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以蛇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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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空一句话让天马顿时语塞,面色都胀红了,半响也没蹦出一句有用的话来反驳。
主上的心思向来难猜,就说之前辞去南齐摄政王,明明知道南皇不会放心,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必然会派人追杀,可是,主上偏就这样了,恣意游历,不管不顾的,强大,睥睨,幽魅,从不将任何放于心,从不对任何感兴趣,可是,最近对苏锦小姐……
“哎。”天马一拍额头,再一跺脚,“那我们就好好待在暗处,等着主上吩咐吧。”
“那不然呢?”行空再度鄙视天马一眼。
天马看着行空,顿时觉得自己除了身高,气势上都矮上一截了。
……
诡异的宅子里,苏锦立在主屋,屋内布置依如那夜一般,精侈奢华,窗明几净,可是并无一丝人息。
“这些家居都无半点损伤,虽有人打扫,却并无人住。”百里墨夙落在苏锦身旁,看着四周道。
轻纱帷幔随风而起,窗外繁花争艳,苏锦睨他一眼,却并不觉得,这就是表面。
“那夜,我来时,院子里的丫鬟们正在打扫着地上的血迹,而且,我怀疑这里和当今皇后有关。”苏锦说,看样子,是让想百里墨夙给点见解。
百里墨夙这下倒也不傲娇了,微微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既然能被你认为是和皇后有关,那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让你这样以为呢?”
苏锦眸子一眯。
百里墨夙却并不打算说了,双手环胸,一撩鬓发,转身,竟然就在一旁坐下,苏锦想阻止都来不及。
不过,这厮强大得很,如果这屋子里有古怪,他才不会自寻死路。
良久,苏锦又看了百里墨夙几眼,眼神突然很友善,“墨大爷,我们讲和吧。”
“嗯?”百里墨夙有些意外,墨眸掩在浓密的眼睫下,飘忽的闪着。
苏锦上前一步,笑得跟朵花似,“那鸡腿什么的我也不要你赔偿了。”
百里墨夙勾唇,倏然,笑得从善如流,“有什么事情求我?”“帮我护法就成。”苏锦道,然后,当即盘腿坐于地上,闭眸,瞬间即入定之态。
百里墨夙怔了怔,这聪明的小狐狸,这会儿,就这般信任他?
苏锦不是相信百里墨夙,而是相信,如果这家伙真要杀她,那也早就将她杀掉了,何必等到现在。
既然华九能在此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那她想必也能,毕竟,她们是一起被先古之玉带来。
而她现在,需静心凝思,宁归于心来感知,前一世她修的功法是家族独有,霸道凌厉,这一世,得遇良师,再习以世间难得平息润气心法,二者相辅相成,运行时,耳聪目明,周息绵长,天地仿若宽明。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
日头一点一点偏西,滑过檐角,落于水榭,闭眸凝息的苏锦这才睁开眼眸,一刹间,眼底清华闪现。
而那丝清华虽然快,却被一旁,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他的百里墨夙看见。
而与此同时,百里墨夙抚着胸口,莫名的,胸腔间竟觉得有些无以难喻的悲亮。
这感受不是他自己,而是来自苏锦。
他二人同中一蛊,能有些心灵感应也无可厚非,可是,这种感觉……
显然觉得有异,苏锦也直愣愣的看着他,四目对视,他的目光深沉似海,她的眸底清明亮澈,却一点一点的,有种直戳人心的杀意逼迫而来。
就好似,有什么秘密突然被人窥视,而起杀机。
好半响,百里墨夙一笑,似春风化了冬雪,“好了?”
闻声,苏锦目光一纵,骤起的心思倏然一收,杀意一退,可是却言辞坚定,“你感受到什么?”
