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的走了(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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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你还能看得懂?”一旁魏英杰看过来。
苏锦依然看着那棋局,半响没有动作。
“苏锦丫头,你能破这棋否?”魏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苏锦,缓缓开口。
这魏老爷子今日个,精神倒是不错。
不过……
“破这棋局?”苏锦抬眸,笑嘻嘻的,“老头儿,破了有什么好处?”
魏老爷子抚抚胡须,笑得分外和蔼可亲,“你若破了这棋局,他日,若有相帮,我魏府必定倾尽全力。”
“爷爷……”一旁魏老爷子听着这话,豁然一惊,倒茶的手都是一僵,一脸的不可置信。
魏老爷子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看着苏锦,“苏锦丫头,你要不要试试?”
“魏府家大业大,那,我若是要这处老宅子,也可以?”苏锦哈哈笑,一点不当回事。
“苏锦,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魏英杰看过来,没有轻视之意人,到是几分好笑。
“不是想得美不美,是我不太稀罕。”苏锦昂着脸,又盯着魏老爷子,“不过,魏府相帮这个大人情,倒是可以有的。”
魏老爷子点头,似心觉苏锦会同意,顺着胸口抚了抚,语气和顺,“那你试试。”
苏锦眸光流转,复又看向那盘棋。
“你这孙子不孝顺,不过倒是下棋高手。”苏锦唇瓣一勾,“这里。”苏锦抬起手指,轻轻挪动棋面上一颗黑子,顿时棋面便发生变化,方才还僵滞的死局竟变平局。
“喏,他又是你孙子嘛,你大他几十岁呢,赢了也不光彩。”苏锦还道,这才抬起头,“平局,最好。”
“你你你……”一旁正放下茶杯的魏英杰瞠目结舌的跑过来,看着苏锦,“你竟然真的,真的,把这棋局解了?”
“有多难?”苏锦哼一声,“这不是让我白得魏府一个大人情嘛。”
“这是我魏府祖先留下的棋局,我自记事起就和妹妹们每日和爷爷切磋,可是从未走出其中……你……竟然还能平局,只是动一子而已。”相较于苏锦的轻松随意,魏英杰呐呐出声,看着棋面好像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苏锦看着魏英杰这表情,突然轻笑一声,唇瓣轻启,“其实这棋局是真的简单,表面,不过是一个烟雾弹而已,可能,是你们想得太过于复杂了,复杂的事情简单做,懂不懂。”
“复杂的事情简单做?”魏英杰下几步走过来,又坐下去,研究棋局了,原本给苏锦倒的茶也搁那不管了。
“复杂的事情,简单做,可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浅显的道理。”魏老爷子似有感悟般,突然一叹。
苏锦不答话,而是走过来,想给魏老爷子把脉。
魏老爷子却摆手,“先不急,今日唤你来,我是受人之托,有一物交于你。”
“受人之托?”苏锦显然没想到。
魏老爷子点头,“不过,对方说,只要你解开这个棋局才能让就让我交给你……呵呵呵……”魏老爷子似遗憾似叹一笑,“他,可真是心思,难测。”
苏锦疑惑,他?
“他说,你能解这棋局,没曾想,倒是真解了……”魏老爷子又喃喃着,自袖中取出一封被密封好的信递给苏锦。
苏锦蹙眉,随即疑惑的接过,正要打开,面前多了一只手。
“以防有诈。”栾生很是小心。
苏锦看看栾生,又看看一旁并不生气的魏老爷子,轻轻摇头,“无事。”
心知苏锦自有抉断,栾生点点头,退居一旁。
苏锦拆开信封,取出一张折叠得极其规整的信纸。
“爷走了。”简单三个字直生生的映入眼帘。
洁白的宣纸上,行云流水,笔力迥劲,又散魅随意。
百里墨夙。
他,真走了!
走就走了,还给她写信,当她多稀罕他似的。
苏锦又偏头看向那棋局,随即看向魏老爷子,“这,真是你魏府传承下来的?”
“不假。”魏老爷抚着胡须,双目囧囧有神,极其正经。
苏锦握着信纸的手却轻轻一紧。
让她破棋局,方才得他的信,棋局破了,他走了,她还得了魏府一个大大的人情。
她不吃亏。
百里墨夙,是帮她,帮她,还是在帮她?
又,干嘛要帮她。
“他是个好人。”魏老爷子又道,一个年岁风骨犹存的老人在说到这般年轻的一个男子时,竟是一脸仰望而欣叹的语气。
苏锦抿了抿唇,倏然催动内力,将信纸和信封化成粉碎,须臾,收回手,不放于心,“走了就走了,还这般故弄玄虚。”
“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口是心非。”魏老爷子拍着腿笑着。
苏锦看着魏老爷子,反驳,“胡说。”
“能得我魏府的人情,也是万万不易的。”
闻言,苏锦紧盯着魏老爷子,拖腮,似笑非笑的,“所以,这也把我和魏府连在一起了?”
