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次流动。
蕴含了绝灭大君星啸一丝威能的毁灭之光被星以身躯尽数挡下,没有让它波及到周围的人一分一毫。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切都好像慢了下来,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让她可以分明分辨认出每个人的表情。
丹恒脸上的错愕,三月七毫不掩饰的悲伤,阿兰牙关紧咬,姬子目光惊讶。
至于面前的穹,他的嘴角还是维持着上扬。对哦,那家伙说过自己脸上的微笑是不受控制的,真讨厌。
尽管穹永远都是那副微笑的样子,但在这最后的关头,不知怎的,星似乎看见了这家伙微笑背后的真正心情。
那是无形的火焰在燃烧。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其实是愤怒吗?可恶,我救了你好吧,你生什么气呀。
这家伙果然还是很讨厌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给他一拳,如果我还有以后的话……
星露出最后的微笑,拥抱那束代表毁灭的光。
……
很奇妙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痛苦或折磨,甚至感觉有些轻松。
就像是灵魂终于挣脱了身体的囚笼,可以自在的在浩瀚宇宙中漂流。
【该启程了】
星睁开了她的眼睛,眼前是璀璨的金色光芒从纵横交错的裂痕中射出,与那巨大的裂痕相比,群星亦不过是渺小微尘。
“这到底是……”
【去抵达那个终点。】
“…什么人”
【用自己的意志去抵达那个结局。】
那个神秘的声音没有理会星的疑问,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她的耳畔回响。
【看】
一幕幕或模糊或清晰的画面走马灯般在星的眼前划过,画面中的人影人影有些让她感觉熟悉,但更多的还是她前所未见的陌生人。
【祂,已经注意到你了。】
星的瞳孔收缩,眼前的一幕冲击着她的心灵,一位与星海一并看不到尽头的巨人矗立在她面前!
祂的身躯是如此伟岸,仿佛连无边的宇宙都无法将他容纳,遮天蔽日的末日兽与之相比亦不过是天地间的一只蜉蝣。
先前散发着璀璨金芒,让群星渺小如尘埃的巨大裂痕也不过是祂还在流淌着鲜血的伤痕!
机械也好,血肉也罢。无论什么样的生命在瞻仰这份伟岸之后都只会联想到同一个词汇,也只有那个词才能用来形容这位巨人——【毁灭】。
充斥着暴虐的毁灭力量的金色血液从祂身上的伤痕中不断流出,源源不断,犹如一片金色的海洋在宇宙中流淌。
无尽的金色之海分化出了七道分支,贪婪的瓜分着巨人的恩赐。七道支流浩浩荡荡,流向了不同的方向。
星抬起头来,看见最为滚烫炽热的一道支流在自己上方流淌,最终如瀑布般落在了自己身后的无边黑暗中,不见踪影。
“希望的尽头即为绝望,生存的真谛便是死亡……”
熟悉的声音引起星的侧目,只见远处的一道金色支流突然间波涛汹涌。伴随着毁灭力量的涌动,一道金眸虚影缓缓浮现在金色的海洋之上。
那是光锥记忆中出现的“神灵”!
此刻,那位“神灵”早已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以自己最为虔诚的姿态拜谒这位赐予了他无边伟力的巨人。尽管那位巨人自始至终都未将视线偏向他分毫。
但这位有着神灵般姿态的生物并不在意,再三跪拜后他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目光炽热的看向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地的星。
他开口,声音中是无尽的敬仰与狂热:
“伟大的【毁灭】,宇宙的真谛,世界的法则,军团永恒不变的铁律规则。”
“加入军团,将一切奉献给至高无上的……”
他话中带着神奇的魔力,星的意识逐渐涣散。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群星毁灭时绽放的刹那美景。那种破碎的极致美丽竟让她有些痴迷。
那位不知姓名的绝灭大君对应的支流开始翻涌。在他的控制下一条细小的溪流从中分化,向星流去。赠予她军团的身份与赐福。
“什么档次,敢和我抢人?”嘶哑的声线让心神蒙昧的星一下子惊醒。
她回过神来,警惕的看向那位神明般出尘的大君。
只是那位大君的看向她的眼神中也有些错愕。不对,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向她的身后。
最为炽热的那条支流如同沸腾般开始翻涌,恐怖的气息在星身后的无边黑暗中成型,又一位绝灭大君入场。
随着他的加入,整座空间的温度迅速上升,尽管星此刻仅是以灵魂的状态出现,也难以忍受这恐怖的高温。
“焚风?!”