“你心里有着无穷无尽的哀凉。”百里墨夙难得如此诚实,却并没有说感觉到她眼中的杀机。
苏锦心下一松,却是一紧,然后,又侃侃一笑,“墨大爷,这双生蛊,我总要想法子解掉的。”
“但如你所愿。”
“哼。”苏锦起身,抖抖衣裙,目光却朝室内的床榻处看去。
或者说,她看的不是床榻,而是通过床榻,看向另一个方向。
“墨大爷,你说这世间,会不会有第二块先古之玉?”苏锦突然问。
百里墨夙瞳仁一怔,随即轻笑着摇头,“不会有,天下间,只一块。”
“世事,并不是那般绝对。”苏锦说,随即跳出窗,竟直向隔壁一间下人所住的耳房而去。
百里墨夙紧跟而上,也瞬间进入耳房。
耳房背光,极其黑暗,而甫一进去,便能闻到一丝极其浓烈的血腥腐朽的气息,空气,也无端压抑。
“这间屋子里,应该死过很多人。”百里墨夙低沉好听的嗓音都带着某种抑郁。
黑暗中,苏锦的眸子看向百里墨夙,即使黑暗中,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和如墨玉般的眸子却依然能清晰的撞入人的眼目。
“不要佩服爷,此处空气沉抑,死气颇重,定然是冤魂纠结不散。”
“你不止能掐指一算,还了解这些鬼神之说。”苏锦嗤之以鼻。
百里墨夙凤眸轻抬,“鬼神之说也并非道听途说,不信者,心存景仰,也未不可,这世间往往很多事,并不是自己未见过听过,就代表没有。”
苏锦此时正抚着地上光可印人的地板观察,闻言,心头一怔,偏眸看向百里墨夙,心下情绪莫名,“不是鬼神之说,都为世人所诟吗,你这个南齐摄政王却如此反其道而行,就不怕传出去,受天下人耻笑,怀疑。”
“呵,爷活在这世间,是为自己,为何要为天下人?”百里墨同夙轻启薄唇,轻描淡写一语,却是这世间所有人不能放弃的束缚。
多少要为名为利,在意别人的想法,看法,他却如此洒脱?呵……
表面上的傲娇,内心里真正的通透。
苏锦第一次,真正的对这个摄政王有些刮目相看。
“这……这是什么?”苏锦突然摸到什么,声音里不自觉透着惊骇。
百里墨夙凑过来,原来是苏锦已经打开了小床边一个很大的抽屉,而抽屉里,整整齐齐的腥味扑鼻的,小小的,看上去,竟像是……
“人舌。”苏锦道,下一瞬,“扑。”却突然觉得心头一紧,一口腥甜忍不住,喷在面前光可映人的地板上。
百里墨夙目光一紧,当即看向苏锦,黑暗恍惚的光线中,竟觉苏锦的面孔一瞬间变得有些朦胧。
而此时,屋外,远远的,似有脚步声轻轻而来。
几乎不过瞬间,百里墨夙袖子一挥,抽屉轻轻关上的同时,抱着苏锦跳出了窗户。
“吱呀。”耳房的门也在这时,轻轻被人推开。
紧接着,又是一阵杂踏的脚步声,不知在屋子里做了什么,瞬间,脚步声消失,远去,门又关上。
暗处,苏锦看着远去的那些人,这才收回心神,这些人走路,行事,没有半点能让人猜出其身份的特征。
再偏头,百里墨夙也正看着屋内,似在思索着什么。
苏锦的目光却落在了百里墨夙染着血的衣袖处,那是方才他在抱着她离开时,为免让人生疑惑,关上抽屉的同时,顺势衣袖拭地,将方才,她吐在地板上血迹,抹净。
这样讲究的一个人,这样高高上的一个人,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以他的武功,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变了容颜,而内力显然不比以前,可是,要杀死方才那些人还是轻而易举,可是他没有。
为什么呢?
