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真是热闹。”听着手下不停传回来的消息,朱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就像在看一出非常好看的戏剧,看到兴起之处,朱熙更是忍不住击掌叫好:“这一次,李逸风怕是要栽了。”
齐不知这时候也在一旁笑着附和道:“账册清清楚楚,虽然没有写着李逸风的大名,可是只要周琦顺藤摸瓜,最后必然能把李逸风这条大鱼给捞起来。”
不仅是他们二人这般想着,便是在刑部正督促属下查账的周琦,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为了今天的事情,他已经准备了数十天。
所以在收到账册之后,他便直接交给属下核实,查实一人马上便遣捕快前往捉拿。虽然难免会打草惊蛇,让某些警觉的人发觉不对而提前逃跑,可是若他不这样做的话,更有可能一人都捉不到。
毕竟,这些给李逸风送礼之人,大部分都是中都城里有些产业的商贾富户。虽然他们并非官场中人,可是商贾之家在市井中经营日久,对于各种小道消息,怕是要比他们这些官员,知道的都要快些。
事实证明,周琦的做法非常明智。若不是这一次刑部上下做事动作极快,怕是到午时都不能捉到十余人。虽然后面的几处人家全都扑了一个空,可是这十余人总不可能都是铁打的汉子。
周琦只是听属下报了一边捉回来的人的姓名,便把审问的事情交由员外郎去做。而他自己,则是去了内堂老尚书的书房。
虽然书房的房门是开着的,可是周琦还是轻轻的敲了敲门板,待老尚书开口之后,他才迈步进了书房,给老尚书行了一个礼之后,便轻声说道:“大人,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便可拿到李逸风收受贿款的证供。”
老尚书听到这话,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周琦先坐下,而他自己则是继续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不过周琦并没有坐下,反而恭恭敬敬的站在书案前,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等着老尚书。
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老尚书才放下了手中的笔,轻声说道:“要变天了。”
周琦一愣,便问道:“大人,可是今日小朝会的时候出了什么变故?”
老尚书点了点头,说道:“出使梁国的人选定了下来,正使郕王朱祁钰,副使鸿胪寺少卿王维。”
“郕王朱祁钰?最近两年郕王一直深居简出,怎么会突然任他出使梁国?”老尚书的话音刚落,周琦的问题便脱口而出,语气中说不出的惊讶。
不过老尚书并没有回答周琦的问题,反而轻声说道:“看来郑恺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
周琦沉默了片刻,便轻声答道:“是的,我听说他已经被都察院请了去。不过至于是现在什么样子,我还没有收到消息。”
老尚书意味深长的看了周琦一眼,便摇头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我也不想知道。不过你若是还相信我,那便不要再去管他。”
说完,老尚书又摇了摇头,感叹道:“要变天了啊。”
听到老尚书语气之中似乎有些伤感的味道,周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大人,那李逸风那边我要不要先放一放?”
一听这话,老尚书竟然笑了一下,接着更是语气轻松的调侃道:“到了嘴边的鱼肉,你舍得吐出去?”
见到老尚书笑了,周琦也笑了笑了,不过他马上就正色说道:“但凭大人吩咐。”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周琦说的是斩钉截铁。不过说完了之后那有些遗憾的神情,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不过老尚书并没有准备要求周琦放过李逸风这一条大鱼,反而主动要求自己坐那捕鱼的人。只听他说道:“此事今天必须要了结。你现在就去准备案卷,只要天黑之前准备妥当,本官连夜进宫,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让顺天府先变天!”
周琦一愣,便有些急切的说道:“大人,此事……”
还没等他说完,老尚书便打断了他,只听他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不用再说了。”说罢,便摆了摆手,示意周琦先行下去。
周琦深知老尚书的为人,既然他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那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不过周琦并不希望这位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老尚书被扯进这场旋涡之中,所以虽然嘴上答应了老尚书的说法,可是周琦心里却打算一会儿整理出案卷来便直接送往中书省。
然而,不只是周琦深知老尚书的为人,老尚书同样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个接班人。所以,还没等他走到门口,便听到老尚书说道:“此事一了,本官便会致仕,你要做好准备。”
即将踏出房门的周琦身形骤然止住,不过他并没有回头,直是轻声的答了一句“下官明白了。”便走出了老尚书的房间……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周琦的脸上并没有多年夙愿即将达成的喜悦,神色间反而多了几许忧伤。不过当手下敲响了他的房门,周琦在一瞬间便收起了那忧伤的表情,换回了沉稳的模样。
就在周琦这边准备给李逸风的致命一击的时候,李逸风也在不停的安排自己的退路。
是的,就是退路。
自从将黄鹤打了一个半死之后,李逸风便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过这一劫。在秘密的给诚王府送了信之后,他便召集了自己的亲信,商讨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中都城。
虽然出逃并不是什么好选择,可是若是不逃,性命都不没了。所以在这紧急关头,李逸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
然而,和亲信们商量了半天,他们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因为此时顺天府外虽然没有穿着官府的刑部的捕快,可暗哨却是被顺天府的人发现了好几个。
商量了半天仍是没有结果,李逸风的脾气自然好不了,连摔了几个茶碗,更是对他们破口大骂起来,像什么废物、庸才、蠢货之类的话语是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