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隽从村口到村尾,开始地毡式搜索,从一处处被野草和藤蔓植物淹没的房屋里,寻找到跟承珂相关的消息。
海岛上的村子并不大,也就二三十户人家,不足三百多人口,而承珂是岛上唯一到首都上过大学的人,墨隽很快从破败的村公社办公室,还没有完全腐烂的户口记录中看到承珂的名字,还在格局讲究的宗祠里找到了族谱,上面同样有承珂的记录,不过是有姓的——薄氏承珂,嫡系正统。
海岛上的居民大部分姓薄,根据薄氏宗史记载,他们在海岛繁衍生息已经有一千多年。
他们都源自同一个先祖,不过他们都属于旁系,按古代的说法就是庶出,显然承珂跟他们不一样,她的地位更高,只可惜母亲长年在外,父亲的身份却不明,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在家族中的地位。
根据族谱的指示,墨隽很快就在村子中,找到身为嫡系子孙才能居住的房屋。
穿过茂密的树林,看着面前恢弘的大门,墨隽才发现他们以前有多大意,外面那处树林他们也来过,因为从侧面看去树林后面就是悬崖,居然误以为树林后就是海岛的尽头,而没有再深入探看,想不到在树林后面居然还隐藏有一座如此雅致的宅院。
最重要的是,宅院里面很干净,仿佛一直有人居住,或者有人一直定期打扫。
发现这一点后,墨隽心里面有些犹豫,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终于走进了这座存在不知多少年的宅院。
院子坐北朝南,三进三出,面向大海而建,两头悬崖峭壁,海鸟飞掠,朝看日出暮看晚霞,隐隐间有一种出世的境界。
院子的第一任主人,想必是一位看破尘世的隐士。
两千多年前为躲避战乱,或者是尘世的纷争,带着自己的族人隐居到海岛,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这里是一片净土。
从院子表面上所显现出的风霜来看,它至少存在两千年以上。
虽然里面有不少现代设置,却丝毫无损院子本身的古韵风味,古朴大气,淡淡诉说这个家族的辉煌过往。
墨隽在宗祠的族谱中,大约了解到宅院的结构,走进大门后就直接往东边走,因为承珂的居室和书房就在宅院的东厢院内。
走入东厢院后,墨隽面上一滞,整个古朴的院落里面只有一个门口,前面空出来的庭院中没有种任何花,也只有一棵高大的荔枝树,大到它的枝丫已经罩住整个东厢院,上面还有一个秋千在风中晃晃悠悠。
古朴的院落显得更清幽。
当他微微用力,一把推开两扇的瞬间,面前豁然开朗,广阔无边的大海就在眼前。
海浪拍击在岩石上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撞入耳里,原来东厢下面就是数十丈高的悬崖,每次海浪拍在岩石上时,都能感觉到脚下在微微震动。
墨隽心里震憾无比,犹豫一下终于跨过那道门。
两边各摆着一个带门的巨大书架,形一个独立的空间,书架上面除了摆放书籍,还摆放了一些制作粗糙的瓷器。
正中间摆着古装剧中常见的矮桌坐垫,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一个粗瓷花瓶,里面花枝已经枯萎,旁边有一个古老的小炭炉,上面放着一个小铜壶。
这里应该是客厅,承珂一定经常坐在这里看书、写字,还有制作瓷器。
两边书架上的门后面是两个房间,左边是装修雅致粉蓝色的卧室,右边则是雅致简洁的书房,卧室的面积比书房大上一倍不止。
墨隽只是淡淡打量一眼书房后就走入卧室,因为面前的不止曾经是承珂的房间,还是薄冰幼年时住过的房间。
里面依然保留着不少跟薄冰有关的东西,比喻这田园风的,粉蓝底白色小碎花床上用品,还有粉蓝色的窗帘,就跟他们家里现在用的一模一样,当然也看到了承珂的照片。
照片上的承珂一袭淡黄色碎花小洋装,戴着白色小礼帽,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脸上洋溢着笑容。
从她的在当时最流行时间衣着打扮,以及外面书架上各种外语书籍来看,承珂并没有一直待在海岛上,也不是在海岛上长大的,而是一个踏足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的女孩。
这点墨隽心中充满疑惑,或许薄氏的先祖是避世隐居的隐士,不过他的后人却并非如此。
