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龙骨剑铮鸣。
一道青色光芒自龙骨剑中乍现,天青色的光晕笼罩住她。
一副巨大的虚影出现在姜时身后,剑鸣声后涤荡开来,山缠水绕,绿泉青烟缭绕,一山更比一山巍峨,巨大的图景撑开了迷雾,开辟了一处安全区域。
巨大的淡色光圈自天隔断而下,笼罩住了一片广阔天地,惹眼非常,四周异动不断。
虚影自龙骨剑中幻化而出,她没有防备,一缕青色的烟自画中析出,缠在她的手腕上。
似轻纱绸缎的触感,绵柔亲和,做的事确实无情极了。
它在吸她的血。
姜时站起身,画影猛地朝她扑来,穿过她的身体,似流沙一样,风吹成画,画影之内,视线开阔,能看很远,很远,远到落日余晖,倒悬明月尽入眼底。
冷静下来之后,姜时静静地看着这缕青烟卷着她的血往画里带。
尚在可控范围内,故她没阻止,而且这画吸不了她太多的血。
“这是……沉湮之术。”宿也觉惊讶。
话音刚落,画中山河变成了现实,降临在迷雾中。
地动山摇,有形与无形的碰撞声响彻天地,仿佛是在宣告什么。
沉湮之术:最厉害的是,能以秘法通过一媒介使虚无缥缈的东西降临现实。
虽然这个东西需要创造炼化。
是一种极度挑人挑天赋的秘法,极度难入门,极度难以有所成的秘法,若非亲眼所见,她都以为那只是传说。
她说的果真不错,确不是无脑的吹嘘……
秘法是为见生·通天诀,媒介一般取用图画、灵骨一类,而显然,他们眼前这个,媒介不止一个。
谋算也不止一步。
姜时眸色沉沉,眼睛在流光闪烁之间晦暗不明,她好像有哪一步没跟上。
似乎是亏了两子。
她的心情蓦地有点烦躁。
很想鼻子眼睛嘴巴皱成一条线:
“—-—”
沉湮之术最出名的也不是见生,也不是自比天道造物主的物化通天,而是隔时间长河取一物,湮灭一物。
毁一城,灭一国、一仙域有何难?杀一人又有何难!
只看想不想,端看他付不付得起那个代价而已。
姜时艰难地咽下一口气,重新抬眼看向这美丽的“风景”,撇去杂思,细看。
别说这景物还真可以称得上风水宝地,山中的每一缕风,每一捧泥土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实在令人心旷神怡。
可她二人却没有欣赏的意思,甚至一步也不曾踏足。
姜时收回龙骨剑,冷冷看了一眼。
这一眼平静无波,青玉的剑身却冷不丁地开始颤抖。
姜时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打趣道:“哟,就为了这么身皮,把自己主人给卖了呀!”
龙骨剑抖了抖剑身,讨好地靠近她,却不得近身半寸。
她其实并没有多生气,毕竟这早就应该要料想到的,不是吗。
早知如此被动,当场还不如当个心忙眼瞎的,偏偏地,挑了一节脊骨,白的晦气。
没有契约,不能神魂认主到底不安心。
就在她琢磨着采用一些非常手段的时候,龙骨剑青白的剑身上浮现一个瑰丽的秘文,在她的注视下从龙骨剑上抹去。
金色的傀儡纹。
这种品级的也难怪她一直都没有发觉,当然,她也没往这方面想。
姜时深深呼了口气,没再纠结此事,只是从今以后,她又多长了个心眼。
这一教训她算是记下了,姜时接过龙骨剑,见它实在抖得厉害,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手指敲了一下剑身。
“呵呵,这小东西胆儿只有芝麻大吗!”
宿上前,故意逗它玩儿。
龙骨剑抖得更厉害了。
姜时扶额,真的是,这剑到底像谁啊?
“唉~”姜时和宿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神同步。
不过她此时是没心思“锤炼”它了,还是得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她承认,之所以有勇气,那么果断地进入迷雾,很大程度上是仰仗着戊疆鼎这个大宝贝。
当然也不是什么少年的好奇心,她只是馋这迷雾中的宝物而已。
意外是不可避免且必然会发生的,她有这个心理准备。
姜时镇静地看着这幅奇景。
心里如何思考的且不再细说,只看她的神色,便知此事她插不上手,如此也就不在此处等,转身离去。
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要紧事。
她有直觉,再不走,自己将会成为上好的祭品。
因为这个东西似乎需要血液作为媒介。
姜时速度极快,也得了那沉湮之术辐射开来的好处,目可视物,宝物所在一眼可尽。
她用了极快的速度将方圆百里清扫了个干净。
如贪狼过境,风卷残云,不留一物。
姜时心情舒畅地呼出一口气,纤长白皙的手指挑起墨黑的发丝往后撩,理顺了微微的狼狈。
捡这些东西也不容易啊!
姜时随手一震,剑尖划空而过,黑红的粘稠物质被抖落,青白的剑身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一趟跑下来,共得了十七件极品仙器和一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片,三十一株魔核花。
其余一堆各式各样的杂物并一些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残肢断臂,用灵布裹住滴答滴答往下的黑红血滴,直往储物袋里塞……
她并未放在心上,匆匆收入空间,赶往下一处。
奇怪的是,之后的探索,她再没寻到什么宝物,好运转瞬即逝,她省得。
而此时,迷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散。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没有多少时间了。
姜时快速锁定一个隐蔽的位置,放出神识,一部分用来警惕,一部分用来探知。
她得乘着别人注意到这里之前,弄清楚状况,然后离开。
思及此,她果断做了决定,猛地将精神力沉入地底。
忍住一阵剧烈疼痛之后,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神识正在不断提升,到达一定程度后,疼痛更为强烈,而她能做到的只有一个字
忍。
忍过了就好了。
姜时咬牙坚持,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直流,整个人显得脆弱无比。
一旁的宿见此,嘴张了张,什么话也没说。
这是她自己的路,不是吗?
姜时没有闲情想这些,她知道,马上就要成功了,马上就能取到那个东西,哪怕此时宿在一旁提醒她,有人过来了,她也不会半途而废。
而事实证明,幸运再一次眷顾了她,在那道强悍的神识扫过来之前,抱着那个让她神识变强的东西躲进了戊疆鼎中。
那麻利的动作看得宿好笑。
“咳~”这绝对是进退自如的洒脱风骨。
那道强悍到令她心惊的神识在扫过她方才停留的地方,极短地滞了一瞬,忽地,恍若无察地掠过。
宿不知道为何,心头莫名一抖。
似有所觉地朝鼎外看去。
那山河之上,矗立着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环视天地,身后是苍茫的天空,和被尽数荡清的迷雾。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毫无动作。
这恐怖的威压就已将无关人和物清退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