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是懂事的，从她小时候开始，懂事这个评价字就没离开过她，她也一直以为如此，不过如今回头看她才发现，她或许是懂事的，不过她的懂事透着一种无知，一种不合时宜的不谙世事。
不过多说无益，人总是要朝前看，应慕莀笑着道：“我知道啊，所以你才暗恋我了。”
湛岑晳再次睁开眼，就看见眼前的小姑娘扒在他身上，眼睛如三月春雨，迷蒙涟漪。
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不是慕慕先喜欢哥哥的么？”
应慕莀错愕。
湛岑晳话中带了笑意，“如果不是，慕慕那时候怎么忽然就亲了哥哥一下，难道是哥哥记错了？”
他这完全就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应慕莀坐起来，一脸认真道：“明明是你。”
湛岑晳笑意更浓，“哥哥怎么了。”
怎么了她当然说不出来，气得脸通红，“是你暗恋我，你以前都承认的。”
湛岑晳又从容闭上眼，只是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哥哥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要不慕慕提醒一下哥哥吧。”
应慕莀道：“就是上次。”
湛岑晳打断她，“上次是慕慕亲的哥哥吧，嗯，是在空间里，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哭了一天的鼻子，眼睛肿了，脸也肿了，还亲着自己哥哥不放。”
应慕莀简直错愕，这黑白颠倒的太厉害。
湛岑晳闭着眼，气定神闲继续道：“又是哪个小姑娘给我打电话，哭着鼻子说‘哥哥我想你了，你快回家来。’等我一回去，才刚进家门口。就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钻到我怀里哭，连睡觉都不让我走，后来。”
应慕莀捂住他的嘴。严肃道：“哥哥，你学坏了。不老实。”
湛岑晳握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手掌又嫩又软，“我看是慕慕不老实，昨晚不是又哭又求地说不要了么，现在看起来可不像。”
总是忍不住想逗她一逗。
“坏蛋。”应慕莀笑。
闹了一阵子起来，湛岑晳和念少然出门了，应慕莀一个人在家里打了会拳，觉得身上酸的厉害。只能放弃。
她下了楼想收拾一下屋子，看见客厅角落里，她头两天刚找出来的一个十分好看的瓶子不见了，旁边落下一片黑灰，无奈地拿了扫帚来清理。
一面清理一面想，念少然就是个败家男人，不知道哪天兴起会不会把家给烧了。
别墅说大不大，可是整理起来却还是很废力气，她先把客厅里沙发上的抱枕，褥子拆了下来。放到洗衣机里洗着，而后换了一套新的，接着整理客厅里的东西。把翻乱的东西归位，杯子洗干净，垃圾扔掉，而后把客厅的地都拖了一遍，拖得地面发亮，做完这些，然后坐在沙发上歇气。
门铃响了。
她边奇怪这时候会是谁来，边去门边，朝猫眼里看了看。就看到郑秀穿着个大棉袄站在外面。
这倒是奇怪，因为他们都不喜欢人到家里来。所以她已经交代过郑秀不要往家来了，有事都是她去找郑秀。怎么今天她忽然来了。
开了门，就见郑秀一脸急切，脸上说不出是焦急还是兴奋，“小慕，我有事和你说。”
她想了想，把郑秀让进屋里。
“什么事啊，你这么激动。她疑惑。
郑秀表情复杂地道：“我有个重要消息告诉你，等不及你找我了，所以就自己来了。”
余芊芊的父亲没了。
就在这一天的早上。
他原本就是基地的扩建部门里帮工，虽然太重的活他做不了，可是工地里也还是有比较轻便的活，这一天早上，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正走着，头顶上一辆吊车正吊着的一摞钢管掉了下来，正正砸在了他头上。
那一根又一根绑在一起的钢管何止千斤，人当时就没了。
基地找到余芊芊通知她这件事的时候，郑秀正好和余芊芊在一起，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安慰完了余芊芊，立刻马不停蹄地来找应慕莀报告消息。
应慕莀恍惚回不过神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说不上失望，也说不上喜悦，当然了，更说不上伤心。
她听完了，没像平时一样再多问什么，就送走了郑秀，然后一个人又回到了家里的训练室，继续开始打拳。
晚上，湛岑晳他们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只等他们一回来就可以开始开饭。
