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方的星空,云盛轻声低语。
“小董,你来到欧洲有些年头了,在足球场上,你也比陈韬他们刚刚留言的华国年轻人要成熟的多,但是,你依然有不少看不透的事情,比如职业足球的残酷。”
“几十年前,足球运动只是运动而已,虽然受众群体巨大,但大家只是把足球当成是娱乐方式的一种,仅此而已。但是现在不同,足球运动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了商业行为,高额的广告费、代言费、比赛直播费等等,让各家俱乐部对成绩的追逐到了无比饥渴的地步。”
“在这种背景下,以往足球运动中的人情味,就会因为商业行为的融入,而变得冷血了很多。比如很多欧洲大牌俱乐部,在不少老将状态下滑、体力下降的情况下,他们会选择和老将解约,丝毫不考虑所谓的人情世故,不论皇马、巴萨,还是拜仁、国米,这在他们俱乐部中已经是常态了。”
“这不是用道德或者人情能够约束的了,就连温格这种老好人,都为队中超过30岁的老将提供‘一年一签约’的续约方式,来保证俱乐部不受损失。很多人至今都看不透这一点,这是不应该的。”
“而对于老将是如此,那么对于年轻人来说更是如此。每年欧洲顶级俱乐部有多少年轻人来来往往,而最终留下的寥寥无几。不是因为得不到出场机会,就是因为伤病原因,就比如你。”
“你在曼联的经历很曲折,如果不是08年的重伤,你还是很受弗格森器重的。你是他花费300万英镑买去的,之后把你租借去比利时,也是帮助你练级、帮你尽快拿到劳工证,最终才能返回曼联。可是你最终在国际队受了重伤,这才是断送你职业前途最大的问题。”
“弗格森最终选择和你解约,一方面是为曼联考虑,他们不希望在多花费工资了,这肯定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另一方面,弗格森也是为你考虑。”
董芳卓一愣:“为我考虑,这话怎么说?”
“因为弗格森也希望你能够更方便的找到下家,”云盛解释说,“如果你和曼联还有合同关系,那么你的离开可能会有一些条条框框,就算有人对你感兴趣,曼联管理层也有可能多少要一些转会费,这甚至不是弗格森能够控制的,因此对于爵士来说,他唯一能够帮你的,就是让你以自由身离开,可以随意做出选择。”
“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无端的猜测。这些年曼联卖出的不少球员,都是以白菜价离队的,并不是说这些球员卖不出高价,而是因为曼联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因为弗格森知道,如果转会费低一些,那么球员在新球队的待遇就会高一些,此消彼长。所以不少曼联效力的老将离队的时候,几乎都是以很低廉的价格离开的。”
“其实不仅曼联,很多欧洲豪门也是这样。就说去年夏天吧,巴萨几乎是在白送球员,古德约翰森、西尔维尼奥、霍尔克拉、恩里克等球员,几乎都是免费离队的;而在皇马也一样,海因策、卡纳瓦罗等老将,也是以很低廉的价格离队的,这已经是豪门对于老将的最大宽容了。”
“所以,小董,曼联培养了你,你应该感谢他们;而曼联跟你解约的事情,我希望你也不要心中有怨言,这不是曼联的错,也不是谁无情。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你在摩纳哥身受重伤,确定未来无望,你觉得阿尔伯特王子会一直跟你把合同履行完吗?如果真有那种情况的话,也许连我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你吧。”
“对于职业球员来说,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其他所谓的人情、忠诚、感情,都只是附加品而已。”
董芳卓没有回话,他还是看着星空的方向,一言不发。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目送他们离开,云盛都不知道董芳卓到底有没有想通。
不过自己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帮他的一切,至于董芳卓的心结究竟有没有化解,那还得看他自己了。
入夜,坐在公寓的沙发上,董芳卓依然沉默的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出屋上洗手间的王楚河都被他吓了一跳:“董哥!你啥情况?这么晚了还不睡?”
董芳卓摇摇头:“我在想些事情。”
王楚河陪着董芳卓坐在沙发上:“嗯,我冒昧的问一句,是不是因为欧冠半决赛将要遇到曼联,所以你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董芳卓一愣:“你怎么猜到的?”
王楚河笑了:“猜的而已。”
董芳卓摇摇头:“你这个小子,真是聪明,怪不得老大总是夸你呢。”
王楚河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和陈哥才是天才,我差得远。”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都冷静地吓人,”董芳卓苦苦一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哥们,我问你一句,当初梅斯没有跟你签订合同,并且在你受伤的时候,把你扔给了摩纳哥,你难道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吗?”
王楚河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想法。梅斯当初要我,是因为我有潜力;后来不要我,也是因为看不到我的未来。如果他们能够知道我有今天的实力,也不会舍得我离开。这就是职业足球,很正常。”
董芳卓一捂脸:“求别说……”
王楚河:“怎么了?”
董芳卓:“你一个18岁的小孩,怎么说话的口气跟老大刚才一样,你要不要这么成熟啊……”
王楚河笑了,他站起身来:“董哥,你早点儿歇着吧,现在对于你来说,保持好状态,争取在对阵曼联的时候能够上场,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董芳卓也立即站起来:“说得没错!睡觉去!”
很快,屋里安静了下来。
董芳卓的手机亮了起来,他刚刚给贝克汉姆发了一条信息,也是想询问他即将面对曼联的感受。
十多分钟之后,贝克汉姆的信息回来了。
“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何以贺你?以眼泪,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