来我想请他帮我说服金海杀掉田丹,可没想到请求一说出口他就翻脸了。”
顿了下,她突然觉得人生很无趣:
“说到底还是我们有缘无分。”
“瞧你动心的这两个人,一个屠夫,一个不着四六。”
“女人嘛,对谁动心都正常。”
“所以你越来越笨了。”
柳如丝不以为然:
“田丹非杀不可吗?”
“她手里捏着我的把柄,不杀了我就没退路。”
“你可以顺水推舟,彻底坚定合谈的态度。”
“为时已晚,为时已晚啊!”
沈世昌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还是嘱咐柳如丝:
“安排我和那个高斌见一面吧。”
不等她答应,人就走了。
...
转过天来,柳如丝就找上门,带着一股凉气把高斌从暖和的被窝里拽起来。
“你神经病吧,一大早上折腾我!”高斌带着起床气。
“我是神经病,都快被你们逼疯了,赶紧换上衣服跟我走。”
“走去哪?我不去,我要睡觉!”高斌说着就要往床上倒。
柳如丝见状,直接把冰凉的小手塞进他衣领中。
嘶~~~
高斌冻得打了个哆嗦:
“你到底要干嘛?”
“换衣服,跟我走,当我求你,小翠,小红,快伺候你家少爷更衣。”
她像个女主人似的,使唤起高斌的两个小丫头了。
“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高斌一边嘟囔一边起床穿衣服,也没用人伺候,自己三下五除二套上,打着哈欠跟柳如丝出了门。
“我还没吃早饭呢。”高斌坐上车,又开始抱怨。
“就是去吃早饭的,忍忍。”柳如丝哄着说。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跟出来了,高斌也不再废话,直接靠在柳如丝肩膀上犯迷糊,他确实没睡醒呢。
不知开了多久,来到一座豪华府邸门前,高门大院,一眼看不见头儿。
门头高悬‘沈府’牌匾,门口两尊石狮子,足有一人来高。
高斌在车外站了一会儿,不禁纳闷,柳如丝怎么突然带自己来见他老子了?
不给他多想的时间,柳如丝拉着他走进府门。
管家在门口迎候,恭敬的叫了声小姐,柳如丝问:
“人呢?”
“老爷在中院,早餐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
不进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足足四进的院子,横跨两个胡同,来往佣人能有几十号。
即便是冬天,院子里也能看见绿意。
柳如丝目不斜视,径直在头前带路,直奔中院的一间厢房。
“进来吧。”
进了屋,被暖意包裹,一位儒雅的老头儿正在餐桌前看报纸。
黑色半卦,藏青色长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有大家风范。
“来了?”
“嗯,他就是高斌。”
柳如丝介绍了一句就不管了,坐下来自顾自盛了碗粥吃起来。
“坐吧高师傅。”
“谢谢沈先生。”
不用介绍,高斌要是不知道他是谁,干脆也别混了,这点眼力见得有。
“都是家常早餐,没准备太多,别介意。”
确实很家常,光是稀得就有四样,小米粥、豆浆、豆腐脑、大米粥,干的都看不过来,豆浆、油饼、包子、饺子,虽然都是常见的吃食,可架不住大清早都吃一遍吧?
奢侈!太奢侈了。
高斌也不是没富裕过,可也没奢侈到喝一碗倒一碗的程度,浪费粮食可耻。
“太丰盛了,我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高斌一点不怯场,完全没有面对大人物时的拘谨。
柳如丝见状一直在偷笑,这才是她欣赏的男人该有的样子。
“呵呵,随意就好,我比较喜欢这个包子。”
“那我尝尝。”
这包子皮薄馅儿大,一口下去满嘴流汤,再来上一口小米稀饭,绝配。
“味道真好,羊肉大葱馅儿的。”
“呵呵,我就爱这口儿。”沈世昌笑吟吟的说。
“我也喜欢。”
“喜欢就多吃,还有这个烧麦,南方传来的,也挺好吃。”
高斌每样都尝了,味道都不错,而且能吃出来,这些早点不是外面买的,都是自家厨房新鲜制作的,要的就是一个热气腾腾。
一边吃,一边有佣人撤换碗碟,让高斌找到点现代社会吃饭的感觉。
吃饭时没聊什么有营养的,基本都是八卦,是的,大人物也爱八卦,他们也会好奇哪个小花旦跟哪个富家少爷跑了,谁家小妾跟厨子私奔了。
直到吃完饭,沈世昌带他去了书房,高斌在调整好心态,并提高警惕。
“小高,你对当前形势怎么看?”