“好丑。”百里墨夙突然一声嫌弃。
苏锦这才想起来,自己满脸的墨麻子。
“他们走了,爷等着你去寻到另一块先古之玉给爷看看。”百里墨夙又一脸轻笑的模样。
苏锦拍着脸,早已经移开目光,闻言,二话不多说,又蹿进了耳房里,直接打开方才那抽屉。
许是阳光西下的关系,有一丝淡淡的光束照射进来,抽屉里一个个鲜红的舌头,个个切度整齐,保持完好,就像是刚从人嘴里割取下来般。
纵然前世今生,看过大风大浪,看过万千血腥的苏锦,在看到那般多的形状或平或扁的……时,也不禁心神俱骇。
“哟,这府邸的主人可真是够变态的。”一旁,百里墨夙凑过来,轻轻一句,看似鄙夷,在苏锦耳边撩过时,竟似温暖的风,让苏锦顿是全身一松。
而能让这么多的舌头保持着如此新鲜的模样,除非……
下一刻,苏锦掌中一用力,轻轻一震,顿时,那些舌头往两旁分开,而正中间,一个深红色的雕刻着花纹的巴掌大小匣子出现在面前。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锦禀足了呼吸。
这匣子里……
一旁,百里墨夙此时也神色正严,尤其是看着苏锦那向来不露神色,此时却明显有些激动而感伤的表情时,手心,竟不自觉的紧紧一握,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流走似的。
心里,好像有些不些舒服了,可是,却没勇气却阻止她。
苏锦抬起手,轻轻一敲,匣子打开,一个翠色晶莹的镯子出现在她眼前。
苏锦瞳仁一缩,这……不是先古之玉,有着和先古之玉一样淡淡的气息,却并不是。
有多希望,就会有失望。
苏锦满心灰颓,这一次失望,比上一次在庄府里的失望更甚,可是苏锦纵算失望,形色失魄,却也注意到,一旁,向来淡定从容,万事不放于心的百里墨夙周身气息却是一沉。
“怎么了?”苏锦敛好内心情绪,有些讥讽,“难不成你看上了这镯子了?”
“这镯子不过是普通镯子,是有人使了异法,将本不该属于它的东西剖渡到此镯子之上,此法,有违天理。”百里墨夙神色鲜有的严肃。
苏锦正经起来,“什么意思?”
“先古之玉,若是利用得当,本就有着保尸不腐的奇能。”百里墨夙说。
苏锦眸子一亮,“你说是的先古之玉?”
“就是,爷之前在计府从在你手中所得那块咯。”百里墨夙语气一松,苏锦却很是丧气。
那块她当然知道,可是,那块不是她所寻的先古之玉。
“你为何偏就要找到先古之玉?”百里墨夙却突然问。
苏锦眸光一缩,看着他,半响,抬手,将那匣子合上,将一切恢复原位,欲打算离开,却被百里墨夙揪住袖子,“说不定爷能帮你?”
“说了你也不懂。”她所要找的那块玉上会闪烁着明显的银纹,还会有淡淡的幽绿气息,只有这样……
苏锦一闭眼,当即跃窗而出。
不过,所幸,看来,这世间还是会有另一块先古之玉的存在的,不然,这镯子上不会有如此熟悉的气息,只不过,百里墨夙不知道而已。
“有人。”下一刻,百里墨夙拉着苏锦就跳上了屋檐。
只见两个黑衣小厮打扮的拿着托盘走了进来,竟直接打开抽屉,以玉筷取出两个舌头,放进托盘上面的碗里,再红布盖上,又诺谨慎小心的走了出去。
而屋檐上,百里墨夙和苏锦齐齐对视。
“这些舌头……”苏锦有些恶心的吞了吞口水。
“很明显,是给人吃的。”百里墨夙一挑眉接下苏锦的话。
“谁特么这么恶心。”苏锦一拂袖子直接一掠出了府邸。
她是想跟上去看看,不过,很明显,不能打草惊蛇。
百里墨夙自然也紧随着出了府邸。
二人一落地,暗处,天马入行空便齐齐现身。
“主上,你受伤了?”行空看着百里墨夙的衣袖,顿时大急。
百里墨夙一挥袖子,“不是,这是某人被吓得吐出来的。”说话间,目光其是可笑的看着苏锦。