贺小双一直帮她关注着余芊芊的消息，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吃完饭的时候就道：“小慕，你都知道了吧。”
应慕莀笑着点点头。
贺小双笑道：“我原本当时就想回来和你说的，不过听说你同学来找你了，就知道你大概已经知道了。”
应慕莀又笑着点点头。
小姑娘只是笑，也像平时一样，听到那些人不好就高兴，贺小双奇怪，“你怎么了？”
应慕莀茫然，“我也不知道。”
贺小双问，“怎么，心软啦？”
应慕莀肯定道：“当然不是。”她怎么可能心软，就是没有意料中来的高兴。
贺小双不信，“哎，小孩子就是心软。”
应慕莀认真道：“我真没心软，我对谁心软也不会对他们心软，就是，就是没有那么高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明明我应该很开心的，甚至庆祝一下也不为过，可是我就觉得，就这样了。”
贺小双认真看了她一会，“我知道。”
应慕莀笑，“你知道什么啊，你说说。”
贺小双不以为然道：“以前我恨贺敏，断断续续给他下了不少绊子，当时贺家的生意几次被我搅得岌岌可危，不过听到他失踪的时候。我也没有太高兴，当然了，我现在还是恨他。他要活着我还得继续治他，不过失踪了也就这样了。”
贺小双还是第一次这么明显地表示出对贺敏的恨意。不过也不难想象，当时他母亲基本属于是累死的，罪魁祸首就是贺敏，他怎么能不恨这个亲亲的大伯。
没想到他也有过这种感觉，应慕莀想，他们可能是已经等了太久了，等得久了，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甚至料想过千万次，幻想过无数次，所以等事实真的发生的时候，倒没有以前以为的那么高兴了。
就是幸灾乐祸也不多。
不过她还是试图让自己高兴点，想想余芊芊痛苦的样子。
失去至亲的痛苦。
上辈子余芊芊没多少时间尝这种痛苦，这一次，她什么也没做，余芊芊倒是能体会一回她的心情了。
可是她觉得余芊芊不会有她痛苦，最起码余父的死亡只是意外，并不是被亲友出卖。不是因自己而死，少了这一层，那么痛苦就会少了自责。又要怎么来比较呢。
晚上，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和湛岑晳聊天，问他白天都做了什么，累不累，辛不辛苦，并没有多提这件事。
湛岑晳也没说什么，只是捏着她的脸亲了亲。
她缩进湛岑晳怀里，觉得十分安稳，不一会就睡着了。如以前一样，把湛岑晳扒得紧紧的。
湛岑晳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微微叹了口气，或许不该插手比较好。
过了没两天。郑秀又主动找上门来。
应慕莀这次没再请她进来，而是和湛岑晳说了一声，然后拿了衣服跟着郑秀出啦门。
还是经常请郑秀吃饭的那家饭馆，郑秀一坐下，就道：“今天可不是我要来找你的，实在是受人之托。”
应慕莀诧异。
郑秀笑道：“余芊芊让我来找你，希望你帮她个忙。”
应慕莀更诧异了。
或许是因为经常有应慕莀请她吃饭，郑秀看起来比刚来基地的时候胖了一些，脸色也好了不少，白里透红地讨人喜欢，“她妈妈的糖尿病犯了，买不起药，想叫你先给她一些。”
应慕莀笑，笑得露出一排莹白的牙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给？”
郑秀拿筷子敲敲桌子，“先别笑了，她说有个生意和你做，说她知道一个对你哥不好的消息，是要拿消息换药，不过怕直接来见你，你会避而不见，所以才让我先来一趟，和你先说一声。”
事情关系到湛岑晳，应慕莀笑不出来了，“她有提到是什么事吗？”
郑秀道：“没有，她什么都没说，我问了两句想看看能不能问出来，不过她咬死了不说，我也没有办法。”
应慕莀低头沉思，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名字，对湛岑晳有碍，又是余芊芊能听到消息的人，多半就是他了。
“她想什么时候和我谈？”既然关系到湛岑晳，那这一次，她怎么都要见余芊芊一次，看看她究竟是要说什么，如果是假的，只是为了骗药，或者又要像一来一样装可怜套感情，那么她自然不会让她好过，不过如果她真有什么消息。
一想到可能会有人对湛岑晳有碍，她立刻就坐不住了，催促着郑秀快点说。
郑秀道：“别急啊，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时间，你要想见她，我一会就能带你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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