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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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果然是好字。”纵然心里思绪起伏激烈,眼底如万马呼啸奔腾,再抬起眼眸时皇上看着苏锦,是满心满眼的赞赏。
“果然不愧由北冥国师教导多日,这字流逸洒脱,力透纸背,不错,赏,朕在重重的赏。”
苏锦闻言,装得一脸兴奋,“那皇伯伯你要赏我什么?”
皇上面上更加温和,“哦,那苏锦丫头你想要什么?”
“方才,我救了德昭王和德昭王妃,皇上也说过,要赏我的。”
“哈哈哈”皇上将那副字画轻轻一收,看着苏锦,“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一翻话,不着痕迹的动作,也轻而易举的阻开了皇后也想看一眼字画的眼神诉求。
苏锦看着皇后那好奇的眼神,微微一笑,随即拖着腮,似乎当真是细想。
而不止皇后好奇,其实满殿的人都颇为好奇。
这苏锦,莫不是就经由北冥国师调教了这般几天,就真成了才女?
“皇伯伯,要不,你给我赐婚吧。”苏锦这时却似想好了,声音在一直安静的大殿里轻轻响起,言起话落,满脸期待的看着上首的皇上。
皇上面上笑意微微一滞,一时没有回答。
“苏锦,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一旁,相爷看着满殿这般多人,这苏锦竟然还真是有着恃宠而娇的意味,忙起身,出列,出声喝止。
不过,苏锦只是淡淡看一眼他,“父亲,我哪里有放肆,是皇伯伯说要赏我的嘛。”
“你,你的婚事自有父母之命,父母作不得,有皇上,皇后作主,何来,你自己给自己作主。”相爷硬着头皮小声道,当然,他之所以是硬着头皮,是因为,看了眼一旁的北冥国师。
百里墨夙此时虽然仍然在淡定的品着茶,似笑非笑的,看不清在想什么,但是,那眼神,就是叫相爷无端生寒。
“皇伯伯,我要嫁给北冥国师,他也同意,你给我赐婚好不好。”苏锦不理会相爷,又看向上首的皇上。
清灵的声音响彻大殿。
殿内所有人的面色又是一震,然后,所有的目光不是看向皇上,而是看一旁,坐在北冥小太子身旁的北冥国师。
北冥国师这才对着苏锦一笑,然后,缓缓起身,步履缓慢却紧定的走向正中央,在苏锦身旁站定。
“好啊,本宫也很喜欢苏锦,如果能嫁给国师,本宫赞成。”一旁,北冥小太子立马拍手赞成。
然而,大殿里的气氛,却一时间陷入僵滞。
“不行。”一道反对声音,轻轻响起。
众人朝声望去,竟然是坐在那里一派严肃清冷的四皇子。
四皇子说话间也起身,出了坐位,走过来,看着苏锦,“苏锦,今日是父皇大寿,你的终生大事,容后再说。”
“四皇了”
不过,四皇子倒也聪明,看一眼百里墨夙,根本不给苏锦说话的机会,而是又对着上首皇上一拱手,“父皇,今日是你大寿,苏锦性子玩劣,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哈哈,说得极是”皇上开怀大笑起来,不过,眼底拧沉的情绪裹着杀意一闪而过。
“四皇子,你太言过其实了,我性子玩劣,和我要皇伯伯赐婚,有什么关系?”苏锦却不慌不忙的,还盈盈一笑。
四皇子剑眉一缩,看着苏锦,声音压得极低,“苏锦,你确定要这般早把自己交待出去?”
