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熙事无巨细,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大堆。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他硬是说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连小二进来上菜,都没有耽误朱熙乱喷口水。
只见他一边给王维斟酒,一边笑眯眯的说道:“王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有这一次的好运气,我可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啊。”
“原本我订这无忧的包厢是想着大人能帮我解决忧愁,可是没想到,这还没等大人帮忙,我就真的无忧了……”
朱熙表现的是喜不自胜,可王维却是时而眉头紧皱,时而一脸的无奈。终于,王维再也忍受不住朱熙不停地说着他如何得到观叶画舫的事情。
“朱公子你不知道画舫是因为什么被刑部查封了?”说完的同时,王维盯着朱熙的双眼,似乎想通过眼神,来判断朱熙是否在撒谎。
朱熙乃是四国城提刑科出身,本身又有着九品的武道修为,怎么可能在这种细节上露出马脚。只见他眼神清明,一脸遗憾的说道:“当时我倒是托人打听了,可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说是有官员在画舫上留宿被都察院给查办了,至于别的事情,我倒是没收到消息。”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朱熙的表现堪称完美,就算是经验老道的提刑官都分辨不出朱熙有没有撒谎,更别说王维了。
也许王维是相信了朱熙的话,也是王维并没有相信,这并没有人知道。总之,王维只是多看了朱熙一眼,便轻声说道:“那个被查办的官员就是郑恺的儿子,礼科给事中郑文丙。”
一听这话,朱熙非常配合的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好一会儿的功夫,他才苦笑着说道:“没想到几日不见竟出了这种事情。”
说完,朱熙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惊恐的说道:“大人,你不是怀疑我跟这件事情有关吧。我对天发誓……”
朱熙的誓言还没有发出来,王维便有些头疼的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等到朱熙坐下,王维才接着说道:“不是我怀疑你,实在是这个时间太巧了一些。”
朱熙马上附和道:“确实是太巧了些,郑大人前些天才让我阻止郑公子流连这烟花柳巷之地,我的流风会馆倒是拦住了。可是这出事儿的时候画舫还不是我的啊……”
因为朱熙一来就不停的诉说自己的画舫得来不易,所以便在王维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果子,这颗果子在朱熙无数口水的灌溉之下,这时候终于到了开花的时候。
这朵花,便是让王维相信了朱熙。只听他说道:“我相信你,此时应该与你无关。可是你知不知道那画舫的东家何在?”
朱熙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便说道:“我记得那个东家是住在东城根下街,大人要找他不妨派人去查探一番。”说完,见王维不置可否。
朱熙犹豫了片刻又小声说道:“大人是不是怀疑有人做了手脚?”
王维看了朱熙一眼,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若是没人动手脚,那画舫上的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顺天府的李大人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朱熙心里偷笑了几声,暗暗的赞叹了一声周琦的好手段。不过表面上却仍是皱着眉头的说道:“大人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古怪了,那杨松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却在这时候把画舫转到了我的手里,看来是存心让我做替罪羔羊啊。”
“大人放心,我一会儿回家就派人去四处打探,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把这杨松给追回来……”朱熙这几句话说的是慷慨激昂,若是不知道的人听到,定会以为他和一个名叫杨松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王维点了点头,似乎对朱熙的表现有些满意。不过这烦心的事情说的多了人就会更加的烦心,所以王维便提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好了,不说这烦心的事情了。本官还没恭喜朱公子你美梦成真得了一艘画舫,这就敬你一杯。”
说着,他便提起酒壶来,亲自给朱熙斟了一杯,又给自己重新满上。朱熙赶忙笑眯眯的谢过了王维,接着便不停的招呼王维喝酒吃菜,似乎那些烦心的事情与他二人已经毫无关联了。
直到酒过三巡,两个人吃喝的差不多了,王维才把话题从风花雪月之上转回正题。只听他问道:“对了,朱公子你前面说罗纱的事情,当时我心不在此,你是说五百匹已经备齐了是吗?”
朱熙笑了笑,随口答道:“中都城里现在已经备好了两百多匹,剩下的三百匹我已经托唐家在帮忙采办了,估计快则十天,慢则半月,就能通通备齐了。”
得到了朱熙的肯定答复,王维这才笑了笑,随口说道:“如此说来,此事还要多谢唐家了啊。可惜从唐家老家主过世之后,我与唐家倒是没什么联系了,不然是应该过去登门拜谢。”
朱熙不傻,一听王维这话,便接着说道:“我这次找唐家帮忙的时候倒是见到了唐家的家主,是个年轻人,做事倒是有条有理。他听说我是替大人采办,还特意把价格给压了压”
“每匹比市价都能少上差不多十两银子,看他的意思,似乎是很想结交大人。大人若是不嫌弃这等商贾世家的铜臭,我倒想帮忙引荐一下。”
王维本就想结交唐家,可是因为他这件采买的生意都交给朱熙去做了,这要是冒昧的说出要结交唐家,未免有些不美。可是这时候朱熙这么懂事,主动提出来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见王维笑眯眯的说道:“市农工商五行八作,各行各业都极为重要,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唐家若有心结交,我没什么理由不去见上一见。”
朱熙就像自己做成了一件大事一般,当下脸上笑的更加开心,笑眯眯的说道:“大人这话我若是告诉唐家的人,想必他们可是要比我更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