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实没有如果。现在的事实就是,郑恺被王维说服,明日会准时赴宴。办妥了这件事情之后,朱熙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休息时间。
因为眼下他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那就是李逸风的账册。虽然他在顺天府里面有钉子,可是奈何钉子钉的还不够深,对于这种私密的事情,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查了好几天的时间,钉子只查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账册是由顺天府经历司的一个名叫黄鹤的人保管的。
这个黄鹤为人小心谨慎,不好酒食,不好美色,年过四十却甘为鳏夫。不仅没有续弦正室,便是连填房的小妾都没有一个。而且不像他的同僚一样喜欢出烟花柳巷,这个黄鹤平日里除了在衙门做事,便是在家里待着。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朱熙刚刚得到他的资料的时候,忍不住咂了咂舌,语气怪异的说道:“哟,没想到小爷竟然遇到了一个圣人啊……”
可是事实上,这个世界不存在圣人。在接连数天的盯梢之下,朱熙派过来的探子终于打探到了有用的情报,那就是黄鹤的家中有书童。
虽然书童侍读乃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黄鹤家中的书童却并非那普通的书童。一般人家,用的书童都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当然,也有年纪更小的孩子,不过那都是为了给自家的孩子找的陪读。
可是这黄鹤家中的书童,却是女童,一个不到十岁的女童。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朱熙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确定是女童?”
那人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教坊司卖出来的,一个窑子的老鸨打着使唤丫鬟的名义买的,可是转手就秘密的送到了黄鹤那里。我打听过了,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一年的功夫,就有三个小丫头被那老鸨送到黄鹤那里……”
沉默了许久,朱熙才轻声说道:“好了,此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到那人从外面关上了房门之后,朱熙便提起了笔,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禽兽不如。
是的,这就是他对黄鹤的评语。许多人一听到这四个字可能首先想到的便那个秀才和女子之间发生的笑话,可是从朱熙的字迹之中,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轻松。从那笔墨在纸上的延展之资,只能看出来朱熙写字的时候已经出离了愤怒。
写完字之后,朱熙又在椅子上枯坐了许久,可是他的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心烦意乱之下朱熙也没有心情再去做事,一把推开了房门,直接走到流风会馆的一楼,从旁门而出,上了一艘小船之后,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向远处划去。
好在这时候流风会馆的客人并不多,不然看到了黑着脸的朱熙,怕是要有些闲言碎语了……
说回朱熙,在流晶河上飘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他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一些。不过他只是把船停回了流风会馆之后,人便急匆匆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而去,丝毫不管生意上的事情。
好在虽然秦风不再,仍是有账房先生在流风会馆里忙活着,不然秦风不在,朱熙这个东家也不在,流风会馆的生意可就真不好做了。
看到朱熙脸色不太好,齐不知也没有像白天一样的调侃他,而是小声的问道:“少爷,可是出了什么麻烦事儿?”
朱熙摇了摇头,随口说道:“没什么,来吧,跟我下一会儿棋。”说着,朱熙便执黑子落在棋牌的右下角,看起来是选择了最普通的星定式开局……
齐不知曾经看过朱熙与泰阿在大树下博弈五子棋,所以对于朱熙的棋艺,他并没有什么信心。然而,棋至中盘,朱熙依旧是气定神闲洛子如风,可是齐不知却是每一步都要仔细斟酌了。
没办法,这就是轻敌的代价。说轻敌可能不太贴切,应该说齐不知是因为看到朱熙心情不好,所以下棋的时候故意让了朱熙几分。然而心情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朱熙在棋盘上的手段,待中盘过后,朱熙的黑子星罗密布,围而不乱,攻守由心。
可是齐不知的白子,却是处处受制于人,眼见大势已去,齐不知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投子认输。“这局是我轻敌了,我们再来……”
说来就来,两个人好像杀出了火气一般,一盘接着一盘,直到太阳落下,泰阿过来找他们吃饭,两个人这才相视一笑,扔掉了手里的棋子。只听朱熙笑眯眯的说道:“好了,是该吃饭了……”
齐不知也是笑了笑,似乎也不在乎这棋盘上的输赢。不过他们俩不在乎,可是小泰阿却饶有兴致的问道:“齐先生,你有时间能不能教教我?”
齐不知愣了一下,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明日我便教你这纵横之术。”泰阿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要不是现在要去吃完饭,都恨不得现在就跟齐不知学习了。
晚饭过后,泰阿休息了一会儿便回到自己的房中做功课,而朱熙则是带着齐不知去了前院的书房。等到齐不知关好了房门,朱熙便问道:“明天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齐不知不假思索,直接开口说道:“明天一早便有车队出城,少爷你要用到的东西在午时之前就能送到牧马镇。”
朱熙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明天午饭的是你过去找我还是谁去,我有些事情要交待一下。”
齐不知伸手一指自己鼻子,苦笑着说道:“我去了难免有些不便,毕竟我曾经带人在王维那里闹过一场,我怕我去了会让你尴尬,所以我准备安排小石头去。不过他这时候去盯梢了,少爷你有什么安排不妨先跟我说,到时我跟他说就得了。”
许是想到了上一次齐不知闹事的趣事,朱熙笑了笑才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他明天去找我的时候记得驾着马车,少爷我明天可是要大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