“确定,肯定,自然是无比决定。”苏锦颔首。
四皇子却又看向一旁的百里墨夙,“国师,我和太子与你,暗中可是有着默契的,今日,你不会掺合任何事。”
百里墨夙闻言,眸光一动,“哦?”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好像一切都交给苏锦处理,以她马首是瞻。
四皇子冷笑一声,突然微微拂袖,然后看向上首的皇上,“父皇,儿臣虽然不在这京中多年,不过,关于苏锦这个表妹的名声事迹倒是听了不少,她之前也喜太子皇兄喜得紧,可是如今,这才多长的时间,又喜欢上了北冥国师,这般心性不定”四皇子突然无奈的摇头,侧眸,好像宠溺的看着苏锦,“苏锦,不要任性。”
“任性?”苏锦面色微沉,“我无比认真。”
“好了,好了,苏锦你一个女儿家,也真是大胆得很,先退下,至于赏赐,如果是没想好,没关系,朕给你记着。”皇上竖着手指,“放心,少了了你。”
花锦闻言,看了眼一旁的百里墨夙,又看向一旁拼命给她使眼色的相爷,这才好像无奈的,悻悻的耸了耸眼,“好吧,今是皇伯伯你的大寿,我就先退下。”说话间,拉着百里墨夙极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到座位。
不过,虽然皇上没有赐婚,可是依照苏锦和百里墨夙这般相处,加之这京中对于二人的议论,也足以让人知道这二人关系,是真的不一般了。
四皇子手指紧了紧,这才对着皇上微微一礼,退回了座位。
“四皇子对苏锦可真是煞费苦心。”四皇子甫一落座,一旁太子声含讽刺。
四皇子目不斜视,语气却比秋冬还要冷,“总比太子皇兄,想言不能言要好得多。”
“呵,你怎知,我不是不想言。”
“是吗?”四皇子饮一口茶,扫一眼对面同样落座如今正在秀着恩爱的苏锦和百里墨夙,眸光一缩,“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太子俊眉一掠,笑意如风起,”皇弟,为兄也很想知道,你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四皇子不再言语,似被打击,又似乎没有。
太子捉摸不透,却暗中叫人严加看管四皇子,同时,轻描淡写的又来了一句,”方才,下面的人来禀报到,明妃娘娘过得极好,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来参加父皇的寿辰之礼,不过心意是好的。“
这话,是妥妥的威胁了。
四皇子紧了紧的手,倏然,气郁的低喝一声,”你不过是仗着百里一族的人不会与皇室之人作对才敢如此嚣张罢了,否则,以百里墨夙的行事手段,你这种暗里觊觎苏锦的,更该死。“
太子唇瓣轻勾了下,”但愿吧。“
而对面。
苏锦和百里墨夙看似在互相轻言笑语,句句是让人只觉大胆不害臊的言语。
可实际
”哎,真的如我所料,皇上不会给我和你赐婚的。“
”早就料到,还偏要如此做。“百里墨夙邪魅一笑,”你想做什么?“
苏锦狡黠一笑,”既然,皇上已经当众拒绝了我所要的一个赏赐,那,如果我到时再要一个赏赐,你说,皇上,能拒绝?“苏锦成足在胸。
百里墨夙点头,”楚皇好面子,不会。“
”就是嘛。“
”不过百里墨夙又笑看着她,“那字画”
“只望皇上还有点良心啰。”苏锦轻垂眼睫。
“还有”
苏锦看向百里墨夙,“拜托,墨大爷,你一句话能不能说完。”
“如果爷要娶你,除了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百里墨夙道。
苏锦一怔。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爷到时可以一一走访。”百里墨夙说,神色认真,似乎已经在考虑此事。
苏锦唇角抽抽。
高傲自信又认真成这样,也真是简直了。
而这时,皇上身边的礼官已经念出了苏婉的名字。
只见苏婉一步一步,莲步轻移,一步一步走至大殿中央,流转明亮的光泽打在她的身上,娉婷生姿。
“不管你想告诉皇上什么,我劝你,不要欲说还羞的,不仅要直言,最好是夸大其辞,说得越多越好。”苏婉刚站定,便听耳中传来苏锦的声音,心神一沉,下意识就要向苏锦看支。