墨隽在了解薄冰的童年时,看到窗下的书桌上赫然摆着一本日记,从日记本的样式和日记本陈旧程度来看,它应该是属于承珂之物,它此时就那样随意被摆放在书桌上。
墨隽想了想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生怕会毁坏笔记本,翻开笔记本的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
空白纸张上面,一行大大气俊逸的字映入他的墨蓝色的眼眸——从前只有心跳,遇上你,我终于有了心动。
署名:王熵
日期:1977年9月1日
这个日记本,应该是王熵送给承珂的礼物。
只有王熵那样的人物才会写出这样的字体。
这样的表白,也应该属于个性嚣张怪异的王熵。
墨隽轻轻番开第二页,上面有了第一个日期:1977年7月7日,星期五,晴
看到这个日期,墨隽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这个日子是承珂、王熵第一次相遇的日子,承珂想把他们之间的点点都记下来。
日期是手写,字迹娟秀清丽,竖撇横捺间,横折弯勾转承间端庄秀丽,显示承珂是一个很有教养很有才气的女孩,她的字没有王熵的大气霸气,风采同样不逊色于王熵,放在一起时毫无违和感,光芒依旧夺目。
日记本挺厚的,墨隽一行一字一页仔仔细细往下看,一个开始美丽,结局凄凉的爱情故事,慢慢展现在他眼前。
(以下是部分承珂的日记内容,所以是第一称。)
1977年7月7日,星期五,晴
国外游学多年,本来我是不大想回来的,每次看到一群人因为留下、离开的问题争吵不休,就觉得特别头痛。
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不能对他们放任不管,百般无奈之下,只好买一张机票飞回国,坐在回海岛的船上,心里特别惆怅、委屈、无奈。
只是……
踏上的码头的一瞬间,我嗅到空气中异样的味道,抬头看到了一道清新的风景。
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去,离开码头不远处沙滩上,一道年轻的身影正悠然坐在一块岩石上,两手撑着身体,长腿随意搭在一起,面前摆着一个画架,
这种姿势有种闲云野鹤般的自由自在,国内最常见白衬衫黑色长裤的服装,在他身上有种贵族的尊贵。
四个字——舒服、顺眼。
“他是谁?”我问一名前来迎接我的阿盈,在此之前我可从没说过岛上有外人进入的事情。
我再次声明一下,我向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只是他的悠然惬意太扎眼,让我不得不留意到他,其实是心里有点小嫉妒。
阿盈告诉我上个月一场小暴雨,把他的船冲到我们这里,说是船修好后就会离开,问题是他不会修船,所以他就这样理所当然地留下,大约有半个月的时间。
我看了一眼搁浅在沙滩上的船,笑道:“他不是不会修。”
没有多言就往家里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船上颠波,骨架都要累散掉。
海岛上的生活单一,他这样喜欢探险的人待不了多长时间,不过最少我在家这段时间是不会寂寞,因为我已经想到打法无聊日子的办法,不过这还需要一点点伪装,一点点小心思。
墨隽看到这里不由感叹一下,他一不小又看到了一个跟大家口中不一样的承珂。
或许那个时候承珂并不知道,她将跟这个年轻人发展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从而引发一起又一起的血案,无数人的命运被席卷在内。
把笔记本合上,带到客厅外面,把铜壶和茶具带到外面清净洗干净,再上装上一壶水,找出一些木炭,放在小炉上烧上,再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大包茶叶,以及重新购买过的保温杯,保温杯依然是墨绿色的,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随意抓了一小撮茶叶到保温杯里面,待水开后直接泡上,墨隽盘着腿坐在坐垫上,重新翻开日记,翻到1977年7月8日。
1977年7月8日,星期六、睛。
睡到自然醒,阳光从外面射进来,预示外面的好天气。
跟阿盈要了一身她的衣服换上,我对阿盈说中餐想喝新鲜的蛤蜊汤,就提着装着小铁铲的桶到海边挖蛤蜊,这是我唯一喜欢干的事情。