苏锦不置可否,也难得解释,她才不是被吓的,而是,方才那耳房里,死人的气息太深,而一下子触质她敏感的体质……
当然,这些她自然不会说,对着天马入行空招呼了下,便挥手要走。
“簌簌。”暗处一株草丛中突然响起声音。
苏锦脚步顿住,当即看向那处草丛处,不止她,一旁百里墨夙和天马行空也看着那里。
然后,便见拇指粗细的绿头小蛇自草里冒出了头。
“苏锦小姐小心。”一旁天马和行空几乎同时出声,不过,他们却看到,苏锦小姐竟然很温柔的摸了摸那绿头小蛇的头,竟像是拍着宠物的头似的,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蛇,竟然乖顺的摆了摆身子,而头竟然好像向天马和行空这边看了一眼。
竟然……
好像是在鄙视,然后,甩着尾巴,钻进草丛,走了。
“难怪当日你能那么快通知来太子将阎杀抓住,原来,竟是以蛇传信。”一旁,百里墨夙走过来,笑语间,竟像是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
苏锦看着他,却半响没有说话。
小绿的确是她的传信工具,她能驭狼,还能驭蛇,还能制造很多很多……她是二十一世纪,身兼不同身份的天才,结果……
可是,小绿是有着灵气的蛇,自来最敏感,从来只在她独处时现身,就连接受阿九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可是方才,竟然露身于百里墨夙面前。
她可没忽视,小家伙对着天马和行空鄙视之后,对着百里墨夙时那一瞬间崇拜而惊艳的样子。
嗯,小绿是女孩,所以说,蛇也是为被美色所迷的,这个不好,她得找机会,改一改。
“那我走了。”苏锦挥挥手,也不解释。
“对了,听说阎杀一直被关于京中大牢,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百里墨夙的声音传来。
苏锦脚步顿住,“那才是真正的大变态,你要不放心,可以去夜探天牢的,放心,我不会告密,顺便帮我问问,他知道不知道是何人在搞这恶心的事。”苏锦当然是指方才那府邸里面的事。
天子脚下,皇权近处,有人做这草菅人命之事,就算是官府知晓又如何,大楚民风开放,却并不代表,人人平等。
“公子,族中有消息来。”正值此时,空气中,似有雾团一闪,然后,渐渐化为凝实,出现在百里墨夙面前,似乎说了什么,然后,又影子一散,如烟雾随负而去,仿若方才并没有出现过人般。
苏锦瞅着他,倏然一笑,双手环胸,“原来,南齐摄政王竟用的是传说中已经失传的雾卫传消息,果然,不一般。”
“雾卫这事,你竟也知,你真是一次又一次的给爷惊喜。”百里墨夙笑。
苏锦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打算离开,毕竟,她还得找个地方,把身上这幅装扮给换掉。
“苏锦,永昌侯姓明,你娘姓明,而宫里那位如今被禁足的明妃娘妨也姓明,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呢?”百里墨夙叫住她,好像好奇得很。
苏锦一撩鬓发,“以你的手段,想查,就能查到。”
“爷想听你说说。”
不知为何,经历过方才,苏锦对百里墨夙的敌意少了几分,抚了抚一脸的黑麻子,平平述来,“一百年前,明府是楚国大府,富贵几可赛过国库,上天更是眷恋,明府男女皆是聪明灵丽,天纵奇才,然而,一日,明府大房嫡子突然急病,药石枉然,风华早逝,一月后,二房指出是三房不甘居于大房之后,想向朝廷靠拢,与嫡兄一言不合而下手,且,劳师动众之下,竟然就在三房里找到了证据,证据确凿,三房嫡子嫡女无可辩解,内疚服毒,自此,大房三房一蹶不振,分崩离析。”苏锦说到此处,面上有些凉薄。