“不要转头,不要朝我这里看,稳重点,我这次不会害你。”苏锦喝着茶,却实际,透过眼前茶水雾气看着苏婉,传音入秘。
苏婉正要偏过来的目光顿时收回,不着痕迹的就扫了一眼大殿。
不过,心里哼了声,显然没有把苏锦的话放在心上,上前一步,“皇上,臣女是想”
“苏婉,我只帮你一次。”苏锦的声音再度在苏婉脑中响起。
苏婉动作一顿,紧了紧牙齿,眼角余光扫了眼苏锦,那一眼,如淬了毒的阴狠。
“哼。”心里冷哼一声,苏婉上前一步,“回皇上,臣女今日给皇上准备的寿礼是一幅画。”话落,苏婉让一旁的丫鬟拿过来递给一旁的公公。
公公接过,走上前来。
皇上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是一幅百姓人家老少几代人在秋日暮景里的游戏嬉闹图,背有苍天大地红枫一片,顶有夕阳余晕,洒一片博广的色泽。
看似寻常,不过,画功精湛,一笔一勾,流畅明快,极具传神。
“这有何寓意?”皇上笑着,将画展于众人前,问苏婉。
苏婉上前一步,却悄悄的看了眼太子,这才道,“回皇上,臣女是想表达,一家人一起和乐融融的气氛,尤其是皇上您看那一旁角落里的小孩,笑得极其可爱暖柔。”苏婉一字一句都温婉好听。
不过,除了大殿里的朝臣在赞扬苏婉的画功,皇上眼底光色却越来越深。
不止皇上,还有太子,四皇子。
当然,还有心思灵透的聪明人也自然看明白了。
只是
苏锦摇了摇头。
“这个苏婉,平日里那般精明,眼下却如此蠢,她自己的目的不仅没达到,反而讽刺了这暗里的的权欲之争,你看,太子的脸都绿了。”苏锦无语得很。
百里墨夙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已经很善良的提醒过她了。”
“果然智商天注定。”
“皇后,你也看看,画得真是栩栩如生。”而这时,皇上笑着看不出一丁不喜的,将画作又递给了皇后。
皇后接过,看着这画上一物一景一人,手指紧了紧,随即,吩咐苏婉落座。
苏婉在听到皇后那微微冷凝的语气时,几乎是怔愣的。
难道,以皇后之智,竟然没有看出来?
而且,不是该赏她吗?
还有太子,为什么好像对她很是失望?
苏婉心里疑惑,落座后看向相爷,“父亲”
“先别说话,静观其变。”相爷显然面色也太好,“为父没想到你是画得这样一幅画。”语气也不太好。
这
苏婉又看向对面的苏锦,而苏锦压根没看她,自顾自的对着面前糕点大块朵颐。
她已经发了善心了,是苏婉自己作死,之后,接下来,就真的与她无关了。
“回少主,主母,方才太子的人已经抓到了那暗中驱蛇的人了。”这时,暗中传来小十二的声音。
苏锦和百里墨夙对视一眼,苏锦传音入秘询问,“是太子的人抓到了驱蛇的人?那四皇子的人呢?”
“回主母,方才属下查探了一圈,如今整个宫中都被太子控制了起来,四皇子的人此时也被制住。”
“那,关于那个阵法,可在宫中寻到奇人异士?”苏锦又问。
小十二对此有些挫败,“回主母,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不止是我们,德昭王爷由太子的人护送着出宫去相府时,悄悄留下的几人也在查,依然杳无痕迹。”
“杳无音迹?”苏锦眉宇微蹙,然后看向一旁的百里墨夙,“行事就有痕迹,不可能杳无痕迹,不过”苏锦对着小十二吩咐,“你们先护好自己周全,太子部署这般广,自然是把我们也给监视的,只要我们不妨碍他,不妨碍任何人,我们自会安然出宫。”
“是。”
而且,苏锦没说的是,这人布阵如此高明很是奇怪。
“还有,时机一到,就送德昭王和德昭王妃一家人出城。”苏锦又紧跟着吩咐。
“是。”
小十二退下了。
百里墨夙却紧紧的抓住了苏锦放在桌下的手,继续轻揉细捻的。
宽大的手掌传来的温度,让人自掌心到心底都是暖的。
“你说,太子控制了那个驱蛇的人,会如何做?”苏锦悄声问道。
百里墨夙微微一笑,一瞬间,殿里光亮如昼的琉璃光都被他艳免的笑意掩盖。
“一会就知道了。”
“苏锦,你觉得,好戏,什么时候才会上场。”百里墨夙这话刚落,一旁,相隔不过远的年宵朝这里看过来。
苏锦不理会,“我不懂年世子的意思?”