基于海岛上的族人并不以渔业为生计,只是偶尔会就近捞一些海鲜打打牙祭,所以我的不需要什么技巧就收获颇丰,然而我却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方法比我更没有技巧,随便在海滩上挖了一个坑,再在里面铺上一块鱼网,退潮后就有不少能吃的东西被留在里面
大概是到了该做饭的时间,年轻人从离码头不远的的小木屋走出来,找到鱼网的边角后,用力一掀起,就有无数的鱼虾蟹贝类以及海星什么的东西跌落在沙滩上。
年轻人只把那些个头像婴儿手腕粗的虾捡到自己的桶里面,然后重新把鱼网铺回坑里,就提着桶走回自己的屋子里面。
看到这一切以后,我就知道以后自己想要打牙祭时,有了更简单的方法,就是等他走后,把留在海难上自己喜欢的贝类和螃蟹捡到自己的桶里,再拿回家里让阿盈加工,就有美美的海鲜吃。
阿盈是个纯朴的好女孩,说我们不能白拿了别人的东西,免得以后纠缠不清,说完把一个装蔬菜和水果的篮子强行塞到我手里。
海岛上,蔬菜、水果比海鲜金贵,物以稀为贵嘛。
我看一眼篮子里的水果,惊讶道:“噫,怎么都是我不喜欢吃水果和蔬菜。”
阿盈一脸不理所当然道:“他也是把不喜欢的东西留给你,或许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刚好就是他喜欢吃的。”
我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夸了阿盈一句天才,用过午餐后就着抱篮子走到那个人的屋子外面。
本想礼貌地敲门打招呼,想起自己捡东西也是没有打招呼,就直接把篮子放在门外,就继续去忙其他事情。
刚想坐下休息一会儿,族里长老们就又因为搬迁和留下的事情争吵不休,最后阿盈把我从房间里拖到宗祠。
到了宗祠后,长老们都希望由我决定,他们究竟是留还是不留,我当时就正犯困,打着呵欠道:“我又不是族长,这事等我妈回来以后再说。”
读到这里,墨隽心里面一阵激动,猛一下合上日记。
原来那个时候承珂原来父母尚健在,也就是说Ice可能还有别的亲人在世上。
他们一定不希望自己的骨血落入别人的陷阱里面,而脑海里马出现一个名字,一个在Ice生命中起着重要作用的名字——白幽灵。
想到这里时,墨隽面上露出一丝欣慰,难怪会天风他们会介入他们的生活里,原来他们本就是派来保护她的,继续埋头看日记。
虽然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女日记,墨隽却渐渐被时面的内容吸引,仿佛是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里面,有时候他也会走神,因为看到某些情节理,他会想薄冰爱上自己时,内心是不是也如日记上所写的一样绚丽灿烂。
两日两夜不眠不休,墨隽终于看完承珂的日记,从那一刻开始,他所认知的世界,以及所认识的那些人,在他的心里一点点崩溃。
正与邪。
爱神与邪魔。
原来都不是绝对的,有的只是立场不同。
以前在眼里的正,在这本日记里面,全都变成邪。
他眼里的伟人,其实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换了一个角度看后,原来所认知的东西都变了样。
墨隽强悍的内心一时间也无法承受这股冲击,突然感到有些累,心累,他需要好好休息,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用保温杯里剩下的茶水,把炉子里的炭火淋灭,把日记放回原位后,再到浴室里把自己冲洗一番,他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醒来再慢慢思索一些事情。
走入卧室内,掀开被子毫不犹豫地躺在上面,很快就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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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天感冒头痛,吃了药本想小睡一会儿起来码字,没想到睡了一个对点,一觉醒已经是13号,还是13点过,匆匆赶了四千字放上来,大家先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