百里墨夙负手而站,认真垂听。
苏锦摊摊手,“分崩离析的明府,已经不复繁华,不过十年前,子孙不进,千金散尽,而二房的人也一步一步入了朝廷,就是现在的永昌侯府。”苏锦说到此,声音有些讥讽,“我娘,就是大房的。”
“那宫里的明妃……”
“她是大房里,不过,关系一直不好,至于三房……”苏锦拼了拼眼皮,“听说,后来,染了恶疾,远遁他乡,根,也断了。”
“难怪永昌侯这般恨你。”百里墨夙摇摇头,“当真是人情冷暖。”
“呵,你倒是看得明确。”苏锦道,“算你聪明了,所以说,就算是我不打断小侯爷的腿,永昌侯也不会于我好过的,哎,说起来,我还该叫他声什么……叫声,叔伯呢。”苏锦满是讥讽,“一门荣耀,其实,就是蠢。”
“如今永昌侯效命于皇室,相爷娶了你娘,也效命于皇室,明妃更是嫁于皇上,最大的赢家……”百里墨夙也点头,应和,“明府的人的确是够蠢。”
“这事儿我不反驳,走了。”苏锦话落,嗖一声遁走,再出现时,又恢复女子装束。
只不过,一袭绿裳,又配着红木簪子,是真让人看得不赏心不悦目。
“换好了。”高处,一道声音似来。
苏锦脖子一缩,朝声音来源处看去,“我去,百里墨夙,你偷窥?”
“砌,就你那小身板,前没肉,后不翘的,爷怕伤眼。”
苏锦横眉一对,“就你那瘦竹杆似的,你以为就很好。”
“你竟然将爷的身体,看得这般仔细?”百里墨夙惊讶,目光灼灼。
夕阳金红色的光自天际处照射下来,似给他周身镀了一圈耀耀的光辉,眉目如玉,似在画中,轻轻涟漪。
一袭纤尘不染月牙白锦袍,更是,少有的潋滟风华,只一眼,便能叫人沁肺入骨。
而他此时,看着她,目光灼灼中无所波澜,可是她就是从那深深往往无所波澜中看到一抹暖色,似春天滴光,似天地之前滴在没色彩,灼得她的心突然就是一跳。
“没什么好看的。”苏锦突然收回目光,转身,大步朝相府而去,也掩饰下心中一抹波动。
她,总归不会和这里的人牵扯任何关系。
她只想要在华九的身体一日一日衰落前,找到先古之玉,修补她和华九的灵魂,回到前世。
报那些血溅的仇恨,踩那些虚伪的头颅,举剑,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这种仇恨与希冀,已经根深缔固,万不会让她动摇万分。
就连创使十方阁,也是为了让她和华九掩人耳目,庇护他们,活得更久。
所以,太子妃?
见鬼去吧。
百里墨夙,离我远点,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
“主上,苏锦小姐走远了。”一旁,高楼之上,行空出现在百里墨夙身后小声提醒。
百里墨夙身影没动,只是,俊眉下,一双黑如耀石的眸底,有着异样潋滟的光束在沉沉浮浮。
方才雾卫传来消息,上次他送回去的先古之玉,虽放于了族中祠堂,可是,最近异样连连,不止银纹闪动越发明显,而且,某一日,那玉中,竟似有人的气息一闪,如今,族中长老皆在参透,而她,也在催促他,早些回去。
可是……
苏锦,你别想甩掉爷。
“主上,你将来的妻子只能从族里选,你万不可……”半响,似乎斟酌许久,行空跪地道。
百里墨夙这才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行空,声音,明显微沉,“你向来话多,却从不过问爷的事,今日,越矩了。”
行空面色一颤,一旁,天空也同时现身,也是一脸紧张,“主上,行空只是关心你,还请主上开恩,属下就觉得,苏锦小姐和主上配得不要不要的。”
“嗯。”百里墨夙点头,却随即一拂袖子,看着行空,“你回族里吧,不得我令,不可出来。”