“不懂?”年宵当然不这么认为,又意有所指的看向百里墨夙,“北冥国师,你认为呢?”
“那年世子以为呢?”百里墨夙直接四两拔千金,把话题又丢回给了年宵。
年宵闻言,面色微凝,然后,举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一口,不说话了。
“墨夙哥哥,你干嘛要这么护着苏锦啊,她除了长得好看点,有什么用?”年盈雪像是忍了很久了,一出口就像是苏锦是她的杀父仇人似的。
当然,苏锦已经自动屏蔽了年盈雪。
她真的很好奇,这般多年,依照年盈雪这性格如果没有这般攻于心计的哥哥,会活多久。
怕是,早就夭折了吧。
不过,苏锦屏蔽年盈雪,护妻的百里墨夙的目光这时却终于落在年盈雪身上,只不过,出口的话
“可是,你就是没她长得好看。”
我靠,这话太毒了。
苏锦看向年盈雪瞬间气得血红的小脸,再上下一瞄她。
不错,年小郡主,娇俏明媚,不过,和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比起来,似乎,的确,大概,可能,哦,几乎是肯定的。
逊色了十分不止。
“你墨夙哥哥,你怎么可以注重表面,容颜总会衰老的。”
“哦,那依年小郡主说,你的容颜不会衰老?”百里墨夙这个对待外人一向惜字如今的人,反而好像孜孜求教起来。
当然,年盈雪想要百里墨夙和她说话,虽然这般态度,绝非好事,但仍然不死心。
“我纵然有一日容颜老了,琴棒书画,史书典籍,就算哪怕我们有一日穷至陋巷,我还能做饭给你吃。”年盈雪挺起胸脯,声调虽不高,可是却足够几人听到。
年宵却仍然喝酒,不管不问。
百里墨夙突然移开了眼目,“可是,你不能保护爷。”
“我会武功。”
“爷怕蛇。”百里墨夙说。
“我”
“嗯,爷记得没错的话,方才在上书殿外那些蛇出现时,小郡主还吓得尖叫呢。”百里墨夙说这话时,显然已经不想再和年盈雪说话了。
苏锦却差点要笑出声,尤其是看着如果不是身旁有年宵拦着只怕就要奔过来掐她的年盈雪,一脸黑锅灰的怒色,心里更加明快。
“墨大爷,你真是斗得了大怪,也攻得了小兽。”苏锦笑。
“苏锦,你说谁是大怪小兽呢。”年盈雪终于忍无可忍了,话出这时,已经豁然起了身。
而这般的举动,顿时吸引了满大殿的目光,原本相互寒暄,原本离得近,就算是听到方才的话也装作没听到的人也看了过来。
“年小郡主这是?”上首,皇上看过来,看似询问,可是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不喜。
年宵忙起身,“回楚皇,我这个妹妹自来娇惯坏了,还请楚皇不要放在心上。”
“皇上,我要和苏锦比试。”然而,年盈雪却不怕死的,指着苏锦,高声挑衅。
“盈雪,退下。”年宵终于动了怒,喝斥。
年盈雪咬着唇,“哥哥,你也帮着她。”
“我”
年盈雪一偏头,指着苏锦,“苏锦,你敢不敢和我比。”
苏锦微微一笑,迎着满大殿看过来的目光,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向来嚣张的女子依照往常行径,自会应对时,竟极其不好意思的笑了知,应声,“不敢。”
“你”
苏锦转身,继续吃着糕点,
而百里墨夙依然暖着她的手。
“怎么你的手今日这般凉。”百里墨夙眉露忧切。
苏锦挑眉,“周围妖怪太多,被冻的。”
“年小郡主,这远来是客,竟然苏锦不想和你比试,那你就请坐下吧。”上首,皇上看一眼苏锦,对着年盈雪和颜悦色的。
年盈雪纵然千万不甘,可是还是在年宵一点一点沉下来的面色中,坐下。
满殿人错愕,然后,看一眼年盈雪,移开目光。
月色,更浓了些,天边,圆月浮起如银盘。
“启禀父皇。”这时,一直端坐着的太子这时突然起身。
皇上轻咳一声,看向他,“太子有何事?”
