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铁面侍郎周琦亲口说出来欠他一个人情,朱熙心里都已经笑开了花。不过面上他还是恭恭敬敬的拱手回礼,说道:“承蒙大人信任,以后我可能还真有事情要麻烦大人了。”
见朱熙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周琦的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不过只是沉吟了片刻,周琦便说道:“最近中都城里有些热闹,有些闲话,能不传就不传吧,未免引火烧身。”
听到周琦仿佛认定了他就是各种流言蜚语的幕后主使,朱熙却是毫无承认的打算。反而一脸小意的问道:“对了,有一个传言我倒是想问一问大人?”
还没等朱熙问出问题来,周琦便随口说道:“死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周琦说的非常随意,仿佛那死了的人和他毫无关系一样。朱熙只是看了周琦一眼,并没有追问什么,反而轻声说道:“请大人节哀。”
周琦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若是没别的事情,朱公子就请回吧。”
朱熙想了一下,今天来见周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当下也不犹豫,直接一拱手,便转身往窗户走去,不过就在他马上翻窗离开的时候,却一拍脑门,有些懊恼的回头又对周琦说了几句话,这才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仍然有些轻微的晃动的窗户,周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无奈归无奈,黄鹤的事情他还是要去做。所以周大人又在书房了谋划了许久,直到自己满意了明日的安排,这才吹熄了油灯,直接和衣睡在了书房里。
周琦在睡觉,而朱熙却是仍没有休息。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流风会馆。因为已是深更半夜,所以楼下早已没有了客人,就连楼上的房间,也是大部分都熄灭了灯光。
但是柜台上,秦风却是点着两个油灯,指着自己面前的一本厚厚的账册,不停的对朱熙解释着什么。只见朱熙时而皱眉不语,时而点头称是,看起来两个人就像是一个老掌柜的在教导别人做生意一样。
这一幕一直进行到秦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朱熙笑了笑,便伸手合上了账册,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说。”
秦风是真的困了,所以朱熙这么说他也没有推辞,不过在上楼之前,他却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来。“对了,少爷,那个蠢货到底想来做什么事情,你知道么?”
朱熙摇了摇头,随口说道:“不去管他,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最近也不会见他,管他有什么打算,只要见不到我,他什么打算都没用啊。”
听到这话,秦风才放下心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楼上走去。而朱熙,则是在秦风上楼之后,也一个闪身,离开了流风会馆,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第二日清晨,朱熙不仅是难得的没有练功,更是换上了一身很少穿的士子锦衣,打扮的就好像是一个风流的才子一般。不光他,就连齐不知今日也是如此打扮。
一身光鲜的二人看着齐不知一愣一愣的,哪怕是在吃饭,他都忍不住小声问道:“朱公子,今日可是要出门游玩?”
朱熙笑了笑,随口说道:“不啊,今天少爷我哪都不去,就在家里。还有你也是,吃完饭了赶紧读书去,总不能武道没有进境,读书也没有长进,这么下去我怎么跟你师父交待……”
这两句话一说,泰阿马上就没有了好奇心,眉头微皱不再言语,只是专心吃着早饭。好在有些苦涩的心情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饭量,不然朱熙可能要后悔自己话说的有些重了。
吃过了早饭,三人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不过只是在小书房了待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齐不知便跑去了朱熙的书房。看到齐不知来了,朱熙也没做他想,只是轻声说道:“应该已经开始了……”
朱熙所说的开始,指的是今日的小朝会。当今天子可能算是蜀国历史上比较勤勉的皇帝之一了。除了每五天一次的大朝会之外,更是隔日便进行小朝会。
从他继位至今,除了有几日因为自己身体不适而不得不取消小朝会之外,便是刮风下雨,也是雷打不动的要与中书省的数位大臣在朝华阁议事。
朝华阁中天子稳坐龙书案之后,在他身前,坐着五位老大人,这五位老大人的身后,还站着十余名年轻官员。当然,这个年轻只是相对前面坐着的那几位老大人而言。
实际上,这些站着的人也都是在四十岁上下。他们的官身上至三品,下至五品,不是中都城里各各衙门的中流砥柱,便是得了因为做事得力,而被皇上另眼相看。
不过这些人虽然也是在朝华阁,可是却要比那些老大人谨慎的多。老大人们虽然坐姿都是非常端正,可是说起话来,却是唾沫四溅,火星四射。
只听一人说道:“老臣以为,诚王素有贤名。此次出使梁国贺寿,若是由诚王前去,必定可彰显我蜀国威仪……”说话之人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若不是这朝华阁小了一些,怕是都能有无数声的回音。
毕竟,说的话人是现在蜀国的右柱国兼右丞相,封号武侯的军方第一人。
然而,自古文臣看不上武将,武将又嫌弃文臣。就在这位右柱国话音刚落,左柱国大人却轻咳了一声,说道:“武侯爷所说极是。”
“不过,我蜀国历史上从未有过藩王出使的先例。而此次梁国太后大寿,若是遣藩王前往,虽然可显我朝礼敬,可藩王出使毕竟多有不便,便是仪仗,就要花掉许多银两。而眼下已临近雨季,多地都已上了折子想要朝廷拨款修缮河道。”
“现如今那河道仍未修整,若是把银子花在了仪仗之上,未免有些……”
说到这里,老头便说不下去了,只能重重的“唉”了一声。他这一叹气,皇上跟着也叹了一口气。他倒不是心忧雨季水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