“主上……”行空大急,然而看着百里墨夙云淡风情的样子,心知无转机,当下,只能颓败的垂头,“属下,遵命。”
天马见此,也只能退后一旁。
主上什么都好,世人眼中,皆以为主上权力通天,无忧无虑,可是,主上,最重要的事,却不能自己抉择。
只因为,他身上肩负着,百里一族的使命。
……
悄无声息的回到相府里,苏锦要发疯。
我去。
她吃的没捞到,百里墨夙也没有教训到,这到底是闹哪样。
打开门,院子外面闹哄哄的。
“怎么了,谁死啦?”苏锦开口就问。
一旁菊花忙走过来,小声道,“回小姐,不是谁死了,是方才来消息,说是太子一会要到府里来看二小姐,许是要在相府用晚膳,这不,兰姨娘就立马让人,加紧打扫,整理。”
苏锦轻嗤一声,“太子又不是第一次来,用得着这般劳师动众。”
“这是兰姨娘的未来女媚,当然不一样。”一旁,兰瑟递过来一张纸,一脸小脸郁郁的,显然极为苏锦不值。
苏锦接过纸,轻轻一知,“这就是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要看对眼的。”然后,将兰瑟那张纸撕掉,“字太丑。”
兰瑟小嘴一撅,心神戚戚然,却是知道,小姐不过是不想让人寻到把柄,所以将纸撕掉。
“等下,如果太子到来,那毕竟是要准备许多好吃的吧。”话落,苏锦对着两人一摆手,“你们下去忙吧,我先睡会儿。”
睡……睡会儿?
兰瑟抚额。
菊花秀气的圆脸上,也是一脸呆,好像,小姐,特别喜欢睡觉。
不止她这样想,院子里其他丫鬟也这样想着。
当然,苏锦才没睡觉,此时太子还没有到,厨房必定是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少了几个点心,一只鸡的,没什么吧。
话说,她这相府嫡女,活得也真是太悲催了,连顿饭都吃不饱,还得去……偷。
而且,看着窗户,看着窗户外开得正好的兰花,百合,闻着,空气中,随风飘来的桂花香,苏锦莫名更憋屈。
什么时候,她出入的门,也变成了窗户。
我靠。
寻先古之玉也寻得是一次次失败,好在,如今总算是有些头绪,至少,这世间,她需要的那块先古之玉确实存在着。
苏锦跑到大厨房时,以她身手,拿到吃的,当然是轻而易举。
不过,这个鸡腿虽然味道不差,肉嫩香美,可是比起锦香楼的,真是差太远了。
这没有最好的,可以将就较好的,这一旦有了最好的,还真就……
哎,都怪百里墨夙这厮,抢就抢了吧,也不吃,还扔掉。
有钱了不起啊,暴殄天物,要遭天谴。
这世间,唯美人与美食不可辜负。
这般一想,虽然肚子饿得吐咕叫,苏锦也觉得犹如嚼蜡,干脆将鸡腿一丢,又溜出了相府,贴点胡子,画点眉,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子弟就出现在了锦香楼。
锦香楼位于京中最繁盛的主道,此时非用餐正时段,客人也是络绎不绝,足可见,这家的手艺。
苏锦第一次来这锦香楼时,刚吃了一口就赞不绝口,好几次都试过,讨教秘方,不过,掌柜的说,这秘方是他主子独创,她磨了半天也没有磨到。
不过,说起来,这锦香楼幕后的真正主子是谁,她倒是真没有查到。
管她呢,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小二,一只超大号的酱油鸡腿,再加一个你们的拿手好菜。”苏锦直接快意的招呼。
那小二看着苏锦,又指向她身后,“那,这位是和客官一起的吗?”
苏锦回头,看着跟游魂似的立在她身后的栾生,顿时一抚额,“一起一起,嗯,再多上一只酱香鸡腿。”
“好嘞,二位这边请,一会儿就来。”
苏锦带着栾生往一旁大掌角落里坐去,一坐下便小声道,“我说,你跟出来做什么?”