神明般超然的绝灭大君语气惊疑不定。尽管对方的力量与气息都与真正的焚风无异,但焚风可不会将自己塑造成这副样子。
星周围的温度还在升高,那是名为焚风的绝灭大君在向她走近,难闻的灰烬味道直往她鼻子里钻。
直到“焚风”擦着肩走过,站在自己身前,星才得以看见他的全貌。
不同于先前那位大君将自己塑造出超然的神明姿态。这位被称为“焚风”的大君却是一副令人心生恐惧的丑恶模样。
他并没有所谓的形体,无尽的火焰与燃尽的劫灰为他塑造出一个勉强是人形的轮廓。随着身上火焰的跳动,满是裂痕的身躯上不断有灰烬洒落被炽热的风裹挟着一同远去。
并没有像先前那位金眸大君一般对着那位巨人毕恭毕敬,“焚风”的视线甚至没有在巨人的身上停留片刻。
他抬手,嫌弃的将金眸大君一把推开。炽热的狂风吹起无穷灰烬向另一道支流涌去。转眼间金色的支流便已被劫灰占据化作一片灰白。
“大逆不道!”神明般俊美的脸扭曲的狰狞,金眸大君愤怒的质问着“焚风”的所作所为。
没有理会这家伙的喋喋不休,见支流对应的大君没有任何反应,“焚风”一语不发将更多的劫灰灌入了那条支流。
无穷灰烬贪婪的吞食着这条支流中来自巨人的伟力,直到最后支流的主人再也难以忍受“焚风”的挑衅。
支流的尽头焕发出紫黑色的光芒,将所有劫灰尽数泯灭。模糊的人形踏着金色血液逆着支流走来,这位绝灭大君的状态似乎并没有多好,只能具现出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
“焚风,你想找死吗!”女性大君暴躁的咆哮着。“老娘好不容易才甩开了飞霄那个贱人!”
“没关系,现在你可以去死了,星啸。”
“焚风”的声音嘶哑的仿佛他的声带也被火焰烧成了灰烬。他抬手,无尽的劫灰混杂火焰在手中形成一把巨大的陌刀向星啸斩去。
毁灭的暴虐在由灰烬打磨成的刀刃下展现的淋漓尽致,能将星系斩灭的恐怖力量被压缩成了一线光芒。
尽管星啸同样是绝灭大君中的一员,但由于“焚风”先前的干扰,此时的她刚从曜青天击将军手下险死还生。
早已精疲力尽的她只能勉强招架着陌刀,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一旁的金眸大君见星啸不敌,只能皱着眉头加入这场战斗。虽然这家伙无论是气息还是力量都与“焚风”无异,但那副怪异的外表终究是让他感觉有些不对。
当务之急是先联手星啸将“焚风”拖住,再传信铁墓他们赶来把这家伙拿下,不能给他脱离的机会。至于那个古怪的人类,生死有命吧。
“自寻死路。”见金眸大君攻来,“焚风”不怒反笑。手中灰烬陌刀路数一转,大开大合间竟将两位大君一同压制。
“这是罗浮景元的刀法,你不是焚风,你是谁!”身影暗淡的星啸终于意识到不对,焚风向来只凭借最暴虐的力量在瞬息间毁灭万物,怎么可能会用陌刀。
“这么熟悉?看来你没少被他打呀。”
“焚风”嘲笑道,无边劫灰将星笼罩,庇护她免受大君间战斗的余波。
剩下的金色支流不断翻涌,四道形态不同的幻影逐渐成形。无数劫灰混入那些支流中,试图减缓其它大君降临的速度。
大君间的战斗愈发激烈,连这处神秘的空间都被混杂在一起的毁灭力量扭曲的千疮百孔。
再一次接下陌刀斩击的星啸身影愈发虚幻,尽管她随时可以将这缕灵魂撤出,但在外界天击将军飞霄还在追杀她,放任“焚风”在这里吞噬她的本源终究是死路一条。
星啸咬牙骂道:
“不管你是焚风还是谁,想让老娘死,你也别想好过!”
对应她的金色支流翻起了阵阵波涛,惊人的动静甚至让源头的那片金色海洋掀起滔天风浪!
“星啸,你疯了!”金眸大君怒斥道。这个疯女人居然想引爆大人赐下的力量,换“焚风”重伤。
“来,谁怕谁!”嘶哑疯狂的大笑中,对应焚风的支流同样掀起了浪潮,他甚至还不忘将支流横在另外六道之间,想要用自毁的方式换取所有人重伤!
风浪戛然而止,星空之上,出现了两轮璀璨的太阳,巨人睁开了祂的眼睛。
灿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些微小虫蚧的争斗,其中两只较为特殊让他多了一点注意。
不过也只有一点。下一刻,所有投影都尽数被磨灭消散。尘归尘,土归土。
战斗的尾声,星看见那条属于“焚风”的支流分出了一小股流向自己。在她得到这股赐予的瞬间,瞬间掌握的磅礴毁灭力量甚至让她产生了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顺着支流间奇妙的联系,她的意识与“焚风”相连。
“你是谁?”身影消散的最后时刻,她问道。
“余烬。”新生的绝灭大君向所有人宣告,以最傲慢的姿态将他嘶哑的声音刻在了每一位毁灭令使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