“回父皇,方才,儿臣手下的人已经捉住了之前在止书殿驱蛇暗害德昭王叔和王婶的人。”太子走至中央,高声道。
皇上蹙眉,眸光骤然锐利的看向太子,“太子,今日是朕的寿辰,抓住了人,先关押起来,容后再作细查,一定要给德昭王一个交待。”
“是,可是父皇,方才儿臣的人来报说,德昭王和德昭王妃虽然住进了相府,可是却对此事极其关心,所以儿臣在想,不如,早点审问此人,以好给德昭王叔一个交待。”
皇上看着太子,眉宇皱得极深,眸中如黑云压境。
一旁皇后见此,也忙上前,看着皇上,“皇上,太子是真有心了,德昭王和德昭王妃不远千里带着几月大的孩子来京中参加您的寿辰,如今却因为这事让他们二人心里生了芥蒂,这误会早日解除,这事情早日查清楚,不止是对德昭王和德昭王妃一个交待,以也向在座群臣和各方来使一个交待。”皇后一段话,有理有据,进退有礼,周到得让皇上,无可辩驳。
更让其他所有人都挑剔不出任何漏洞。
这虽然是皇上的寿辰,可是关于德昭王妃受惊引起头疾,而德昭王为了妻子孩子,而暂避相府的事,在场之人自然都清楚。
皇家之事,自然是能少言,就少言了。
而随着皇后话落,一时间无人言。
皇上也不说话。
四皇子只是淡淡看了眼太子,便面色沉暗的收回了眼神。
他们都是皇上的儿子,这驱蛇之人是谁所派,他们都知道。
而这时,正坐着的相爷接受到太子眼神示意,也起身,出列,“皇上,臣觉太子所言极是,德昭王带着德昭王妃离京这般多年如今难得进京,万不能叫人家寒了心啊。”
随着相爷一言出,兵部,吏部,户部,几位尚书也纷纷出列,表示赞同。
皇上没有说话,而紧接着,又有十几名朝臣,起身赞成太子之举。
“咳咳咳”皇上一阵急剧的咳嗽声响起,再抬起头时,掌心间赫然一滩鲜红的血迹。
“皇上。”近侍公公大声急呼,一旁,皇后也忙奔了过来,“皇上,你若是身体不适,或者只想好好过寿,那这事,就先不说,一切,还是经以你的身子为紧啊。”
皇后一边拍着皇上的背,一边关忧道。
可是,这一言出,又叫皇上如何好下台阶,侧眸,极其悠长沉得的看了眼皇后,“皇后”
“皇上。”皇后娘娘如此深情一唤。
皇上紧了紧了手,随即闭了闭眼,对着下首,“好,太子,带人上来。”
“可是,父皇,你的身体”太子上前几步,一脸关忧,可是,苏锦看出来,太子那眼神中除了演戏的成份,还有威胁。
应当是让皇上答应什么事,而皇上并没有照做。
所以
皇上一手撑着龙椅,一边形式枯搞的看着太子,“朕的身体没事,太子依你所言而行。”
“是。”太子后退几步,这才对着身后之人的吩咐,“带人上来,本宫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般猖狂,敢在宫里做如此下作而卑劣的事。”
“是。”
护卫下去带人了,所有人又开始坐回原位。
不过,苏锦却发现,太子的面色好像不太好,他好像还在忍着,再一看四皇子,四皇子的面色也不太好。
这两人
苏锦敛下眉睫,佯装不觉。
因为,她知道,诚如年宵所说,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今夜过后,这大楚怕是要翻一翻了。
没过多久,太子的人将一名三四十左右的男子带了上来。
男子一袭黑衣,身形高瘦,面色较之寻常的男子皮肤要白,而且,没有胡茬。
这外貌特征是太监。
“说,你是何人,为何要在宫里放蛇,是你自己作为,还是受人指使?”太子上前,怒声呵斥。
那人看一眼上首的皇上,又看一眼太子,却死咬着唇,不言语。
“上有天子,下有朝臣,你还不想交待?”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你仔细想想,说出来,是受谁指使。”
那人又看一眼太子,依旧不说话。
“父皇,他不交待。”太子似乎无奈的在请示皇上。
隔着数步台阶,太子和皇上对视,火花迸溅。
皇上面色发暗,眼底黑云笼聚,“他不招,那太子,你想点办法。”