“我也要吃好吃的。”孪生说。
苏锦差点倒抽一口气,如此一本正经的说着吃的,还真是……画面好违和。
“你平时伙食不是挺好的吗?”苏锦压着声音道,“都有肉。”
“少了。”栾生平和的五官一拧,竟有些委屈之色,自从那日,你端了我一个肉菜之后,这几天,我的菜里只有五片肉,不饱。”
“我靠,这兰姨娘,竟然敢如此克扣。”苏锦一拍桌子,这几日,栾生太安静,她倒是都忘了他的伙食问题。
许是理亏,苏锦本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精,亲自给栾生倒本,“来,多喝点,这里的茶也是不错的,不过呢……”
“我没银子。”苏锦话未落,栾生便道,那模样看得苏锦顿时羞得后槽牙都紧了,感情在她这个护卫眼里,她是过得有多落魄,有多穷,连吃鸡腿的银子都想着要讹诈他的。
苏锦不生气,抚额,“你放心,我有银子,我有,我有。”
栾生这下像是放心了,身子坐得笔直。
而这时,小二也将菜端了上来。
浓郁的香味瞬间让苏锦五脏六脏都觉得满足了。
“走开。”苏锦正和栾生大快朵颐,便见二楼上,一名男子急匆匆的自楼梯处走了下来,锦袍华带,眉如刷漆,一表人才。
“公子。”紧接着,身后,一名小童拿着披风跟了上来。而在其身后,二楼一间客房的的门被大力拉开,一名中年男子走出来,眉目一紧,楼上,楼下,顿时无人敢再看。
“这不是……魏家的长房老爷吗……”
“对啊,这个急匆匆下楼的,不是魏家的长房嫡孙吗。”
临桌有几名衣着光鲜的人在切切私语,可是触到二楼上那中年男人的眼神,也顿时住了嘴。
“你走,你今日若走了,就不要再指望着我。”此时,那魏家老爷指着那年轻男子的后背,怒气不掩。
苏锦嘴里动作不停,目光朝那魏氏长房长孙看过去。
魏英杰,她是听说过的,说起来,魏家曾经在百年前与明府也是京中楚国显贵,他们比明家幸运,并未有分崩离析,只是,几十年后,也日渐衰弱,而且,魏家是自始祖皇帝在时便已存在,正所谓,瘦产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魏家如今人丁不晒,日渐中落,可是也比寻常府邸好了太多,其府中资产,比起相府,国公府,怕是也不能小觑,只是,不为官,为商而已。
而这个魏英杰,据说,却是魏家的奇葩,自小不经商,也不愿做官,也总是喜些诗词歌赋,虽然受得魏家老太爷的宠,可是对于他这个爹来说,简直就是……
不过,也不关她事。
苏锦回过头去,发现栾生已经啃完了他的鸡腿,吃起小菜来,不得不惊叹,“真是厉害了我的栾生护卫。”
“你如果吃不下,也可以给我。”栾生眼神期切的看着苏锦手里的鸡腿。
苏锦才不让,大口咬。
“我从来就不指望着你,只盼父亲不要逼我才是。”而这时,已走至门口的魏英杰,硬声声道,话落,带着身后小童,就要迈步出大堂。
“来人,给我拦住他。”那中年男子是被激到了,顿时命令,瞬间,七八个护卫便将魏英杰给团团围住。
“父亲,你可真要逼我?”魏英杰,浓眉紧锁,转回身,与二楼的的魏家长房大爷对视。
魏家大爷显然被气得不轻,“你这个不孝子。”话声落,对着那七八名护卫一点头,“把他押上来。”
“是。”
几乎在瞬间,便打了起来,那魏英杰显然也是会功夫的。
而大堂中人,渐渐的也知道退到一旁,生怕殃及,毕竟,魏氏大家,谁也不想得罪。
掌柜的也不急,只是对着一旁的小二使眼色,然后拿着算盘拔弄着,“杯子全碎,一个,十文。”
“青花碟,碎一半,不可补,一个,十五分。”
“茶壶,桌椅……五十分……”
“……”
“噗嗤。”苏锦看着那中年发福的掌柜,不禁笑出声,“掌柜的,你家主子请了你,可真是大赚。”
中年掌柜这才看着苏锦,面色也不窘,反而颔首一礼,“小公子谬赞,只是维护主子的利益而已。”
苏锦点头,“好样……”苏锦的字还没说出来,便见一个碗向自己飞过来,若不是身后栾生接得快,她怕真要在这里毁个容。
“我靠,这是要殃及池鱼啊,掌柜的,改日再和你唠嗑,先撤了。”苏锦拉着栾生就要走,可是,刚千躲万闪的闪到大门口,便被前方出现的人挡住了路。
“住手。”紧接着清淡如水般的声音响起,是朝着酒楼内。
众人顿时看去。
大堂外,一名仆童扶着一名身长玉立,姿容清俊,却面色弱白的男子站在门口。
苏锦看着来人,目光一怔。
苏修染?