魏老爷子笑而不语,面上表情却只有四个字,真是聪明!
“好吧,那作为一条无知无形中被拉上一条船的人,我怎么能让你老人家早死呢,那厮……”苏锦说话间,挑着眉梢就抬手把上了魏老爷子的脉搏。
方才还盯着棋面看的魏英杰见苏锦把脉了,目光倏然移过来,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苏锦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以及自家爷爷那配合的样子,住了口。
“嗯,对方近日似乎心情好,没想你死。”半响,苏锦收回手,笑着。
魏老子点点头,“希望老夫还能看到我孙子娶孙媳妇。”
“应该……”苏锦点点头,“应该可以吧。”
听到苏锦这般说,魏老爷子眉心间隐隐可见有什么东西轻然松,一种释然。
“爷爷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已经在找华九大夫,相信,很快就会有下落的。”魏英杰听到这里忙上前紧张的抓着魏老爷子的手。
苏锦看着魏英杰。
七尺男儿,眼眶微红,饱含关忧,爷孙俩的感情是真的好。
“放心吧,有我在,你爷爷应该能活到帮你重孙子娶媳妇也不一定的。”苏锦撇撇嘴,语气好了几分。
魏英杰听着这话,却不太相信,眉毛竖得端正,“你……除非你能找到华九神医。”
“哎。”苏锦两手一摊,“所以啊,人要简单点,你真是内有诗书气自华,华成了呆子。”
“你……”
“别你了,好好照顾你爷爷吧,姐姐我今儿心情还不好呢。”苏锦一摆手,就要走,走了一步,想到什么,又转眸看向魏英杰,“对了,你父亲在哪里?”
“你找他做什么?”魏英杰闻言,面色明显难看,显然对这个父亲意见极大。
苏锦注意着魏英杰的表情,“看来,你无心于秋试,更无心朝堂。”苏锦眸子微微眯着。
“不过是我父亲一厢情愿而已。”
“所以,你最好能阻止你父亲,别让皇上当真下旨将七公主赐婚于你。”苏锦笑,对着一直站在一旁的栾生挥手,“走。”
“等下。”魏英杰突然开叫住苏锦。
苏锦脚步不停,对着身后挥手,“本小姐不想等下。”
于是,魏英杰就这样看着苏锦拽拽的离开了。
“爷爷,你对苏锦,为何这般客气,她……”魏英杰又看向魏老爷子,显然很不理解。
魏老爷子看着自己孙子,拍着他的肩膀,双目凝实,语重心长“英杰我孙儿,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在找的华九神医到底是何人呢?”
魏英杰神色微怔,触着魏老爷子那极其厚实的目光,思绪飞转,疑惑,不解,到最后,脑中什么一闪。
魏英杰瞬间,惊呆了,错愕表情比方才看到苏锦解了棋局还要吃惊,指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好……她……苏锦……修染那最不知事的妹妹……”魏英杰又看向魏老子,“爷爷,你……没,糊涂吧。”
“你这个臭小子才糊涂。”魏老爷子一脚给魏英杰踢去。
魏英杰没有闪开,神色却正经起来,“爷爷,苏锦她,真的是……所以,你让她解我们祖传的棋局?”
魏老爷子摇头,“不是,这棋局是我们魏府祖传,却不是属于我们魏府,我们,只是保存者。”
“保存都?”
“这是百里一族每一届少主择配的考验之一。”魏老爷子看着魏英杰,“我们保存了几十年,我以为……我们魏家会有一名女子能够……”
“百里一族?”魏英杰似有不解,“不是说百里一族很是神秘,虽然曾经风光无限,可是这些年来,世言渐渐少之,或可能早不存于这世间了吗?”
魏老爷子摇头,目光深远,招手,“过来吧,爷爷今天好好和你说说……”
原来,百里墨夙真是百里一族之人。
意料之外,好像又情理之中,而且,这个棋局,竟然是百里一族每一届少主择配的考验之一?那百里墨夙,到底什么意思?
神经病!
暗处,苏锦左右不想再想,这才拉着栾生离开。
“原来,你今日这般浮躁是因为他走了。”栾生却反过来拉住苏锦的衣袖。
苏锦转身看着栾生,“什么?”
“因为百里墨夙走了,所以你,心情不好。”
“没有。”苏锦一口回绝。
栾生目光专注,语态平和,“百里墨夙可能是有事才会离开。”
“为什么这么说,还有……”苏锦疑惑的瞅着栾生,“你竟然知道他?”
