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穿有游廊走出垂花门,便是大门旁的倒坐房。说来也巧,从朱熙来到中都城之后,这个大门边的这几间倒坐房他竟是从来没来过。
倒坐房一共五间,四间是府里下人的居所,而紧挨着大门和影壁的那一间,便是充当门房和接待那些进不了二门的访客。
虽然只是门房,不过毕竟是大户人家,哪怕只是门房,里面的摆设也不亚于一般小户人家的花厅。该有的桌椅板凳一样不缺,此时那个四国城的来客,便有些小意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一脸的愁苦之色。
朱熙进到房间的时候,那人正出神的看着窗外,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朱熙的到来,而朱熙也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直到朱熙轻咳一声,“说吧,是吴冕派你来的还是白粟?”
那人这才如梦初醒,扭过头来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正是朱熙,便直接单膝跪下,恭敬的喊道:“参见大人。”
朱熙这也才看清楚,来的人虽然不是什么熟人,但是和他也算有缘。这人正是朱熙第一次去巡检司的时候跟他核验身份的那个守卫。而且后来朱熙每次去巡检司的正衙,都是他当值的时候,这一来二去的,虽然没说几句话,可是朱熙对他的印象还算不差。
既然是熟人,自然没有让他跪着的道理,朱熙走过去伸手把他掺了起来,好奇的问道:“曹严,你是犯了什么大错了,怎么被人打发来走这一遭了。”说着,就自己去椅子上坐了下去。
看到曹严这时候还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笑了一下,便说道:“好了,这里又不是巡检司,你那么严肃做什么,有什么话坐下说吧,这一路赶路你难道不累。”
一听这话,曹严便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不过坐的规规矩矩的,腰背挺直,毫无放松的感觉。直到朱熙放下手里的茶杯,他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恭敬的说道:“朱大人,这封信的吴大人让我送过来。”
朱熙把信接过来,却并没有马上拆开来看,而是好奇的问道:“吴大人只让你给我送信,没让你做别的事情?”
曹严有些疑惑的看了朱熙一眼,便皱着眉头说道:“我走的时候吴大人只说让我把信亲手交给大人,并没有安排其他的事情。”
朱熙“哦”了一声,便不再看曹严,而是把面前信拆开,认真的看了起来。吴冕这封信写的倒是直白,上来就说朱熙长时间不再四国城,提刑科便移交到白粟的手上,让他把掌令的令牌交给曹严,由曹严带回四国城。
这事情朱熙早就知道,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些惊讶吴冕怎么只跟他要令牌而已。想了想,跟曹严说了一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便直接转身出了门房,过了一会儿就手拿提刑科掌令的令牌回到了房间。
把令牌往桌子上一放,随口说道:“这个令牌你带回去交给吴冕,顺便替我谢谢吴大人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提刑科掌令的令牌这个曹严不是第一次见了,以往每一次他都是从朱熙的手里接过,看过之后再还给朱熙。可是今天在这中都城里,他接过令牌之后,人便有些痴痴傻傻的。好一会儿的功夫,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不敢相信的说道:“大人你不做掌令了?”
朱熙看他说话神情不似作伪,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脱离巡检司的事情。心里对吴冕的安排更觉得奇怪,不过当着曹严,他还是一脸轻松的说道:“对啊,小爷我现在可是生意人,以后你见我也不用叫大人了。你要是愿意,喊我公子喊我少爷都行。”
曹严倒是老实,听朱熙一说,马上就规规矩矩了喊了一声“朱公子。”朱熙笑眯眯的应了下来,想了想,便再次开口问道:“除了这一封信,吴大人就没有别的交待了?”
曹严有些奇怪的点了点头,看到他的点头,朱熙心里更觉得奇怪,不过既然曹严不知道,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说了几句闲话,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交到曹严的手上,算是这一路的辛苦费了。
本来曹严是坚持不肯收下银票,认真的说着:“虽然朱公子不是提刑科的掌令,可以往对他也多有照顾,自己不能收钱之类的……”
不过后来他拗不过朱熙的坚持,再加上自己也是想在中都城买点土产带回去给家人,便把银票收了起来。
送走了曹严之后,朱熙便回到书房里把这件事情跟几个人说了一遍。可是房内的几个人里,秦风和齐不知是从来都没见过吴冕,根本不知道这位吴大人的做事习性,只凭这一封信和送信来的曹严,一时间也不明白吴冕是什么意思。
思索了片刻,齐不知便说道:“从上次四国城送来的信来看,这位吴大人本意应该是要收了家里的这些产业。可是这个曹严稀里糊涂,明显是连少爷不再担当掌令的事情都不知道。实在是让人有些想不通这个吴大人的用意。”
就在这时,本来一脸愧疚的小黑,轻咳了一声,便小声说道:“少爷,这个事情我可能知道原因。”
朱熙看了小黑一眼,有心想骂他几句一来就认罪,反而不知道先行禀报大事。不过看他一脸愧色,出口的话变成了:“你说吧。”
得到了朱熙的可定,小黑便开口说道:“就在我离开四国城之前的一天夜里,流风会馆收到消息,说是白粟好像吴大人闹出了矛盾。原本定下的是白粟来中都城走这一遭,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变成了曹严来了。”
虽然小黑的消息也并不全面,不过吴冕和白粟有矛盾的这件事情朱熙还是第一次听说。对于这个曾经自称是朱家人的白粟,朱熙对于他接手提刑科也并没有什么怨言,只是他一直都想问一问白粟究竟是什么打算。
想了想,朱熙便说道:“如果说白粟来中都城的话,那么极有可能就是按照吴冕的吩咐过来接手这一摊东西,可是吴冕和白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事情竟然能让吴冕舍得这一摊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