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包一宁的话,朱熙的心里轻松了许多,可是朱祁钰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一些。
只见他沉吟了片刻,便说道:“包一宁,你在这里跪好了,再想想有没有什么该说的没有说的,本王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置,等下回来再来问你。钱宁,你在这里看着他。”
说完,朱祁钰便站起身来,对朱熙使了一个眼色,就往偏厅走去。朱熙心领神会,连忙跟了过去。
“你觉得包一宁的话有几分可信?”进了偏厅,朱祁钰便对朱熙问道。
朱熙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若不是他又把银子转手送给了王大人,他应该也不会隐瞒。至于他一开始隐瞒的原因,我想不用我说,王爷你心里也清楚。”
“嗯”,朱祁钰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便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他才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三万两银子,他敢送,他也敢收……”
也不知道朱熙怎么想的,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句,“他也是无奈之举。”
虽然只是一个他,这是这个他字指的却是两个人。包一宁的无奈在与他必须竭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官职,和那些跟着他一起吃官粮的手下。
而王维的无奈,就更简单了,因为王维的身后一个如饕餮巨兽一般的诚王。谋反这么大的事情,需要的银子数不胜数,别说是三万两,就算是三千两、三百两,王维一样会收下来,再转手贡献给十王爷……
“无奈?人间处处是无奈啊……说他们无奈,可是谁又不无奈呢。就拿使团中的商贾来说吧,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们会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交给包一宁?”朱祁钰的话一针见血。
这话却听的朱熙心里一紧,本来这几天他就觉得朱祁钰的心境有了些改变,原本那个无忧无虑的闲散王爷,最近竟然想要操心起这些事情来。这让朱熙有些担心本来就紧张的蜀国局势,会变的更紧张一些……
不过就在朱熙琢磨是不是要劝一劝朱祁钰的时候,朱祁钰却忽然一笑,说道:“这些商贾还真是有钱,听包一宁这么一说,我都有心从他们身上刮一些下来了……”
朱熙面露尴尬之色,刚想说这样不好。就看到朱祁钰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的朱熙莫名其妙,他才说道:“你啊,一直板着个脸,太没劲了。”
朱熙苦笑了一声,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问道:“王爷,那位还在那边跪着,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再怎么说也比王维的官位高多了,他都敢接下来的生意,我有什么不能接的。”说着,朱祁钰便当先走出了偏厅。
朱熙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正厅之中,包一宁依旧是规规矩矩的跪着,不过他的心里却并不平静。要不是钱宁一直在身边守着,估计他早就跑到偏厅的门口去偷听了。
这时候见到朱祁钰去而复返,而且脸色似乎没有怒意,包一宁心里便松了一分,心想自己可能有些机会。
不过,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只见朱祁钰端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道:“包一宁,这么长时间你一直率领京卫守在本王的身边,就算没有功劳,可苦劳也总是有的……”
“眼下既然没有证据说明你与那日的事情有些关联,本王自然也是愿意相信你的说法……所以,经过本王的深思熟虑,本王觉得你也没必要再拜托王维帮忙了。本王今日便会休书一封,请皇上将此事交由三法司细细查办!”
一听这话,包一宁脸都绿了,急忙喊道:“王爷,王爷,行刺一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啊,请王爷再给我……”
朱祁钰皱了皱眉,轻喝道:“闭嘴,成何体统!”
等到包一宁安静下来,朱祁钰才继续说道:“本王说的是将此事交由三法司主理,不是说把你交给三法司,你着什么急。真的是让本王太失望了。”
包一宁这才听明白,原来自己刚刚是白激动了。不过生命攸关,他也没什么可尴尬的,连忙磕头谢恩。
朱祁钰可能是被包一宁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弄的有些烦了,当下也不想再跟他说些别的,只是说道:“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行了,你下去把。”
包一宁只是愣了一下,便再次行礼告退。这一次,朱熙与钱宁二人倒是和他一起离开了朱祁钰的房间,三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别院。
就在朱熙和钱宁准备转向剑派所住的小院那边的时候,包一宁却突然喊住了朱熙:“朱掌柜的,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跟我聊几句?”
曾经盛气凌人的包大人,如今在朱熙面前没有了一点官威,说话要多和气就有多和气。只见朱熙笑了笑,随口说道:“大人有命,岂敢不从。不知道大人又什么吩咐?”
包一宁见朱熙答应了自己的邀请,脸色也好了一些,笑着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就去朱掌柜的那里好了。”
原本包一宁想的是把朱熙带去自己那里,可是想到自己那里人多嘴杂的,万一被有心人看到,未免有些不好。所以临时改口说是去朱熙哪里。
朱熙只是愣了一下,便说道:“那也好,我就在大门旁的偏院,大人请随我来。”
听到朱熙说出来的商团的位置,包一宁有些尴尬的说道:“朱掌柜的误会了,我是想说要不去那个小院里面。”
包一宁手指的方向是有一间小院,不过那小院门口站着两位白衣剑客,一看就知道不是商团的住所,而是剑派的住所。
朱熙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包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并不住在哪里,我住在大门旁商团的偏院里面。”
见朱熙不愿意,包一宁也是皱起眉头。不过马上就舒缓了下来,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回去换一身衣服,就去商团那边找朱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