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的震惊并没有影响到朱熙,只见他神色如常,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说,如果深夜袭杀我的那批人的背后,站着的是顺天府李大人,周大人你准备怎么收场。”
没想到朱熙会选择用最直白的言辞,直接被幕后黑手指向顺天府尹李逸风。周琦愣了一下,站了片刻才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轻声问道:“朱公子可有证据?”
朱熙一挑眉头,反问道:“有证据怎么样,没证据又待如何?”
泥鳅,是一种营养价值极高的常见鱼类。但是因为浑身沾满了自身的粘液,所以滑腻无法握住。而此时,朱熙在周琦的眼中就如泥鳅一般,明明心中藏有无数的机密,却滑腻腻的始终不对他讲述。
眼看朱熙又要开始开始转移话题,周琦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有证据,我不敢保证什么,但是若是没有证据,朱公子这平白指责朝廷大员阴谋害你,可就休怪本官……”
周琦的话没说完,朱熙就极其无理的打断了他,“好了,周大人你也不用威胁我什么,我既然敢说出来这话,就是有证据。至于周大人敢不敢收下这个证据,那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未待周琦有什么反应,朱熙便从身后摸出来一个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的东西,直接仍在了石桌之上。听到包裹与石桌相撞发出来的清脆声音,周琦略一样犹豫,便伸手解开上面缠绕的黑布。
看着面前放着的染血的白刀,周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这是?”
朱熙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正是那日我从他们手中夺来的那一把刀。”看着周琦不相信的模样,朱熙笑了笑,解释道:“那夜我把这刀带回家里之后,便吩咐人掉了包。后来送去顺天府衙的那一把,是我命人随便找的一把白刀。”
说完,朱熙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白刀,笑着说道:“这把刀可是货真价实的凶刀,上面沾着的也是我的血,大人若不嫌弃,不妨查验一番。”
周琦虽然不通武道,可是从他入了官场起,便一直在做与刑名有关的事情,从中书舍人做起,一路做过庐州府推官,京都府推官,后来又升任京府判等等。所以,这位周大人对于各种凶器,是十分的了解。
所以只是拿起刀来看了片刻,便皱眉说道:“此刀的样式太过常见,工艺虽然不错,可是这中都城里,能有这种手艺的工匠没有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想从这把刀的来历扯到李大人的身上,朱公子未免有些想当然了吧。”
听了周琦的话,朱熙只是笑了笑,便伸手接过那把白刀,轻声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和大人想的一样,这就是一把普通的白刀而已。”
“不过本着碰运气的心态,我还是安排人在城里到处打探了一圈,可是结果也不能让人满意。这把刀是太普通了,城里到处都是,随便一个铁匠铺一天都要卖出去几把来。”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一天我百无聊赖,便请了一个铁匠到家里来掌眼,看看他能不能看出些门道来。也是我运气好,这个铁匠一看,就看出来这刀不一般了。”
“这把到虽然从造型和质地上来说,都和柳叶刀一般无二,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刀柄上了。寻常白刀,这刀柄要么是铁打的,要么就是木头的。大人不妨看看这一把刀柄是何物。”
周琦前面才仔细的查验过这一把刀,所以随口便说道:“不用看了,本官刚刚看过,铁打的刀柄无疑。”
听了周琦的答案,朱熙并没有着急说话,反而端起面前的茶碗来喝了一口,还故意的咂了咂嘴,才伸手轻敲刀柄,轻声说道:“是啊,我一开始也以为就是普通的铁打的刀柄了。”
话音刚落,朱熙便站了起来,捏住刀尾,倒提白刀,用到尾狠狠的磕向石桌。只听一声闷响,在周琦的目瞪口呆之中,这铁打的刀柄竟然断了,一截刀柄直接倒飞了出去。
只见朱熙毫不在意的随手就把刀身扔在了地上,走到一边捡起那一截刀柄,一脸玩味的走到石桌边才笑着说道:“大人你再看看这刀柄是什么材质的。”
饶是周琦见多识广,此时也有些惊讶,皱着眉头说道:“这铁包木的刀柄,我到是头一回得见。”不过惊讶过后,周琦便放下了刀柄,看着朱熙问道:“相比朱公子是发现了门道了吧。”
朱熙嘿嘿一笑,便一脸轻松的说道:“实不相瞒,这中都城里铁匠虽多,可是用这铁包木做刀柄糊弄人的,却只有一家。就是城东大石巷的赵铁匠。”
说完,朱熙又从地上捡起来那被他扔在地上的刀神,笑眯眯的说道:“这物证,大人是否满意?”
周琦看了看朱熙,有些奇怪的说道:“我还以为朱公子要接着说赵铁匠的事情,怎么,你没去审一审那个铁匠?”
朱熙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大人你想的也太多了,我又是推官,我又不断案,哪能随便去审问别人。那可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大人你就不同了,这种以次充好的铁匠,相比嘴巴也不会太严,说不准大人只要一问,就能知道那几个袭击我的凶徒的下落了。”
一听这话,周琦眉头一挑。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把这断刀和刀柄重新包好了之后,才轻声说道:“若是问出来那凶徒的下落,本官自当谢过朱公子,可若是本官发现你弄虚作假哄骗本官,那可就休怪本官翻脸不认人了。”
说完,周琦就站起身来,一幅要走的模样。不过还没等他迈步,朱熙就笑着说道:“大人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这深更半夜的,铁匠铺可是没开门,就算要抓人,大人也要等到天黑吧,不如坐下来我们再聊一聊。”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可是周琦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面前这泥鳅一样的年轻人准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便轻哼了一声,重新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