太子好似领命,又转过身看着那黑衣男子,“说吧,是谁指使你所为,你放心,就算是这人今日在这殿里,有皇上和本宫在,也不会放过他,到时,你有功,自会重轻发落。”
“当真?”那久闭口不言的男子,此时终于开口,声音尖细,确实是太监无疑。
太子眉间有着淡淡喜色而过,看着那男子,“自然。”
“是”那黑衣男子定定的看着太子,又看着上首的皇上,须臾,对着地上将头重重一磕,“启禀皇上,今日在上书殿外驱使大批毒蛇害人之事,是奴才所为。”
大殿里,所有人看过来,似想知道,这人到底受指使,这般大的胆子。
“你且说来,本宫自会为你作主。”太子上前。
“是”那男子如鹰隼般冷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大殿,一寸一寸,在每个人身上落下。
有些胆子小的大家小姐们忙往后缩。
而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跟着那男子四下看。
倏然的,那男子目光顿住,看着前方光洁映人的地板,“启禀皇上,此事是太子指使奴才做的。”一声出,四周静。
太子与皇后面色双双一变。
皇上却明显惊异的看着那男子,“你你说什么你且细细说来。”
那男子却摇摇头,看向太子,“太子,奴才还是觉得不能做这般大逆不道的事,特此,以死恕罪。”几乎在话落之时,那男子袖中剑一出,手起刀落。
太子动作快如闪电都没来得及阻止。
而那男子,已经倒在血泊中,双眸紧闭。
以死,明志。
给众人的事实就是,这人因为指认了太子之后,又觉得愧对太子,所以,以死明志。
“太子”一声震喝,自上首皇上口中传来,“你竟然”
“父皇,儿臣并没有。”太子摇头,可也不是傻的,事情到得这步,心知被人算计了,也不作过多解释。
“来人,将太子给朕拿下,朕今日要好好审一审”皇上怒颤着手指,失望至极的对着外面唤。
不过,唤了半声却无人进来。
“这”皇上显然震惊,“这怎么回事?”皇上好像不解的的看着太子。
太子在一慌之后,却淡定的看着皇上的目光,“父皇,你何必在此演戏呢,这太监明明是你的人,明明是你派去想杀德昭王叔的孩子。”
“你说什么?”皇上震喝,又痛心。
太子上前一步,对着身后点上头,当即,几队御林军携着刀剑进来,瞬间将大殿里的人所有人包围。
“太子,你是想逼宫吗?”皇上扫一眼四下,颤着起身,看上去好像十分震惊。
“父皇,儿臣想做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所幸脸皮也已经被扯开,太子也不想再兜圈子了,看着一旁的相爷,突然叹气,“相爷,你搜搜这人身上。”
相爷起身,从那人怀里拿出一块刻着“令”的黑色玉佩递给太子。
而此玉佩一出,满殿人面色大变。
太子拿着这黑色玉佩,看着皇上,声音不急不缓,“父皇,这是你身边的专属暗卫,素日里专司护你之职,不背叛,不背弃,这玉佩就是标志,你想陷害我,却忽略了这个儿臣原本早就知道你有心将的儿臣的太子之名撤下,只因为你疼爱明妃娘娘,便爱屋及乌的想传位给四皇子,但是,儿臣一直坚信,父皇你是明智的,为你布置寿辰之事,更加用心,却没想到,你今日竟然还准备了这么一出”太子无比失望的仰头叹了叹气。
满殿皆惊,群臣及家眷更是谨言收声。
“儿臣抓这人时非常容易,儿臣当时就觉得其实中有诈,尤其是在他身上搜到玉佩时可是,儿臣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父皇您会陷害我,会如此对待儿臣,所以儿臣才斗胆让此人上殿审问,没想到”太子越说越失望,比皇上的痛心不要痛心,“儿臣没想到,这人宁死,也要拉着儿臣下水,要让儿臣受着这千世骂名”太子说到此,抬手,轻抚了抚眼眶,再拿开时,眼眶微红。
皇此此时拧眉看着太子,眼底分明情绪百变。