高斌一早就猜到他要问这个问题,于是不假思索的说:
“对果军来说大势已去。”
“哦?你这么说就不怕我收拾你?”
“您能叫我来,就说明认可我这个人,那么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生气翻脸。”
“呵呵,你这个年轻人还真有自信,不愧是练武的。”
“您抬举了,我说的是实话,看看现在的社会吧,发电厂煤矿都被占领,电源、煤源断绝。
只能依靠城内发电设备,供给路灯照明和军政机关、自来水公司、广播电台用电,一般市民只能用煤油灯照明,入夜一片黑暗。
一旦天黑,路灯昏暗等同于无,宵禁中街巷更是空无一人,平时繁华热闹的城区一片死寂,只有巡逻和岗哨士兵喝问口令。
因缺电,工厂机器不能运转,大都停工,但粮食加工不能停止,于是有些弃置多年的旧日碓坊的畜力石磨又被启用。
自来水时时停水,各街巷的旧水井又成为人们的重要水源。
城内垃圾、粪便运不出去,到处垃圾成堆,粪坑满溢,……总之,城市正常的生活规律完全被打乱,处于一片紊乱状态。
市民的恐慌感每日剧增,这样的状况能持续多久?”
高斌的话可谓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还有呢?”
高斌本来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停下了,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我说的这些您都知道,但屁股决定思维,您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沈世昌突然笑了:
“屁股决定思维,话糙理不糙,说的在理。”
“所以您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呢?让我杀田丹?毁灭您的把柄?还是让我从中撮合,暗地里促成合谈?”
沈世昌反问:
“就不能因为别的?”
“别的?”
“我这个女儿啊,看似坚强,也确实有能力,可一旦动了心,就变成小笨蛋了。”
沈世昌直视高斌双眼:
“她喜欢你。”
“我的荣幸,但她的身份,还有她曾经干过的事,都是我们之间的阻碍。”
“是啊,你们注定有缘无分。”
沈世昌叹了口气,振作精神道:
“先不说这个,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您先说,我不一定答应。”
“呵呵,放心,不是去杀田丹,而是冯清波。”
“冯清波?”
“对,不用知道为什么,杀了他,就能得到我的认可。”
高斌摊开手:
“恕我直言,您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抱上您这条大腿,不见得有好日子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我还没死呢,就算真的有一天要完蛋,我也有办法保证你安然无恙,并且在新世界依旧活的潇洒。”
这话高斌也就听听,信了就是傻子。
“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不过从今以后,我希望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成交!”
高斌痛快的回答,让沈世昌浑身不自在,这个人滑的跟泥鳅一样。
“我女儿喜欢了一个人渣啊。”沈世昌咬着后槽牙说。
“别这么说,我没让她喜欢我。”
“哼!”
这老头,说生气就生气,果然,人都是双标的动物。
当然,高斌也从来没把他当成大方的人,所以高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既然谈崩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慢着,你就一点不喜欢我女儿?”
“谁说的?她那么漂亮,喜欢肯定是喜欢的,但不代表我会因此而失去理智。”
“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那不如做个更直接一点的交换,你帮我搞定冯清波,然后从田丹手里把信弄出来,我保证她的安全。”
高斌摇摇头:
“没兴趣,沈先生,你们的事我不愿参与,我这个小身板掺和不起!”
“我以为你是大丈夫,心中有大抱负。”
“然而我就是个普通的小人物,不会妄想掺和自己不该参与的事情,容易把自己玩死。”
沈世昌深深的看着他:
“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
“抱歉沈先生。”高斌起身微微鞠躬表达歉意。
毕竟人家向他抛来橄榄枝,自己没接着,于情于理都得道歉,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你走吧。”
出了书房,柳如丝就等在那,搞不好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你要进去?”高斌问。
“不进去了,没什么好说的,走吧,送你回去。”
默默的跟着柳如丝来到院门外,高斌问:
“你都听到了?”
“嗯!”
“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和我认知中的你一样。”
“呵呵,你还挺了解我。”
顿了下,他忽然道:
“那个冯清波是你情人?”
“算不上,对他有好感,毕竟朝夕相处了三年,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却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高斌点点头:
“懂了,日久生情。”
“那对你呢?”
“一见钟情?”
“去你的,别气我了。”
高斌发现,柳如丝好像突然释怀了,说话时还透着股洒脱。
“送我回家吧,另外,那个冯清波不是什么好人。”高斌真心实意的提了个醒。
“我知道了,上车吧。”柳如丝淡淡的说,至于她听没听进去,高斌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