“南齐摄政王非同一般,我以前,好像见过他,所以知道。”栾生点头,情绪一贯的平和没有大起伏,只要正常时候,苏锦发现,栾生对外界的一切感对待其实很简单,很通达。
“行吧,反正这个祸害如今走了,我乐得清闲,我带你去找魏英杰的父亲,看对你的记忆有没有好处。”
“算了,改日吧。”栾生缓缓放开苏锦的手腕,“如果你当真舍不得百里墨夙,也不要去追,他好像昨夜就离开了,你应该也追不上。”栾生说得一脸正经,苏锦听得一脸懵,看着栾生那虽然五官寻常却让人舒服的脸,都又不舒服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追他了,我又哪里舍不得他了,哪里因为他心情不好了,我看是你心情不好才对,行吧,改日就改日吧。”苏锦飞快的说远,便纵身一掠,出了魏府。
兰瑟一直等在马车旁,见着苏锦和栾生出来,忙迎上去。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去办点事。”兰瑟刚想说什么,便见自家小姐一挥手,便不见了。
兰瑟看着栾生,“栾护卫,你是不是惹着小姐了?”
栾生很呆萌的摇摇头,“不知道。”
……
苏锦急掠在清晨的风中,眉目间思绪纷乱。
她看似懒散贪耍,其实掌控心绪最是严谨,可是今日,她好像……
好久,苏锦一揉眉心,站在青宇斋,华九的屋顶上。
而屋内,华九正在作画。
院内,一个人影也无。
“华九。”苏锦终于轻轻开口。
“六皇子纵欲太过,除了本身累及,还被皇上训斥了。”华九一边作着画,一边道。
苏锦点点头,目光眺望远处,“六皇子这人心眼坏,虚伪,说不定也可能猜到自己是被人整了,所以,顺手推舟,让皇上责罚,而降低太子对他的戒心而已。”
“秋日风凉,你先下来吧。”华九看着自己笔下的画,画中,臻首娥眉,玲珑温软的女子正随意靠在凉亭轻吟浅笑,而华九的声调也如清风般清凉。
若是往日,听着这声音,苏锦的心骤然平静,可是今日……
“阿九。”苏锦又唤,“茫茫人海,我们穿越至此,我们能那般轻易相遇,我们曾说过,为着我们共同的信念,共同的目标,彼此,不欺,不瞒,并肩作战。”苏锦声音很轻,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少了往日的散慢,却更多了一分清灵。
华九握笔的手微微颤了颤,抬眸,朝屋顶看了眼,随即,轻轻应声,“嗯,我,从不瞒你任何。”除了,喜欢你这件事。
“阿九。”苏锦似乎得到认同,再唤这一声,尾音蓦然沉重。
华九听着,目光里光束沉浮,像是感受到什么,指尖下意识一缩,却笑意温柔,“你若是再这般轻柔的念我,我也会脸红的。”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华九提笔的手一僵。
“昨日在凤寝宫,当那房梁掉下来,太子飞扑过来时,我是对他大恶,厌恶,可是脑中却想到过,百里墨夙……今日,我去魏府,在离开时,我明明告诉自己他走了无所谓,可是还是朝魏老爷子隔壁屋里看过去,那里,他,曾经待过。”我们,曾一起呆过。
曾,唇齿相触。
华九没动,直到笔上的笔墨滴落在宣纸上,好像这才回神,轻敛呼吸后,清澈而干净的睥中,光束,微微聚拢,又渐渐离合。
“那,你要一直喜欢吗?”
苏锦没有应声,足尖突然一点,出现在屋内,明亮的眸光看着华九。
华九手中的笔已放下,也正看着她,一贯的温柔平静,好像无时无刻都能做她困难时的港湾。
“咦,你在画什么?”苏锦的心思总是能快速收拾好,轻轻一笑,屋内顿时阳光明媚。
华九看着这样的笑容,手却顺势的将桌案上的画轻轻一揉,然后,碎于掌中。
“半成品,以后若有完成品,再给你看。”
“砌,还小气的,行吧,那我回府了,对了,姜馥雅那边,如果事情办妥了,你派人来说一下。”
“好。”华九点头,在苏锦转身时,唤,“所以,你要一直喜欢吗?”好像很固执,又好像,只是关心的询问。
苏锦脚步顿住,看着窗外分外干净的天,须臾,转身,摇头,“不会,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浮云。”
华九看着苏锦,看着她刻意轻松的模样,突然,好心疼,“月儿,我……”
“阿九。”苏锦轻轻打断华九的话,眼里清寒而明晰,“我的执着,我的信念,从未改变。”
我终归,是要回去,我有满腔仇恨,更对你有深深愧疚,我怎么能,让你的父母,等你太久……
你和我,不一样啊!
至于百里墨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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