这个同父同母的哥哥,他对她不感冒,她对他,也向来不感冒。
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做什么,听说,那个便宜侈,还有苦瓜娘,天天没日没夜的派人请他回府,他就像是在那院子里生了根扎了寨似的,生生不挪动脚步,她也打听过,他极少出门,一年里,难得出回门,过年过节也不相府的,今日,却……
而此时,苏修染摆了摆袖子,示意仆童退后,错过苏锦向酒楼内走去。
干净清爽的气息,就如与生俱来般,虽然病弱却无人敢忽视他。
当然,明月珠长得不错,丞相长得不错,所以,她长得不错,那她哥哥,自然也是一派风仪。
只不过,她现在这个装扮,苏修染是肯定认不出她的了。
哈哈哈,苏锦内心里小得意,拉着栾生就要走,还好,方才她聪明,把栾生的脸也给趁机抹黑了,而正错过他身的苏修染,脚步一顿,偏头,看向她,“兄台,我们,可认识?”
苏锦一摆手,“不认识不认识。”说完,拉拉栾生,示意他赶紧跟着走。
没曾想出来吃个饭,还能看出好戏。
不过,这魏英杰素日里不是挺能忍吗?她记得,儿时有一次,他随其爷爷进宫,皇上的七公主恶作剧,将一壶滚当的茶水给他倒去,他明明烫得眼睛都红了,却硬是咬着牙没有吭声。
当时,魏老太爷可是心疼死了,估摸着,对方若不是公主,必定要再倒回去,不过,似乎,好像也是自那以后,魏府与皇上是走得越来越远了。
这事,当时,也是原主无意中窥见。现在想来,苏锦倒是有些羡慕起那个魏英杰,没有一个好父亲,却有一个好爷爷,疼他疼得可以不管皇权。
不过,那个魏家大爷是要逼着魏英杰做什么事,以至于,在众人眼前,就敢教训儿子?传言不是说,他很怕他老子,魏英杰的爷爷?
诶,等等,她都走了好几百米了,栾生呢?
苏锦当下回头,身后,空空,哪里有栾生的影子,再往远处一看,栾生竟还站在锦香楼外。
我靠,大哥,难不成你的爱好是打架。
苏锦当即又跑回去拉他,“栾生,走了走了。”
“苏锦,我对他,好熟悉。”栾生看一眼苏锦,却抬手指着酒楼时面的魏家大爷。
苏锦当即将他手按下,“别说你是他的私生子,没这般巧的事。”
“他的眼睛,很像……”
“很像?”苏锦也疑惑起来,看着栾生,“像什么?”
“头……好痛。”栾生突然痛若的抱住了头。
而锦香楼里,显然打斗已经停止,而苏修染似乎正在和魏家大爷还有魏英杰说着什么。
以免让人生疑,苏锦再看看痛苦到迷茫的栾生,直接抬手,打晕,拖走。
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可千万不能再给我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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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了这么多,没木有表扬~傲娇脸,等夸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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