而一旁,不止是皇上,就连苏锦亦是,在看到那男子一语后自刎时,她就想到,太子是中了皇上的计了,没曾想,太子这事非颠倒的本事,比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子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过,也没有想到,父皇不止是想演一出好戏,除去我太子之名,还想置儿臣于死地,父皇”太子对着身后的护卫招招手,“今日是你的大寿,你始终是儿臣的父皇,儿臣断然不会以下犯上,只是,你这身体既然如此病重了,日后,就好好的待在后宫,让母后细心照料你吧。”
“放肆。”皇上一声震喝,一掌拍在一旁的桌案上,顿时,杯碎,酒流。
狼藉一片。
“凌皓,你还愣着干什么,太了都要逼宫了,你还杵在那里?”皇上这时扫向一旁还站在那里的四皇子。
“父皇,你何必还做着垂死挣扎。”太子劝慰着皇上,“我也是你的儿子啊。”这一声呼喊。
皇上不理会却是仍然看向四皇子,“还不动手。”
“我母妃还在太子手里。”四皇子沉默半响,看着皇上,眸光清寒,好似身后围着他的护卫不过是他不想动手而已。
还有这和皇上交谈的恬淡的语气。
苏锦和百里墨夙此时自然也被太子的人围着,静观其变。
而太子何等精明,睥光一转,看向四皇子和皇上,随即下一瞬,当即对着身后吩咐,“明妃娘娘如今可还安好。”
当即有人下去了。
“太子皇兄。”一旁四皇子突然对着暗处一挥手,然后,方才还自信雍容站在那里的皇后,被皇后身边一位近身丫鬟以匕首抵住了脖子。
“楚凌皓”太子沉眉,“你想以我母后为威胁,让我放过明妃娘娘?”
“是。”四皇子答,不卑不亢。
“你这个不孝子,真是”皇上看着四皇子,气得又咳嗽一口鲜血,然后一下子身子不稳,向后一倒。
大殿内一时间诡异得安静。
很明显,四皇子抵抗不了太子。
而太子掌控了这整个大殿,整个皇宫。
“四弟,你让丫鬟放下吧,只要你不乱动,明妃娘自然好好的。”太子看一眼上首被人制住的皇后道。
四皇子紧了紧手,退后一步,不过,没叫那丫鬟放开皇后。
四目对视,两方对峙。
皇后稳稳的站在那里,面上,还带着雍容的笑意。
“哈哈哈。”这时,殿外一声狷狂的大笑声传来,紧随后,无数黑衣人出现,将整个大殿齐齐围住,森冷的箭弩更是瞬间对准了大殿。
“六皇子,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坐在那里装什么,赶紧起来,收拾了,我好出宫。”而随着大笑声,一名男子站在大殿门前。
一袭墨衣,五官如刀刻的张狂又阴柔,一双细眸里更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正是阎杀。
而此时,一直从头到尾,坐在那里极其安稳的六皇子终于拍拍袖子站在身来,一步一步的,走至众人眼前。
“所谓黄雀在后”六皇子又复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目光在大殿里轻轻一扫,而后,不看皇上,不看太子,不看四皇子,而是最终,落在苏锦的脸上,朝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苏锦,你说,本皇子,算不算是最聪明的黄雀。”
苏锦被百里墨夙拉着后退一步,百里墨夙幽幽一笑,“没曾想,六皇子才是真正的攻于心计。”
“北冥国师,你是北冥的人,是百里一族的人,还有北冥太子,本皇子不想与北冥作对,所以,只要你们不插手,本皇子保你们安然无事,还有”六皇子又看向一旁的年宵还有年盈雪,“南齐,本皇子,也不想开罪。”
说是不开罪,可是那殿外黑森森的剑驽,只要他们敢插手,只怕就
“六皇子,你不是说,事成之后,会将苏锦交给我处置。”殿门口,阎杀高声道。
六皇子看着他,然后,朝百里墨夙这边耸耸眉,“事后,你可以找北冥国师要人,本皇子不管。”
阎杀勾唇冷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